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门推开了。
看到站在那里的织星,慕昕眸光一亮,由衷的赞叹道,“织星,你真的好漂亮!”
织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什么时候你也这么会说话啦?”
“呵呵,我会说话不算,要表哥会说才行!来,过来坐好,我要给新娘子画个美美的妆才行。”
慕昕走过去,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包,细心的替她化了个漂亮的彩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然后,又将她的长发盘了起来,仅用一只白玫瑰做为装饰。
慕昕满意的左右端详翻,点了点头,“好啦,我们去教堂吧!”
“教堂?”
“这里的教堂并不多,这里是表哥好不容易找到的。”
拖起织星的婚纱裙摆,慕昕微微一笑,“现在,我们走吧。”
推开大门刚要走出来,织星愣住了,脚下,红毯铺路,一直延伸至不远一座规模不大的教堂。慕昕朝她眨了眨眼睛,“走吧,”
织星笑着点点头,轻轻踩上去,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那里。
教堂内,炎圣桀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英俊非凡的站在神坛前,正微笑着凝视着她。旁边,追魂身为伴郎,同样一身西装,显得风度翩翩。
身后,慕昕小声说,“织星,去吧。”
织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沿着红毯,一直走到了尽头。
炎圣桀伸出了手,她将颤抖的手,轻轻伸向他。两人一同站在神坛前,等待着神父以神为名,宣布他们结为夫妻。
那一句“我愿意”,简单而又真挚,不管是一生还是一天,她愿意成为他的妻,愿意爱他生生世世。
当他将一枚漂亮的钻石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时,她则抬起头,微笑着凝望住他……
桀爷,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一天。
你给了我幸福的一天,我却给了你痛苦的一生。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却浑然不觉。直到,他用指腹轻轻拭去,一笑,“我的猫,还是笑的时候最漂亮。”
俯下身,吻了下她的唇。织星笑了,很用心的在笑。尽管,她身体里的痛苦,在不加增加。
婚礼结束了,很简单,却很温馨。慕昕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她诚心的祝福道,“表哥,表嫂,祝你们幸福!”
追魂上前,“魁,织星,恭喜你们了!”
炎圣桀手一摊,追魂会意,将车钥匙递过去。
他拉着织星走出教堂,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敞篷跑车,炎圣桀直接拦腰抱起织星,将她塞进车里,他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随即发动了车子。
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慕昕的眉头倏尔拢紧,低头看了看手表,“帕湜怎么还没来消息?再迟就……”
追魂则反身走向神坛前,站在那里,神情肃穆,“如果神真的有感应的话,为什么就看到这两个人呢?”
……
炎圣桀带着织星来到了他临时准备的婚房里,四周被很传统的中国红包围着,看上去十分喜庆。
费司爵和m也早就赶到了,全都穿着西装一身正式的等在那里。
“魁,织星,恭喜了!”
炎圣桀一笑,“谢谢。”
织星有些虚弱的靠在了他的身上,看到两人,仅是笑了笑。m神情一凛,“不介意的话,我想先替新娘子做个检查。”
炎圣桀刚要开口,织星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抬起头,凝视着他,无力的轻扯薄唇,“我只想,和你安静的呆一会。”
痛楚,蒙上了他的双眼。
炎圣桀眯紧长眸,掩饰住那里的脆弱和惶恐。喉结滚动几下,咽下那里的苦涩。回眸,目光歉意的看了看费司爵和m。费司爵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无奈的垂下头,和m两个人离开了。
推门走进卧室,炎圣桀将她抱到了床上。圣洁的白纱,铺满整张床,她就躺在那里,无助得令人心疼。
织星眨了眨眼眸,出神的望着天花板。
“桀爷,”
“嗯?”炎圣桀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红滟的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织星费力的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这里,很疼,很疼。”
炎圣桀一怔,忙起身,“我找m要止痛剂去!”
刚要走,却顿住了脚步,低下头,盯着被她扯住的衣角。再调准焦距,对上她浸湿的泪眸。
“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织星哽咽着,神情痛苦至极,久久凝视住他,“只要想到这个,这里,就好疼……”
炎圣桀深吸一口气,轻轻的跪在了床边,抚着她的发,长眸退却了邪气,极尽柔情的一笑,“我会想着你,一直的想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织星倏地痛哭失声,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这些天,她一直都苦苦压抑着,坚强的面对着。可是,她却在最后的关头退缩了,她舍不得这个男人,舍不得啊。织星搂住他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身体里的痛,跟此刻心里的痛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炎圣桀只能搂着她,却安慰不出只字片语。胸口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一阵阵窒息,一阵阵痉挛,就好像,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随着她一点点消失。
良久,织星终于止住了哭声,从他怀里昂起头,目光迷离的望着他。颤着手,抚上他的脸颊,用手指细细描绘出他的眉眼,鼻子,嘴唇。
“我要牢牢记住这张脸,我怕站在三生石那里太久,会忘了你的样子。万一,我们错过了,又要再苦等一世。”
炎圣桀握住她的手,又让它在自己的脸上,游走一遍,“记住,这是我的脸,不要忘……千万不要忘……”
眼泪,湿了他的眼角,流到了她的掌心。
织星摊开手掌,看到那里的湿润,和着她的眼泪,融到了一起。她慢慢收紧掌心,捧在了心口,垂下眸子,眼泪越落越多,“不会忘,我永远都不会忘!有一个叫炎圣桀的傻瓜在爱着我……我更不会忘,他的爱,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
炎圣桀捧住她的脸,凝视着,凝视着,像似也要把她的颜容刻在灵魂深处,直到约定的那一天,他都不要忘记。
倏地,织星脸色一变,身子倒向旁边,吐出一口污黑的血。炎圣桀一惊,瞪大了双眼,抬头就朝门外大喊,“爵!爵!!”
