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是爸爸的配血记录;
另一张,是她的验血献血报告,下面的家属关系栏里,还清清楚楚地写着“父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署名。
没有寄件人。
更没有多留半句话……
乔慕握着这两张纸,指尖隐隐发颤:滨城医院丢失的资料,为什么会再寄到她手上?
她没在医院留下电话。
所以……
这是谁寄给她的?
“对了,乔小姐,还有一份快递,只写了这里的地址,没写名字。”女佣拿了另外一个快递袋来,嘴里嘟哝着,“不知道是给谁的?我本来想问一下唐少的意思……”
女佣的话未说完,乔慕已将东西拿了过去。
她快速拆开。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白纸,字迹工整,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举手之劳。
同样,没有落款。
乔慕的目光在这两份东西之间游移,她莫名地产生一种直觉:这两个来自不同城市的快递,是同一个人寄过来的!只是……对方想暗示什么?
“从来没有人往这里寄过东西……”女佣还在一边絮叨,说到一半,才发觉乔慕的神色不对劲,“乔小姐,您怎么了?”
“我……”乔慕摇了摇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乔小姐?”
女佣叫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慕走远,失魂落魄地坐上沙发,然后就再也没动过……
…………
一直到唐北尧回来。
女佣早准备好了饭菜,只是没敢叫乔慕。看到唐北尧推门进来,她连忙迎上去,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乔慕的方向:“唐少,您看一下乔小姐。”
“怎么了?”唐北尧挑眉。
“刚刚有两个快递……”女佣如实说了,然后看到唐北尧的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只是,唐北尧很快开口,挥了挥手,示意女佣退下,神色如常:“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的。”
女佣没久留。
唐北尧向前几步,刚踏入客厅,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她垂眸,一动不动地坐着,整个人都像是离了魂,被压抑和阴影笼罩……
“乔慕?”他叫了她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唐北尧眉心微拢。
她的个性,其实不适合知道得太多。
他停顿了一下,才向她走近,唇角微微上扬,俯身碰了碰她的脸颊:“在等我?”浅淡自然的语气,连面色也没有任何异样。
乔慕一颤,这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便撞上他的眸,深邃平静,仿佛有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也是云淡风轻……
可她平静不下来!
“唐北尧,我收到了这些!”乔慕开门见山,把东西递给他,面色很是凝重,“你说还没确定的事,现在不用再查了,那个组织的人,已经动手了。”
不然,不会有人寄这些报告单给她!
不管对方是敌是友,目的为何,有一点是很确定的——
有人在确认她和爸爸的血缘关系!
唐北尧低头扫了一眼。
“知道是谁寄的吗?”然后,他询问,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把纸张拿了过去,目光匆匆地略过上面的内容。
“还不清楚。”
“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
“……”
……
他问得简单随意,乔慕却是答得无比认真。但不过三五句,唐北尧便问完了,把那几张纸往茶几上一丢:“我知道了。”
然后,他伸手,很自然地环住她:“中午吃什么?”
“啊?可是……”
乔慕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前一秒还在谈着正事,而且还没谈完呢!怎么突然又转了话题?
“刚看到佣人做了油焖虾,挺香,你饿不饿?”唐北尧打断她,继续延续着午饭的话题,面色温和地诱哄着,“要不要去尝尝?”
“我不饿。”乔慕摇了摇头。
她现在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心情?
她只想谈正事:“除了他们的上级叫‘K先生’,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他们要对我动手的话……”
“乔慕。”她的话未说完,再度被唐北尧打断。
这回,他的嗓音转为冷肃,眸光也同样暗沉了几分。他叫出她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便能让人感觉到强大的威慑力——
他稍稍顿了顿,“可是,我饿了。”
不怒自威的气场。
乔慕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再说话。
………
他行动如常。
唐北尧神色自若地吃饭、喝汤,甚至帮她夹菜……他温柔细腻,和平时并无任何两样。但只要她试图提起那个快递,试图提出她的想法,他便会淡淡地提醒她——
“乔慕,我已经说过,我知道了。”
他不让她提。
他更不让她参与。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午睡。
午饭过后不久,他便带她上楼,带她一起午睡。躺下后不久,唐北尧便睡着了,他好几天没好好睡觉,因为太累,很快便呼吸均匀绵长……
卧室内一片寂静。
乔慕被他搂在怀中,头还枕着他的胳膊,却是毫无困意。
她睡不着。
可是看到唐北尧这么疲惫的模样,她突然又不忍心再跟他提自己的事情。谁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组织,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找到她?
