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很茫然,不像是撒谎。
战砚承冷漠的开口,唇畔的弧度很讥诮,“不是你打电话给她,让她一脚踩进了你丈夫步下的陷阱么?”
温蔓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慌忙的摇头,“不……不是,我不知道……”她的眼泪从眼角掉了下来,委屈又难过,“是前天晚上顾泽说我整天闷在家里,可以叫朋友来陪陪我……除了安安,我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打电话给她。”
她从来不曾去想,顾泽能算计她利用她到这个地步。
为了帮他喜欢的女人,不惜利用她算计她的朋友。
男人的眼神很冷锐,在狭窄的车内显得格外的逼仄和压迫,温蔓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她没到,没接你的电话,你就不觉得奇怪,事情发生这么久,你也从来没有现身过。”
“我……”她一下就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等了太久也没看到安安,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她才会下楼……所以才会看到……
战砚承冷漠得无可挑剔的容颜冷得可以结出冰来,“不是你给她打电话,她如今会背上杀人的罪名,会沦。落到要坐牢?”
温蔓的脸色刷的白了,条件反射的喃喃出声,“不是……安安没有杀人,那个女人明明是宋意如撞死的,怎么会定安安的罪?”
坐在驾驶座上的步数猛地回头,先是诧异的看了战砚承一眼,然后拔高了音量道,“宋意如真的在现场?小嫂子没有撒谎?”
那为什么监控录像上没有宋意如的出现?
战砚承定定的看着她,温蔓在这样的眼神下几乎没有任何闪躲的空间,“你怎么知道是宋意如撞死的人?”
报纸和新闻都明明白白的写着监控录像足以证明真相,但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偏偏又知道宋慧是被宋意如撞死的。
答案清晰明了,战砚承面无表情,“你看到了。”
温蔓低着头,没没有直视对面男人的眼睛,落在车座上的手不断的游动着,这是极度不安的表现。
“出庭作证,证明宋安安是无辜的。”战砚承盯着温蔓没有血色的脸,嘲讽的出声,“如果你不想你害死你的朋友,或者让宋意如抢掉你顾太太的位置。”
温蔓几分钟后才开口道,“是不是我出庭作证,安安就能没事?”
步数和战砚承对视了一眼。
温蔓出庭作证那也不够,如果对方死咬着她作伪证——顾泽完全可以让顾家的人证明当时温蔓在家而不在现场。
在豪门长大又是长期隐忍,温蔓很擅长看人的脸色,“不能么?”
“宋家在庭上呈上了一卷当时的监控录像,那盒录像带里没有宋意如的存在——你懂是什么意思么?”
除非能证明那组录像带是假的……再加上温蔓的供词,这才能百分百的证明宋安安是无辜的。
“我懂,”她恍惚的点点头,无非就是录像带动过手脚,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现场事发的录像带。
她不可能看错的。
战砚承悠远的目光看向了车窗外,深秋中的风带着冷然的萧瑟。
温蔓看着他的侧脸,明白这个男人在给她时间考虑,她突然轻轻的开口,“如果……最后失败了你会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无情得不留余地,“顾泽会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你和宋意如,包括他的孩子。”
温蔓瞬间受了惊,“孩子是无辜的。”牵涉什么都好,不要牵涉到她的孩子,她不允许。
战砚承在车内点燃了一根烟,静默极了,冉冉的烟雾在飘出开着的车窗。
直到一根烟点完,男人扔了烟蒂,淡漠的下了最后的通知,“我也要时间准备,等你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出庭作证。”
不是他仁慈,不过是他明白宋安安不会希望牵扯到一个无辜耳朵孩子。
“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地方给你直到生产。”
温蔓甚至没有犹豫很长的时间,就拒绝了,“不。”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柔软得没有什么力度,但又格外的坚定,“你让我回去。”
战砚承睨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温蔓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她的气势很弱,说话却条理分明很清晰,“战少,你现在把我扣了,顾泽肯定会知道你准备让我出庭……你也知道,他能很轻易的支使家里的佣人说我当时在家。”
她终于抬头,“在我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前……我的孩子安全之前,我不会冒这个险,只有一个月我就生产了……你给我时间和机会,也许我能……找到那盒监控录像的真相。”
战砚承淡漠的道,“你不像是具备有当间谍的心理素质的人。”
“你这么觉得,顾泽他也会这么觉得,他不会防备我的。”温蔓轻轻的道。
步数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忍不住出声,“头儿,这事儿有点冒险。”
还没有扣着温蔓到时候逼她出庭作证来得保险,不管怎么样,她都还是顾泽的女人。
而且这女人气势柔柔弱弱的,不怎么靠谱儿。
战砚承眯起了眸子,良久后,才淡淡的道,“那好。”
温蔓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心上更加沉重了。tqR1
“你回去吧,别让顾泽知道你见过我。”
“……好。”
温蔓从战砚承的车上下来,又重新回到那辆一直被挡着没能离开的出租车上,“司机先生,麻烦送我回我原来的地方。”
车里,步数疑惑问道,“头儿,你放她走,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她是整件事对我们唯一有力的人证了。”
战砚承没有答话,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唇上勾起无可名状的弧度,浅浅的开口,自言自语得步数很用力才听得到,“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低低的嗓音若有似无,“她会想我么?”
