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一年多未见,你又长大了些。”彦信低叹了一声,怜爱的摸摸初晨的头顶,初晨打了个寒战,皱着眉道:“我不是小狗。”
“呵呵呵——”彦信闻言一愣,看着初晨脸上他从未见过的娇憨,发出一阵愉快的闷笑。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胸腔里发出,连带着他的身子轻微颤动。每一下颤动都仿佛撞击在初晨的心上,她愣愣的望着彦信,朦胧的月光下,彦信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美感,真是好看,想到这个,初晨的脸偷偷的红了。
彦信半晌没有听见初晨的声音,诧异的低头,正好看见初晨正在盯着他看,眼睛亮闪闪的,见他看来,慌乱的将眼神挪开,期期艾艾的道:“今晚的月sè真好。”彦信低低笑道:“的确很好。”
初晨窘迫无比,没好气的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一副没事的样子。”
“你要找我算什么帐?我记不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彦信一脸的茫然。
他得罪她的事情多了去了,多次设计她,利用她,让她九死一生,还把中毒的她扔在湖上一rì两夜做诱饵,害她在床上躺了那么长的时间,不闻不问,还有刚才利用她讹诈太子银钱和职位的事情。初晨本想把他对她做过的事情一一的控诉出来,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她是他什么人,本来他们之间的关xì 就是这种利用与被利用,虚情假意的关xì ,她和他说这些做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
难道还要要求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向她这个存在的意义原本就是为了拿来利用的人道歉,或者内疚吗?这好比一个人辛辛苦苦喂了一头牛,牛喂壮了,宰来吃的时候还要这人对这牛心怀内疚,边道歉边吃它吗?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更何论他了?恐怕她话一出口,就会被他狠狠的嘲xiào 吧?想到这里,初晨便改口道:“你利用我讹了太子那么多的好处,难道就这样一个人装进腰包了吗?”
彦信垂下眼睛道:“原来只是这样?”
初晨道:“不然你以为是哪样?”
彦信抬头粲然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怪我将你扔在湖上不闻不问那么长的时间呢,又以为你是在怪我这一年多来从来没有去看过你呢。而我一出现就是去捉jiān讹诈人的,你真的不怪我?”
他说的这些原本都是初晨要怪他的地方,但既然已经想到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她便道:“我怪你做什么?你们把我捧得高高的,不就是为了起那点作用吗?我母亲不是早和你们说好了,就是要拿我换我们一家人的荣光和平安吗?生我养我的人都没说什么,又何论你们这些外人?我又怎能怪你?你自做你的事情,我自有我的命,怪你又有什么用?”
初晨说到自己的命,倒说得自己心里有些难过起来,话锋一转,对着正默默看着她的彦信道:“你怎么还装晕啊?辛苦费总要给我些吧?”
彦信道:“你要多少?”
初晨低声嘟囔了道:“随便,你看着给吧。”就抬眼看着天空那弯月亮发呆。
彦信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对我们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难道有什么看法还能起什么作用不成?”初晨嗤笑一声,又道:“你放心,随你娶多少个美妾,我都不会吃醋的。一定做个贤良淑德的广陵王妃,你若放心,我定然替你将她们管理得妥妥当当的。我十岁就开始学习管家了,会管得很好的。”
彦信沉着脸不说话,初晨瞟他一眼道:“这样你都不满意?我什么都不管你,可以了吧?不过你不能让你那些宠妾骑到我头上来。”想了想,她低声道:“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你娶我必然是有你的原因,我也一定会尽力配合你的。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可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彦信目光深沉,道:“你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那不然还能要什么?我一向是个知足的人。不过到时候如果你愿yì 再给我些其他补偿,我也不拒绝。”初晨自嘲的笑笑。
彦信皱了皱眉,道:“你既然如此不愿yì ,为什么还这么听你母亲的话?”
