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显然,凤凝练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些。潇晚笛也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有那么明显的破绽,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是以看了半天,除了发觉这玉山雪虫其实萌萌哒以外,她什么都不曾看出来。
“怎么,娘子似乎不太相信?”潇晚笛突然开口,笑容温柔,“你怕我随便拿条假虫子来骗你吗?我可以保证……”
“不,我知道这是真的。”凤凝练摇头,“只是玉山雪虫珍贵无比,乃潇城主耗费无数精力培育而成,一只已是无价之宝,我却一次就要拿走七只,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潇晚笛微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给娘子你,莫说是七只,就算全部拿走我也心甘情愿。不过我的确有些好奇,娘子究竟要玉山雪虫做什么?”
凤凝练淡淡地挑了挑唇:“请潇城主见谅,这个我不便相告。”
“无妨,那是你的自由。”潇晚笛居然半点都不在乎,连连含笑摆手,“反正我知道,娘子是绝对不会拿去害人的……嗯……”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唇角的笑容突然一凝,紧跟着身躯一僵,一只手已不自觉地紧捂心口,口中更是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凤凝练吃惊不小,立刻伸手相扶:“潇城主!你怎么了?”
不过这片刻的功夫,潇晚笛的额头鼻尖已经冒出了密密的冷汗,很快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完全顾不上答话,他更紧地捂住了心口,为了隐忍痛苦而咬紧了牙关,整个身体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潇城主快请坐!”凤凝练越发眉头紧皱,扶着他在床上坐了下来,“先运功调息一下,我帮你护法!”
潇晚笛的样子很奇怪,乍一看仿佛患了什么心疾,细细一瞧却更像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且一看便知是陈年旧疾,恐怕已经折磨了他很多年了!
这份折磨显然绝对不轻,所以潇晚笛根本顾不上多说,立刻在床上盘膝坐好,运功调息。凤凝练守在一旁,知道此处绝对不会有人乱闯,最主要的是怕他在运功之时出了什么岔子。
许久之后,潇晚笛脸上的痛苦才慢慢减弱,直至完全消失。缓缓睁开眼睛,他慢条斯理地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满怀歉疚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吓到你了。不过娘子放心,我这毛病发作起来虽然有些吓人,却不会致命,绝对不会害得娘子年纪轻轻便守寡的。”
凤凝练的眼眸微微一闪,试探着问道:“不知潇城主的身体如何不适?可曾请大夫看过?”
“没用的。”潇晚笛摇了摇头,重新拿出了一副温柔的笑脸,“所以娘子就不必操心这些事了,只管等着做世上最美的新娘便是。”
凤凝练皱了皱眉,自动忽略这些话:“潇城主还未告诉我,怎知一定无用?万一我恰巧有办法呢?岂不是可以让你免除这些折磨?”
潇晚笛笑笑,慢慢摇了摇头:“你没法子的,我也早已不再抱任何希望了。不过我不是说了
吗?这毛病不会致命,你只管放心。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凤凝练唇线一凝,一语不发地转身而去。
等房门悄悄合拢,潇晚笛才淡淡地挑了挑唇:“相信我,你真的没法子。”
他的语气无比肯定,仿佛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凤凝练真的相信他,那才让他平白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边想着潇晚笛方才的样子,凤凝练慢慢回到了房中:他不肯说出实情,是因为真的确信她帮不上忙,还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如果是后者那没办法,如果是前者,他凭什么这么认为?
伸手一推房门,她却突然动作一顿,龙在天的声音已经响起:“是我。”
精神一松,凤凝练推门而入:“怎么还不休息?”
“等你。”龙在天倒了杯热茶递过来,“这么晚了,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潇晚笛又找你的麻烦?”
凤凝练摇头落座:“不是,他请我去看玉山雪虫,以证明他并非空手套白狼。”
“什么?”龙在天立刻眉头一皱,“这么说,他依然打算娶你为妻?”