那天在法庭上,他已经忽然之间领悟到,她前段时间似乎开始放下了他们之间的芥蒂,并不代表她真的放下了。
只是她接受了他向她强行索取的两年,所以他在她也安之若素,他若不在,她也无所谓。
他相信她她会说感谢,他不相信她她也不失望。
他能帮她她就接受,他不能帮,她一点半点都不强求。
步数还没来得及开口确定,就听男人静静徐徐的声音响起了,“开车往前吧,我很想她了。”
本来不该见的,他怕见到她他会失了分寸,那一天的那两个小时顾泽几乎抢掉了所有的先机。
他不能急,慢慢来,谨慎的来,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了,他不能乱了节奏,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可他还是想见她。
车子发动,急速前行。
宋安安看着面前的男人时,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她眉目浅淡的笑,似调皮又仿佛调侃,无意勾起的弧度还有几分慵懒,“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到再也不肯来看我了。”
其实她也算不上特别的落魄,除了没有自由之外,连她嫌弃囚服难看懒懒的说了声能不能不穿,也都没有人敢为难她。
战砚承一颗紧绷的心轻易的被她拨动了,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手紧紧的扣住,几乎要把她瘦瘦软软的身子扣进了骨血之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喃喃的道,“等我一段时间,不会很久,我一定带你出去。”
她被抱在怀里,男人的怀抱一直温暖而厚实,宋安安没用什么力气支撑自己,所以如软骨头一般,她淡淡的道,“其实我没关系。”
“战砚承,我觉得你压力很大,”她靠着他的肩膀,明明是亲昵而依赖的动作,偏偏她的语气清淡得接近凉薄,“我其实没什么特别不自在或者不能接受的。”
很多人觉得没自由会怎么怎么样,于如今的她而言,自由也没那么重要,至少如今,她不是非要不可。
战砚承被她气到,他宁愿她吵着嚷着要离开他要跟他离婚每天在他的眼皮底下为离开他做准备。
他怒得咬住她的耳边,“宋安安,你在我身边都整天要死要活的想要离开,现在被关进这种地方你跟我说你无所谓,你想气死我是么?”
宋安安轻轻的笑,锤了下他的肩膀,语调懒懒的,“没诶,你整天奔波劳累想把我捞出去现在专门跑过来来看我,我特意气你岂不是显得太没有良心?”
战砚承拥抱着她,却又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他想,她不是没有良心,她其实是没有感情了,正如她不屑骗他,如今也不屑气他。
男人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已经冒出青渣的下巴蹭着她娇嫩的脸蛋,微微有些刺痒,她听到他黯然又自嘲的声音,“没想到让你觉得呆在我身边比呆在监狱还痛苦,还能让我觉得欣慰。”
他的心尖颤抖了一下……他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甚至有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等她出来了呢?
他笑了笑,“宋安安,等你出来了,如果你觉得在我身边很难受,那你就要表现出很难受很痛苦很讨厌的样子,”男人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游弋着,轻轻的道,“说不定你能提前刑满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