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
像是从地底吹上来的风,呼啸着铺面而来,并且在整个空间里形成强大的气流,不停地盘旋着。
乔慕的脸色是惨白的。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块石板地面,一点点地打开……从她的方向看,底下是漆黑一片。从她的位置,就能感觉到那里传出的寒意。
“放开他!”荒流低喝,像是嘱咐也像是命令,“你不该抱着别的男人!”
乔慕一颤。
原本她是呆愣的状态,但听到荒流的吼声后,反倒是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侧的人……
唐北尧还在“昏迷”中。
他的身上好烫,和这周围的冷寒,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且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他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无声无息的。
“乔慕!”荒流脸上的怒意更甚,“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说话的同时,他甚至伸手过来,试图将她从唐北尧身上拨开。
“别碰我!”乔慕也喊出来。
越是恐惧不安,她的喊声便越是竭力大声。
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是,她的态度很明确——
“我要和唐北尧在一起!我和他一起!”
她用近乎咬牙切齿的方式,喊出这句话。
“他根本不是……”荒流摇头低喃,不知道他这次又想劝说什么,还是又想证明什么。
反正,乔慕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那又怎样!”乔慕仰头打断他,直接反驳出口,“我爱的人是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不管里面的人是谁,这里真正的主人又是谁,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有理智,她有自己的情感。
至于地底下的人……
她不管什么前世今生,不管什么转生者的身份,更不管这一切的真假……她为什么要背弃自己的本心,按照荒流所说的去做?
“你!”荒流气急。
他气恼地想说什么,但是因为刚刚中了那支冰箭,如今身上游走的毒素,让他在说话的时候,身体明显前倾了一下,险些栽倒。
并且,和唐北尧不一样的是,荒流的嘴唇,也开始明显发黑……
荒流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并不在意。
“轰!”
恰逢此时,在一声闷响之后,机关的运作声,戛然而止。
周围,又恢复寂静了。
乔慕望着那个漆黑如墨的“深坑”,心里隐隐发颤。其实说实话:她很怕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上来,也怕会看到超出她理解范畴的事情……
“当年你们被封在下面,都沉睡在下面。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荒流蹙眉,低喃到这里停下来,摇了摇头。然后下一秒,他猛地起身,大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拽,“……你跟我来!”
“不要!”乔慕惊叫。
但是纯力气的比拼,她又怎么是荒流的对手?
她被荒流强行拽起来,半拖半拽的,一起走向那打开的黑洞边缘……
…………
“……乔慕……”荒流似在说什么,但是乔慕却听不到了。
她的耳朵里很吵。
或者说,像是有一百个人,同时在她的脑海里说话。她就像是置身于车水马龙的闹市区,周围的人都在说话,而她根本分辨不清这片嘈杂中的内容——
“……你是从哪里来的啊?这个人是你救命的吗?”
“来吧,这里不会再有危险……”
“你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吗?”
……
“你会舍不得吗?”
“我们会死吗?死在这里,你怕不怕……”
无数的声音。
又像是芜杂片段的记忆,纷纷涌入她的脑海。像是她的记忆,可又不应该是她的。乔慕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几乎承受不住,在那个黑洞边缘,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跪坐下去……
“……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故事。”这是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声音,然后这一切戛然而止。
…………
“乔慕?”荒流就站在旁边,满脸疑惑又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乔慕不忿地回答,她试图站起来,重新走回唐北尧的方向,却发现腿软得根本动不了。而她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额头上都是虚汗。
怎么了?
她也说不清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荒流的暗示,还是因为这里残留那种产生幻觉的气体?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一男一女,似被封在了地底下……
是谁?
难道真如荒流所说,是她和这里真正的主人?
太荒谬了……
“该醒来了,外面正在遭受苦难,该醒来拯救这个世界了……”荒流的双手举起,很虔诚地说出这些话。然后他又在后面补充了一段,很古老的,乔慕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良久。
荒流似乎把那些古老的语言都重复了两遍,底下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荒流显得有些慌了。
乔慕却暗暗松了口气: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所以接下去的问题,依旧是怎么离开这里,怎么让唐北尧恢复过来了吧……
她回头看向唐北尧的方向。
“不可能的!”恰逢荒流在旁边低喃,他在说话的同时,已着急地转身,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昏黄的灯,直接朝黑色的洞口扔下去。
“碰!”
陶制的灯盏,在撞上石头的地面后便碎裂,从底下发出清脆的撞响。
乔慕反射性地低头,看向声源的方向,当看到下面的情景时,不由一愣——没有!底下竟然什么都没有!
什么“真正的主人”?
根本就不存在。
洞口的下方,大概是两三米的深度,下面只有几块石头……就像是那种天然的、普通的坑洞一样,这里不存在任何的奇异,也不曾封存着任何人。
“里面没有人。”乔慕平静地抬头,看向荒流,“没有你说的真正的主人。”
荒流却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他不在……”荒流只是喃喃自语,他在说话的同时,身体一点点地蹲坐下来,“他竟然……也不在了……这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