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大概是太久没住,屋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她打开窗子通了气,又把卫生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最后看着干净清新的家,都不敢相信这是被暴打了一顿后的她的杰作。
不过,看着整洁的家,她却哭了……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当初她答应过父母,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可是她并没有做到,宇扬赌博,打架,最后差点丢了性命。
当初她答应过父母,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如今却成了破坏别人的小三。
她答应父母的事,一样都没做到!
不仅如此,还害的自己这样狼狈,刚才她对着镜子照了下,她都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了。
“对不起,对不起……”
初夏用被子盖住自己,狠狠的哭出声来——
她哭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觉得眼皮特别沉,一次次想睁开,但总是睁不动,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路东骁,梦到他叫她,她想回应他,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初夏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等她醒来时,入目的一切都是纯白色的,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品,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医院。
她动了动身子,刚要坐起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何天真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初夏呆怔了两秒,“我怎么在这里?”
她这一说话,才发现嗓子疼的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何天真说着,眼泪啪哒落了下来。
她被路东骁给叫来时,看到初夏的第一眼,何天真简直吓傻了,脸上身上到处是伤不说,她还高烧不醒,嘴里不时的说着糊话。
初夏想起自己昏睡之发生的事,本就干涸的眸子蓦地一暗,“我,没事。”
“你还说你没事?你瞧瞧你,”何天真说着抱住她捶了两下,结果碰到她的伤口,初夏疼的吸了口冷气。
何天真听到她叫疼,连忙对着她全身上下一通乱吹,边吹边说,“你说你和冉冉怎么这么多事,一个个都受伤,你们想疼死我是不是?”
父母去世,宇扬和宁冉走了,薄杨也不在,现在初夏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何天真了,见她这样为自己担心,初夏心底酸涩翻涌,她回抱住何天真,“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两个人抹了会眼泪,初夏看着手上的打着的点滴,“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何天真瘪了下嘴,“哪是我?是你家路先生。”
路东骁?
初夏的心一颤,难道自己不是做梦,难道他真的去过她家?
她本能的四下看去,可是病房里根本没有那个人,甚至连一丝他的气息都没有。
“你不用看了,他走了,”何天真知道她要找什么。
“去哪了?”初夏随口就问。
噗嗤——
何天真笑了,“瞧你那心急样。”
被何天真一笑,初夏才意识到什么,她连忙否认,“不是的,我,我……”
“好了,不要解释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何天真打断她,目光落在了初夏的伤口上,“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想起被几个女人殴打的一幕,初夏咬住唇,何天真见她不说,有些急眼了,“初夏!”
“反正不是路东骁打的,”初夏的回答让何天真吐血。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打的,你身上这伤一看就是女人所为,说说,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三流的小明星?”何天真说这话时,已经卷袖子握拳,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架势。
初夏知道何天真是真的要替她出气,她,宁冉,还有何天真,她们三个人,真的是可以为对方去死的姐妹。
“不是!天真,这话说来话长,”一直没有害怕的初夏,现在回想起被打的一幕,才觉得后背发凉,她不禁蜷缩起自己。
“不是那个女人,那还有谁?”何天真从来都喜欢追根求底,更何况现在是初夏被打,她不问个所以然出来,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初夏把雷佳音与路东骁婚约的事,还有雷佳音带人上门打自己的经过说了,何天真听完当即就火了,“姓路这丫的,标准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他脚踩两只船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连累你?”
“不行,一会我要问问他,”何天真绝对说到做到,想到路东骁那种唯我独尊的个性,初夏怕天真惹怒他。
“天真,这事并不怪路东骁,也不怪雷佳音,要怪就怪我,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你是被路东骁逼着做他女人的?你又不知道他有婚约,有什么狗屁未婚妻?”
是的,听起来好像她并没有错,可是初夏知道自己错了,错在她在这桩交易里动了心。
“天真,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好吗?”初夏拉住何天真的手,低低的哀求。
“你怎么处理?”何天真追问。
初夏思索了片刻,“我不会做小三!”