所以她能让唐北尧怎么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
本来也是她的事情……
她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对!
她要再想想。
乔慕暗暗拧眉,调整了一下睡姿,试图躺旁边一点,找个位置冷静冷静。但是才刚刚一动,原本垫在她枕下的胳膊突然一揽,又把她拽入自己怀中……
手臂的力量很大!
她这回几乎是撞上他的胸膛,近距离地听到他稳健的心跳。
“乔慕,”原本应该已经睡着的人,竟在此时,在她头顶开了口,“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你。”这是他给的承诺!
“嗯?”他没睡?
“所以现在……”他的手掌在她后背拍了拍,似安慰,也似警告,“给我睡觉!”
没什么好担心的!
也更不需要辗转难眠!
他都已经说了,他“知道了”。
“……啊?”乔慕贴着他的心口,迟钝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于是,她的心也不禁跟着安定下来——
对啊!
像是唐北尧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毫无后手?
他能看到的、能想到的,要比她多很多。
“……唐北尧?”犹豫了几秒,她开口。
他在她头顶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询问。
可唐北尧没有回答。
“如果你有什么计划,我可以尽量配合。就算不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一声,好吗?”乔慕沉吟了两秒,换了种方式和他商量。
那个K先生,太危险了……
也太难对付了!
她不放心他一个人。
“乔慕,我在睡午觉。”隔了很久,唐北尧才回她,嗓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困意。
“好!”乔慕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只当他是应下了。
…………
唐北尧没有任何异常。
他不像有任何行动的样子,甚至还安慰她,不必太过紧张,最近没人会有所动作。然后翌日,他像往常一样送她去学校,帮她拿了书包,叮嘱她:缺了好几天的课,要好好补!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下午的课间,乔慕问起前一天留的随堂作业——
“你没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同学一脸诧异,“昨天的题目在黑板上写了一天呢!你晚自习的时候不是在的嘛!没有抄?”
乔慕一愣。
“我昨晚来晚自习了?”这不可能!她昨晚一直在家,半步都没出去过。
“对啊,戴个口罩坐角落里。”同学连连点头,疑惑地打量着乔慕,帮她回忆,“你昨晚是不是不舒服?我们想跟你说话,你都不搭理人,后来你朋友说,你感冒没好全……你现在好了吧?”
乔慕听愣了,可看同学的样子,又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她疑惑地拧眉,继续追问:“我朋友?谁?”
“就是上回教授的课,冒充你名字的那个啊!”同学笑嘻嘻地,“她可真是班上的红人了……下回班级活动,你带她一起来玩啊!”
乔慕点点头,笑容无比牵强。
她的脑袋还是错愕震惊的:白十七,带着“她”昨晚来上自习?这绝对不可能啊……
等等!
她突然想到——
‘刚刚那个,已经有七分像了……’
‘这个和乔慕一模一样!’
……
在顾斯庭会所的那个包间里,他们在挑的,到底是什么?
像得足以替代她的人?
要替代她做什么?
“白十七。”走出教室,她在走廊的角落,拨通了白十七的电话,“我有事情想问你,你什么时候方便和我见一面?”
“不方便,没空。”白十七拒绝得直截了当,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乔慕叫住她,“你昨晚带谁去替我上课了?”
此话一出,白十七那端不由一阵沉默。
半晌,她似换了个地方,压低了声音才继续——
“半个小时后,你学校西门,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