老巫医忙一步上前执起慕容逸风的腕,长指落在他腕间脉门上。
给他把过脉,他才迎上东篱蜘儿焦急的目光,温言道:“虽然伤得不轻,但至少缓过来了,休息几日该没有大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东篱蜘儿霍地站起,回头看着拓拔飞娅怒道:“我把将军交给你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虽说旧病尚未痊愈,但只要过一头半个月绝对会恢复过去的强悍,可你竟然让他在你的军营里出事,若是我家姑娘知道,岂不教她心疼死。”
“我……我并非有意。”拓跋飞娅迎上她的目光,若换了从前,哪个下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但他们是慕容逸风和慕容七七的人,在面对慕容逸风的时候,底气总是不足,更何况人在她军营里受了伤,她确实难辞其咎。
“飞娅公主,我家姑娘让我把将军交给你的时候,曾一再交代过一定要你答应护我将军安全,可现在我家将军却在你军营里出了这种事!飞娅公主,你是在欺我玄国没人能抵挡你大军,所以才会如此欺负我家将军吗?”
“怎么可能?”拓跋飞娅脸色一白,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慕容逸风,急道:“逸风,昨夜我确实不知……”
“那刺客呢?”东篱蜘儿又道。
“刺客……”拓跋飞娅呼吸一乱,却还是看着慕容逸风柔声道:“我会把刺客逮回来的,对不起,昨夜我的人让他跑了,以后……”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定,若是刺客以后还来犯,我家将军怎么办?”东篱蜘儿在慕容逸风身旁蹲了下去,抬头看着他,迟疑了好一会才沉声道:“将军,我们回去吧,既然飞娅公主也无法护你周全,姑娘一定不会放心把你交给她……”
“不行!”拓跋飞娅一步上前,拉着慕容逸风的大掌,看着东篱蜘儿沉声道:“谁都不许带他走。”
“将军在你军营受了伤,你护他不力,今日哪怕我命丧于此,我也一定要把他带走!”东篱蜘儿也牵上慕容逸风的大掌,怒目相向:“就算你挥军而来,我们玄国也不会怕你,既然不能和平共处,这一战,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拓跋飞娅一脸焦急,紧紧握住慕容逸风的大掌,急道:“我没有想过要和你们玄国为敌,既然慕容七七是玄皇后,我怎么可能要对付她?”
“那将军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个军营,难道有刺客闯入,你们的人都不知晓吗?将军身子如今尚未好,你却放任他一个人面对刺客,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东篱姑娘,你这话未免说得太重了。”拓跋飞娅迎上她的目光,沉声道:“逸风将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会故意让人欺负他?”
“只怕想要欺负他的是你自己的人。”
“东篱姑娘!”拓跋飞娅脸色剧变,沉声道:“无凭无据,你不能胡乱揣测。”
“难道飞娅公主就不觉得事情怪异吗?我将军不过是在你军营里做客,就算你军营闯进刺客,要伤的人也是你,怎么会落在我将军身上。”东篱蜘儿说得头头是道,盯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寸步不让:“据我所知,你们越国的大军已经整装齐发,武越帝派了东方浩到你军营里,不知道与你密谋什么事。我们家姑娘相信你才会与你签订协议,让将军留在这里当你的人质,可你却暗中与武越帝商议,要一起向我玄国进犯,飞娅公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计谋如何能骗得过我家姑娘?”
“慕容七七现在在哪里?是否在戌绒城?”拓跋飞娅看着她,脸色虽然依然苍白,人却慢慢平静下去了:“我给她修书一封,你命人送给她,我相信她会听我解释。”
“但我家将军呢?他继续留在这里,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东篱蜘儿依然不肯相让。
“这事尚未查清,是不是我父皇的人所为也还不知晓,东篱姑娘,你是慕容七七的人,我不想为难你,若你觉得不安,可在我营中暂住,待我把事情查清……”
“我怎么能……”
“蜘儿。”慕容逸风打断了东篱蜘儿要反驳的话,抬头看着她,平静道:“我相信事情和飞娅无关,你们就相信她一次。”
“逸风……”拓跋飞娅心头一酸,在他身旁蹲了下去,紧紧握着他的大掌,鼻子酸溜溜的,为着他对自己的信任,一颗心彻底就软了:“逸风,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我也不想和慕容七七为敌,与她为敌,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绝对不会的,你信我好不好?”
