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宁要走,夜染没有阻拦,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为他挑了把衣服仔细的整理了,像一个要送丈夫出门的新婚妻子一样,夜染为他仔细的裹好自己为他亲手织的围巾。
站在门前,夜染仰头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美丽脸庞,深深的把他的身影刻画在眼中。
“下一次,不论在那种场合遇见,我们就只是陌生人了。”
再也不能叫你修宁,再也不能体会你的宠爱,不能靠的这么近,不能流露出感情,你对我来说只是慕先生了。
慕修宁深深的凝视着她,认真道:“我没有后悔,不管是爱上了你,还是隐瞒了这一切,甚至于自私的求婚,我都没有后悔。”
我想给你千百倍的幸福,去弥补上一辈子做下的孽事带给你的苦难。
“我也没有后悔啊,没有后悔爱上你。”夜染苦涩的扯扯唇角,想给他留下自己最美的印象,可是她怎么努力想扯起嘴角,她都抑制不住嘴角的颤抖。
我真的好希望现在我自己还是个孩童,还是可以任性的年纪,还是不懂恩怨情仇的时候,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为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拼尽全力,什么都不顾了。
只有孩子才有这样的权利,才可以任性的说我要陪在你身边,才可以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然而为什么,我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在这样的分岔口里,我们都知道不能够彼此抓住对方的手,所以要在这里分离。
即使我们知道,我们有多爱对方,却也不能把对方留住。
“给我一个goodbyekiss吧,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慕修宁低下头来,夜染看着他,搂住他的脖子颤抖的用力的吻上了他的唇。
慕修宁所有的冷静在她用力吻上时彻底的瓦解了,他颤抖的伸出手大力的疯狂的抱紧了她,疯狂到甚至于有些粗鲁的用力的吻着夜染,好似要把她吞噬了一般。
嘴唇蹭破了,唇角很痛,猩甜的鲜血在口腔里,却也没能叫两个人停下来。
这一刻,仿佛要把对方蚕食殆尽一般,最后一次了,紧紧的拥抱,狠狠的吻。
然后,雪花被卷了起来,慕修宁放开了夜染,转身走了,他的脚踩在雪地上,不敢回头。
夜染在房间里,身子缓缓的顺着墙滑落,把脸埋在了双膝间,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这一刻,是风霜侵袭了我的心,所以我才会这么冷这么痛,眼泪的温度才会这么滚烫了脸颊冰冷了心。
没有声音的房间,没有声音的脚步,温柔的分开的两个人,就这样在这里走向了不同的路。
慕修宁一直开着车在天蒙蒙亮,太阳不肯出来的雪里开了许久才停下来,在这里,他伏在方向盘上,用力的砸门,咬着牙,宣泄着悲痛。
好痛苦,好痛苦。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好好的去宠她疼她给她幸福,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这该死的命运,既然要给他这么痛苦的现实,之前为什么还要给他那种虚幻的幸福。
还以为终于,终于可以握住她的手了。
渐渐的悲痛愤怒,许多许多情绪发泄之后,剩下来的还是只有悲凉,在车上坐了许久,慕修宁颓然的拿起了手机。电话打了许久才接通,慕修宁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
“喂,妈……你在哪?”
那边楚月听到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和你父亲在墓园,你从……那丫头那里听到了什么吗?”
“已经全部都和我说了,不用隐瞒了。”慕修宁闭上眼睛,苦楚自嘲的说:“结果到最后,被蒙在骨里的人反而是我。”
楚月沉默了下,沉重的说:“对不起,我没能让你幸福,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了吧,可以见面吗?”慕修宁问道。
他知道,现在再去责备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这一天了,他要失去的不仅仅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有他唯一的母亲。
“差不多十点左右我们会到家,现在正在墓园,我也有不得不和你父亲说清楚的事情,所以可以在家里等我吗?”
“好的,我会等你的。还有——”慕修宁轻声道:“我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所以和父亲好好的谈谈,要坚强一些。”
“谢谢你,修宁。”楚月说了一句挂断了。
她的内心很平静,早已经不歇斯底里了,听到儿子竟没有一点点怨恨自己,还这样温柔的叮嘱自己,为自己担心,楚月打从心里感谢上苍。
感谢上苍让我有这样一个好的儿子。
如果能早些认清楚这一点并且感激这一点,今时今日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楚月打电话的时候,慕临在车外等她,手里抱着一捧百合花。
等楚月下来了,慕临凝视着楚月问:“为什么忽然要来扫墓?”
隐约中,慕临感觉要发生什么了。
楚月裹了下大衣,淡淡道:“有些话,想要说。”
说完楚月就走迈开步子走向顾熏染父母的墓,几步之后她见慕临没有跟上,回身淡淡的开口:“快点走吧。”
风吹动她的刘海,楚月伸出手把发丝挽到耳后,优雅娴静。
一时间慕临恍惚,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安静的样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静静的看书,偶尔微风一吹,她也是这样抬起手挽了下发。
慕临忽然开始恍惚了起来,那时候她也是那样动人的,风采完全不输给顾雨嫣,在学校里也被奉为女神,无数的男人为她倾倒,自己也是主动追求她的。
可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开始在自己身边变成一种习惯之后,自己就没能再好好的珍惜她了呢。
脚步跟上去,慕临和楚月一直走到墓碑前,两个人看着墓碑上贴着照片的两个人,一时间四周很安静,楚月静静的把花放了下来。
两个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之后,楚月忽然开口道:“你现在,还会想她吗,夜里会不会梦见她?”
慕临瞳孔收缩着,心里一紧:“怎么又忽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