何天真看了她一会,点头,伸手抱过初夏,“这就对了。”
路东骁来的时候,何天真已经走了,初夏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夕阳,她本就瘦弱,现在又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愈发衬的她盈弱的不堪一握。
衬着窗外的夕阳,让人想到了一句词——人比黄花瘦!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初夏扶着窗台的手一缩,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来了,虽然与路东骁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她已经听得出他开车的动静,认得她的脚步声,甚至听他呼吸的节奏,她便能辨知他的心情。
这种渗入式的非自主的东西,让她感觉到了害怕,怕的不敢回头,怕一看到他,她的心又不会自由的跳动。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路东骁走了过来,和她并肩而立,望着窗外嗜血的夕阳。
初夏沉默,没有回应他,虽然在他来之前,她已经做了决定,但此刻他就在自己身侧,他的气息正顺着空气丝丝缕缕的飘进她的肺里,她还是无法从容,平静。
“呵——”路东骁发出一声清冷的笑,“敢不理我,初夏你越来越能耐了?”
听到他的话,初夏咬了下唇,“路先生,我想清楚了。”
“嗯?”路东骁的声音极为清淡,“所以你的决定……”
“对不起,我不做小三!”初夏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向他,而他目光都不曾偏移半分,始终望着不远的天。
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西装,俊美冷漠,今天的他没有掐雷佳音时的冷戾,没有为难她时的霸道,有的只是沉着的寒气,在他在的地方,不开空调,也已足够的冰冷。
初夏的手指不由的抠紧了窗台,要说不紧张是假的,路东骁的性情从来都喜怒无常,就算下一秒,他伸手掐死她,她都相信他做得出来。
可是,她话说完好一会,也没听到他的动静,甚至他连呼吸的节奏都没变,这样的他,宛若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越这样沉静,初夏就越心里没底,“路先生,我知道自己欠你很多,我也很感谢你的帮助,宇扬的学费,我以后凑足了会还给你,我……”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打断她,一直看向天空的眸子,也在那一瞬间看向了她。
初夏与他对视了一下秒,点头。
昨天她虽然陷入了昏睡之中,可是睡梦里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离开他,这是她唯一正确的选择。
因为这个男人,注定和她没有未来!
许久,她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初夏不得不抬起头来,而他恰好看过来,那一双深墨色的眸,深遂的像是一泉千年的古井,冒着神秘的诡异感,冷森森的爬满她的头皮。
她全身一颤,下意识的后退,可还没动,身子就被他固定住,他撑开双臂,将她困在其中,“不做小三?”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讥讽,“你觉得自己是小三?”
初夏的后背向后仰着,努力与他离的远些,“我难道不是吗?”
如果她不是,雷佳音怎么可能带人打她?
尽管雷佳音与他还没有订婚,但既然是双方父母约定的,那就已经有效了,古人的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虽然如今这一套早过时了,可是父母之命,还是不能忤逆的!
再说了,路东骁这样的身份和身家,也就是雷家那样的身份才配得上,而她一个穷的吃上顿都不吃下顿在哪的穷丫头,有什么资格呆在他的身边?
路东骁的目光掠过她的脸,目光最后定在她的眼睛上,“初夏,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赤果果的讽刺,让她本就到底的难堪,更加的无地自容,不过这更坚定了她的信念,“所以请路先生放手!别让我的存在污了你的高高在上的人生。”
她就是这么伶牙俐齿,让他觉得可恶,让他有种想拔光她嘴里的所有牙的冲动,不过,拔她的牙是不可能的,他自有惩罚她的方式。
下巴骤然一疼,初夏的脸被他捏着高高的抬起,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吻的便直落下来,直接而凶猛,直接探入她的唇齿间,一碰上她的舌,便强势的卷入,像是带着惩罚一般,重而狂的吮着,初夏本就因为生气而有些呼吸不稳,现在被他这么一吻,几乎都缺氧了。
在她窒息的前一秒,他的唇移开,移至她的脸颊,后颈,舌尖轻舔着她可爱的耳珠,酥痒让她颤抖起来,她抵在他胸口的手最后变成了紧揪,看着她娇弱的样子,他的语气也轻柔了许多,“你倔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路东骁,我和你说正事!”她那么一本正经的和他谈,他却跟她胡扯,初夏生气的声音拔高。
说着,抬手去擦被他吻过的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可怕的细菌,看着她怒意腾腾的样子,路东骁忽的笑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初夏的唇火火的,不知是被他吻的,还是她擦的太用力。
路东骁按住她的手,“我笑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吃醋?