听到喊声,费司爵和m匆匆推门进来,一看这情景,m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检查下织星的状况,眉头一拧,“降头发作了。”
猛地,炎圣桀揪住他的衣襟,“救她,救她!她不能死!不能死!我不让她死!!”
m慎重的点头,“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
就在这时,织星又吐出一口黑色的血,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该死!”炎圣桀扑过去,用手擦着她嘴角的血渍,声音颤抖着,“没事的,没事的,乖,一会就没事了。”
m取来医药箱,拿出了强心剂,费司爵走过来,神情悲伤的悄然问道,“现在只能依靠这个了吗?能支撑多久?”
m叹息一声,“最多……20分钟。”
织星两手紧揪着胸口,体内的脏器就像被碾压过一样,又像被火烧着,切割着……痛得她在床上不停翻滚着,然后,又是一阵痉挛抽搐。
“快按着她,翘起开她的嘴,别让她咬到舌头!”m简洁有力的下着命令,费司爵和炎圣桀一左一右按住了织星,同时,炎圣桀捏开了她的嘴巴。
织星早就失去了意识,眼中的焦距开始涣散。
炎圣桀的眼泪,一颗颗滑出眼眶。没什么比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如此痛苦的死在自己面前更残忍的事了。就算他想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苦,都无能为力……
m走过来,立即给她注射了强心剂。
渐渐,织星平静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炎圣桀,张张嘴巴,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手指微微动了下,炎圣桀会意,轻轻的抱起了她,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敛下眸,嘴角留给她的是一抹缱绻几世的轻柔微笑,“猫,困了就睡吧,有我在这儿呢,没人会伤害你。”
费司爵不忍看到这一幕,扭头就往外走。m也默默的随后离开了,尽管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织星躺在他怀里,颤抖的抬起手,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爱怜的一遍遍抚摸着。
“这个……好漂亮……”她的声音沙哑着,压得极低。
“知道你喜欢的话,我应该早一点送你的。”
“我的墓碑上,会刻上你的太太吗?”
炎圣桀咬紧牙,眼泪被抑制住眼眶内,坚定的点头,“会。”
“真好,”织星笑了,这时的脸色,突然好了一些,脸蛋红润得可人,眸光也变得鲜艳许多。
望着她,炎圣桀的心却被撕裂了。
织星喃喃的说起了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她当他是恶煞,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没想到,竟一直牵扯至今。
炎圣桀始终都微笑着倾听,她的声音,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他不想漏掉一个字。
织星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回忆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失笑出声。渐渐,她的脸上出现了疲态,却又抱住他,寻着温暖窝在他怀里,“桀爷,抱紧我,我有点冷……”
“嗯,”炎圣桀紧紧的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他生,她就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能做,就算是撕心裂肺的苦楚,他也要和着血咽下。
“好冷……”她不住的喊着冷,身子抖个不停,意识又开始变得不清楚,半阖着眸,毫无神采。
炎圣桀拼命的搓着她的双臂,又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脸颊抵住她的额头,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她的脸上,“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他轻声哄着她,织星缓缓平静了下来,安然的躺在他怀里。
“桀,”她睁开迷蒙的眸,虚弱的叫了一声。
“我在,”炎圣桀抚着她的脸颊,邪眸赤红的一片,“我在。”
“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织星伸手抚上他的俊脸,泪水,悄然滑落,“别忘了,我们在三生石……的约定……”
他温柔一笑,“我不会忘。”
织星终于笑着,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那只手,从他的脸上滑落下去。
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炎圣桀木然的坐在那,将她贴紧胸膛,“睡吧,睡一会,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等你睡醒了,我们还要去渡蜜月,去巴黎,去意大利,去埃及……你想去哪都行……我们还要生一窝小小猫……”
“魁……”费司爵和m站在门口,心情全都无比沉重。费司爵想上前,可炎圣桀却抱紧怀里的人,生怕她会随时消失一样。
倏地,他的表情变了,怒吼出声,“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要让我发那样的誓言?你明知道,我做不到,我不想,为什么还要逼我?!”
“为什么?!”
他的呐喊,声嘶力竭。
“织星!织星!!”炎圣桀疯狂的嘶吼着,眼泪爬满了整张魅颜,拼命的摇着怀里的女人,“你好残忍,为什么要逼我?!”
“魁!”费司爵想上前拉开他,却被他一拳挥开,“谁都别碰她!”
m扯住费司爵,轻轻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费司爵一咬牙,跟着m退了出去。
房间里突然又静了下来,看着她安静的样子,好像睡着了,炎圣桀的灵魂好像也随着她一块沉睡了似的,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脑海里她的一颦一笑,他再也感知不到其它。
他躺在了她身边,把她搂在了怀里,“猫,你真的很自私……不过,我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会违背誓言……我会努力的活下去,努力的为了死去而活着……”
一行清泪,滑过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