初晨苦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是为了她一个人,我们家那么多人要活,还要活得好,没有人牺牲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我要不听她的话,除非我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来。可是我又没有,我不是只有听从她的安排吗?”
彦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庭吗?其实他们还有另一条路可走。比如说全家都去过普通人的rì子,那样也很好啊,至少一家人都可以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初晨微微一笑,“甲之良药,乙之砒霜。谁不想过好rì子?难道你就不想?普通人的rì子他们早已过不惯。不管怎么说,我总得报答一下生养之恩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彦信看着倒是一副同情她的样子,但初晨知道,在这些人的心中其实早就不知道同情是什么了。他不过就是想试探她,门都没有。她当然不会让家族一直这样无休止的利用她,但她也不会因为她自己的原因拖累家族。
想到两个弟弟,再想到那个月光下天真幸福的笑脸,她的心刺痛无比,也不知,有朝一rì,他们可会想起她这个姐姐来?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她语气欢快的道:“今晚的月亮还真的很好啊!你还真会挑地点。”
“月亮再好也没有人好啊!二位真是好闲情。”一声闷笑从青石左后方的树林里传来,转瞬一条碧绿的身影落在二人面前。来人面如冠玉,一袭碧衣,优美的身姿犹如一棵苍翠挺拔的翠竹,“是你!”初晨惊yà 的望着来人,“不错!是我!原来美人还记得我!”那人痞痞的道,正是万chūn湖上的那个绿衣人。绿衣人笑嘻嘻的对着彦信施了一礼道:“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彦信随手拂开初晨的穴位,将她放下,长身而起,朗声笑道:“竹衣公子,你是本王流星赶月箭下得以生还的第一人!就凭这一点,你应当已可跻身兰若十大高手之列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已有如此惊人成就,倒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初晨仔细打量这个曾经给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离开,又在她最需要水的时候给她喂水的男人,原来他叫竹衣公子,人如其名,倒是不负这么个风雅的名zì 。那竹衣公子察觉到初晨的目光,对着她抛了个媚眼道:“美人儿,你要记得你欠我一眼泉。”
初晨讶异道:“我怎么欠你一眼泉?”
竹衣公子一本正经的道:“你没听说过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喝过我不知多少滴水,我只要你一眼泉,难道还嫌多吗?”
初晨脸一红,彦信瞪了她一眼道:“没人教过你不许跟陌生男子随便答话吗?看来你这规矩是需要重新学过了。”不管初晨愤恨的眼神,他又回头道:“不知竹衣公子这样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做什么?”
竹衣公子笑道:“过奖!过奖!你那一箭,让我险些成了万chūn湖的荷花肥。我养了一年多,才得以恢复。我既是未死,自然理当向你讨回这个公道。”浅笑吟吟中,他身形暴起,宽大的衣袖带起一片绿sè的幻影夹杂着凌厉的杀意瞬间向彦信笼罩过去。
彦信长笑一声,玄sè的衣袍无风自舞,长长的手臂优雅的舒展开,状似无意,实则夹杂着千钧之力的向着绿sè的幻影中的某一处轻轻一点。“咦”的一声,幻影散去,竹衣公子顿住身形,笑道:“原来你除了那一把蛮力和箭术以外,其他功夫也不错呢。真想和你好好斗上一斗,不过今rì本公子没有时间。”
他回头笑道:“桃花仙子,你们不是一直都很仰慕美男子么?怎么现在见了这人间少有的美少年,反而畏首畏尾了?”他话音刚落,随着几声娇笑,两个模yàng 一般,身穿粉红sè衣裙,窈窕美丽的双胞胎年轻少妇从他身后的密林中走了出来。
初晨看向脸sè铁青的彦信,这厮确实不负美少年这个称号。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也不知他心底作何感想?便戏谑的低声笑道:“原来你是人间少有的美少年?我怎么没看出来?”
第二更。各位看了若是有不满的地方,请一定不吝赐教。我乐yì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O(∩_∩)O~天气太热了——先去泡些绿豆熬粥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