他说她在吃醋?
这是哪跟哪的事?他哪只眼看到她吃醋了?
“路东骁,你少自作多情,我才没有吃醋?我才不稀罕吃醋,你想和哪个女人订婚,这是你的事,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因为气恼,她的小脸胀的通红。
他居然说她吃醋?
他路东骁除了不讲理,扭曲人的心思,更是一流。
“你敢说没有?”路东骁晃了晃酸痛的脖子,从她昨天离开,他到现在一分钟都没闲着,先是收拾了那几个雷佳音的帮凶,后又去找她,结果她发烧,将她送来了医院,就在刚才他还命人处理了下她弟弟在国外惹的麻烦。
初夏被他的误解气的脑仁疼,“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要想着离开?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所谓的婚约只是别人的一厢情愿!”路东骁的眼睛就像一片浩瀚的星空,漆黑中,闪动着点点动人的星光,看着她的时候,像是要把她吸住。
初夏不敢再看下去,别过脸,但下一秒就被他又扳了回来,他霸道的强迫她直视着他,“你急着离开,想要离开,除了你说的不想做小三,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怕,怕我会和别的女人结婚,怕你对我越来越深的爱,最后只能付诸流水。”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力十足,让初夏本就晕胀胀的脑子,更像是沉浸了,不过他的眼睛好毒,居然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是的,她急着离开,除了她做人的底线,还有她输不起的情感。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反正她的身体和心是相通的,在这个男人霸占了她的身子之后,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向着他沦陷。
“好累,陪我坐着说,”路东骁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顺势也把她拉着坐下,只是并不是让她坐沙发,而是坐到了他的腿上。
“路东骁,你......”她像被针扎到似的,第一反应就是逃,“你放开我!”
可,他轻易的便禁锢住她,一双暗沉似的眸子看着她,“我现在虽然不能许诺你什么,但我要你在身边乖乖的呆着,你就不要想着离开。今天这样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耐心。”
他说的平和,可是警告味十足。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雷佳音我不会娶!”
初夏的心一颤,他这是给她承诺吗?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听到他又说,“就算有一天我要娶,我也会把你提前安排好。”
“怎么安排?金屋藏娇吗?”初夏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塞了块黄莲,吞不下,吐不出,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起身。
“你也叫娇?”她的扭动,让他和她贴的更紧密了,路东骁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眼底滑过一抹微光。
又笑话她!
她知道自己比不过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可是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不入他眼的自己,他还要禁锢着不放呢?
“为什么?”她低喃出声,“路东骁,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听到她的问题,路东骁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但只是一瞬,便闭上眼,下巴磕在她的颈窝,“因为你让我看着顺眼。”
这句话软软的,似羽毛又宛若丝绸包卷住她,让她冰凉的心稍有一丝暖意。
“你什么也不要想,乖乖的给我养伤,”路东骁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消失了,而且一消失就是三天。
“姐,是我!”
接到宇扬的电话,初夏正在医院的草坪上晒太阳,她的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仍被路东骁给禁锢在医院里,因为医院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会给她办出院手续。
虽然名义上她在养伤,但初夏很清楚,她被软禁了!
听到弟弟的声音,初夏阴郁的心情就像这阳光似的明媚起来,姐弟俩聊了好一会,初夏突的想起什么,“宇扬,你有见到你冉姐吗?”
“我冉姐也来这里了?”宇扬也很意外。
“是啊,她去了加州,我还让她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萝卜干呢!”
宁冉走的时候,说是到了那里就给初夏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打过来,初夏虽然觉得疑惑,但想想她可能是刚到新的环境,一切还没安顿下来,也就没有在意。
“没有啊,我没见到冉姐,她的地址你有吗?你发给我,我有空去找她!”初宇扬似乎很兴奋,虽然宁冉不是他的亲姐姐,但是她一直很疼自己。
“有,我发给你,对了,以后我可是让你冉姐替我管着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还有……”
初夏的声音在这里突然消失了,那边宇扬等了一会,不见初夏再说话,对着电话追问,“姐,姐,你还在吗?你说话啊。”
而此刻,初夏正往前跑,因为刚才她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让她心慌,让她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