凤凝练点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至少到目前,他还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意思。”
龙在天的目光立刻一冷:“是吗?当初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暂时按兵不动,看看他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若是如此,我可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凤凝练摇了摇头,目光不停地闪烁着:“龙门主,稍安勿躁,我倒是觉得,机会可能马上就要来了。”
龙在天闻言略略有了几分兴趣:“哦?说来听听。”
将潇晚笛方才的异常简单讲述一遍,凤凝练沉吟着说道:“如果我能让他恢复正常,岂不是就可以代替他的条件了吗?”
龙在天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你并不知道他究竟是生病还是受伤,就算知道了,也未必真的能够将他治好……”
“这我知道。”凤凝练点了点头,“不过无论如何,这对我来说总算是一个机会。万一机缘巧合之下,我真的能将他治好呢?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打听到内情。我想这应该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潇晚笛病况发作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瞒。”
龙在天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会悄悄帮你打探一下。或许这真的是个机会也说不定。眼看十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不是,我们就必须采取别的措施。”
凤凝练默默地点了点头,一时不曾再说什么,内心深处却由衷地祈祷奇迹会继续在她身上上演,让她再次成功地来个大逆转。诚如东陵辰醉所说,她一向是奇迹的创造者,是上天的宠儿,更是幸运之神看中的人,既如此,说不定她的好运会继续延续下去。
想起东陵辰醉,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手抚眉心继续沉默:许久不见,不知他究竟怎样了?当日一句轻慢之言,一贯高傲
的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将她赶了出来,甚至不管功力是否能够恢复,他还真是……
话说回来,潇晚笛究竟会把玉山雪虫藏在何处?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之时,难道只能明抢暗偷吗?可来到黯夜之城才发现,这里的一切并不像传言的那般,那样会不会不太地道?
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潇晚笛果真有救人之心,又怎会以此为要挟,逼她做什么城主夫人?单从这一点来看,偷他几只雪虫倒也不算冤……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凤凝练的脑中循环往复,很快便令她愁肠百结,浑身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深怕明日一早一照镜子才突然发现,原来满头青丝已经瞬间变作了白发。
第二天一早,凤凝练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潇晚筝便带着两个中年女子敲门而入,照旧笑得眉眼弯弯:“凤姐姐,大哥让我带人来给你量身,好赶制嫁衣。”
凤凝练一愣:“赶制嫁衣?这……这怎么来得及?”
“大哥说来得及。”潇晚筝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上前,“凤姐姐你不知道,咱们这儿布料都是现成的,只需照你的身段裁开,便可以立刻缝制了!”
眼见两人走到面前,凤凝练早已眉头一皱后退了两步:“慢着!潇姑娘,请你转告潇城主,我与他之间本就只是一场交易,所以一切点到即止即可,嫁衣就不必了。”
潇晚筝早已挑了挑眉,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奇:“凤姐姐,你居然真的这样说?想不到大哥对你还真是十分了解!”
凤凝练微微一怔:“什么?”
“大哥啊!”潇晚筝笑嘻嘻地说着,“他说你一听说要赶制嫁衣,必定会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不必如此正式之类的话,我还笑话他胡说,想不到……”
凤凝练唇线一凝,继而淡淡地笑了笑:“这不过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他能猜到并不奇怪。总之……”
“可是大哥也说了,嫁衣是一定要的。”潇晚筝摆摆手打断了她,笑容中别有深意,“他说凤姐姐这般天姿绝色,本来再美的嫁衣都配不上你,若是缺了自然更不妥当。他还说凤姐姐若一味拒绝,只怕……”
“只怕”后面的内容她并未说出口,但是凤凝练懂。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她语声淡然:“潇城主倒是一番好心,只是我这个人一向挑剔,若是赶制出来的嫁衣不合我的心意,我是不会穿的,还望到时候潇城主不要心疼浪费的布料。”
这话说得虽然高冷,却已意味着妥协。潇晚筝立刻连连点头:“是是是,凤姐姐放心,一定尽力让你满意!如果真的不合心意,浪费了布料,也是大哥活该多事!”
当下二人不再耽搁,立刻上前为凤凝练量身。仔仔细细地记好尺寸,潇晚筝含笑点头:“好了,凤姐姐你歇着吧,我……”
“潇姑娘留步。”凤凝练眼眸一闪开口,“我有件事想请教。”
潇晚筝点头,挥手命二人先行离开:“凤姐姐请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