慕容逸风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下来,回握着她的小手,温言道:“我信,蜘儿只是太激动,七皇妹交代过要她在我病愈之前好好守护在身侧,现在她见我受了伤,才会如此焦急,出言冒犯于你。”
“我明白。”拓跋飞娅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一旁的蜘儿,温言道:“东篱姑娘,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若是这事真是我父皇的人所为,我……”
“你待如何?”东篱蜘儿寸步不让,直逼她的双目,沉声道:“他是你父皇,万一你和他联手欺负我将军……”
“不会,我绝对不会。”出嫁随夫,她已经是慕容逸风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连同别人对付自己的夫君?
她不会,就算那个人是她的父皇,她也绝对不会。
哀求的目光落在慕容逸风的脸上,她用力盯着他,柔声道:“逸风,若真是我父皇所谓,就算我不能让他给你一个交代,我自己也定会向你交代好,你再相信我一次。”
这两日和慕容逸风的相处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她真的很怕,怕他还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如此冷漠,对她如此不屑。
难得他现在愿意温柔对待自己,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只要一辈子这样,她就满足了。
不可以让他回去,若是让他回去了,这辈子她都会过得不快乐。
慕容逸风浅叹了一声,大掌从东篱蜘儿的手中抽出,把拓跋飞娅搂了过来,眼底不知道闪过些什么,心情却是无比沉重。
这丫头太傻,他怎么就不知道大漠飞鹰也有这么傻的一面?可这傻……都是为了他。
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道:“我相信你,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东篱蜘儿站了起来,与老巫医互视了一眼,不知道何时开始,两人默默退回到帐外。
一直守在帐外的五音早已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他们走了出去,她忙过去朝东篱蜘儿拱手道:“东篱姑娘,若不嫌弃,我这就就给你们安排住处去。”
东篱蜘儿似乎在迟疑,迟疑了片刻她才道:“那就有劳了。”
东篱蜘儿和老巫医留了下来,拓跋飞娅知道他们是不放心就这样把慕容逸风交给她,至少在他病愈之前这段日子,东篱蜘儿只怕也不愿意离去了。
她明白她的心情,要是自己最在意的主子,又或者是她主人最在意的人,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己要离去也绝对会很不安,所以对东篱蜘儿对她的忤逆,她也没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对她来说,只有慕容逸风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愿意相信自己,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其他事情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伺候慕容逸风用过午膳之后,拓跋飞娅便劝他上了软榻,等他睡了过去,她才从营帐里出来,向五音询问了东篱蜘儿的所住的营帐后,她命五音守在这里,自己向那方营帐走去。
东篱蜘儿却不在营帐里,正巧从外头回来,看到她,东篱蜘儿在她身后唤道:“飞娅公主,你有事找我?”
拓跋飞娅点了点头,两人进了营帐,拓跋飞娅忙问道:“你上次说会有新药送来,新药可是送到了?”
东篱蜘儿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怪异的袋子,里头装着一些药,这袋子竟是透明的。
见她一脸疑惑,东篱蜘儿笑道:“飞娅公主莫怪,这是我家姑娘的东西,公主该知道我家姑娘手里奇奇怪怪的东西特别多。”
拓跋飞娅摇了摇头,说起来她和慕容七七相处的日子并不多,至于她有多少奇怪的东西她倒也不清楚。
东篱蜘儿不再多说什么,把袋子交给她,给她交代过该如何给慕容逸风服药,等她把药收起来后,东篱蜘儿才正了正脸色,看着她道:“今晨因为太焦急,才会对飞娅公主出言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我明白你的心情。”拓跋飞娅浅浅笑了笑,早就已经不怪她了,再加上她现在这般有礼,她哪里还会再有任何气闷?
东篱蜘儿却道:“飞娅公主,我知道你对慕容将军的情义,以你对他的在意,你自然不会伤他。不过,有一事我也希望飞娅公主明白,若是这种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就算不要命,我们也一定会把将军带回青越城,我不能有负我家姑娘所托,弃他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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