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走出去!
这一顿早餐非常丰盛。
每只包子的盘子里不仅被多加了足有五片熏鸡肉,司徒天还用光了家里所有的黏糖浆,将溪桥送来的小山果去籽,全部做成了酸酸甜甜的果酱。
味道是肯定不如正经水果做的那种,但总比干噎汉堡胚就凉水强多了。
而家里的男人却格外沉默。
面无表情的仿佛隔绝了身边的一切,司徒天独自一个人靠在了距离孩子们最远的小窗边,目光已经透过玻璃不知飘向了远处的哪里。
他不该抱有走一步再看一步的鸵鸟心理,肩上的担子远比想象中要重上许多。
阳光在那张沾着灰土却仍旧出众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司徒天时不时咬上两口干胚,却过半天才会咀嚼一下……
连吃肉吃得正香、堪称全家最迟钝的龙.尘斯都忍不住放下了筷子,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爸爸酱的低气压。
他抬起小龙爪摸了摸已经消退不见的痕迹,万分纠结的决定暂时舍弃大龙族的脸面,端着盘子挤到了男人的身边卖萌套话!
对,就是套话!绝对不是看男人只吃那东西把肉全分给我们了而可怜他!
怎么样,大龙族身体自动修复能力非常牛B吧?
龙.尘斯暗暗脑补着家里所有可恶的哥哥都跪在自己面前内牛满面膜拜朝圣的伟大场景,声音不禁荡漾又柔软,“爸爸啊……那个神马……咳……我们这不会是……”不会是最后的早餐吧?
还说男人终于下定决心把我们丢进垃圾堆自生自灭了?龙.尘斯浑身一抖,心中仿佛有一群小熊猫在不断瘙痒,弄得他直想挠PP。
劳资多乖啊,你这个蠢货怎么可以这么没眼光!
司徒天却还是沉默着。
肉肉的龙爪,干脆一把抢过了男人手里黑焦焦的面胚,接着又一脸不愿地强塞过去片熏鸡,真肉痛!但是……“你倒是说话啊!我们中午吃什么?”
提到吃,龙.尘斯的眼睛登时一阵闪亮。
“…………”正朝这边走来的老二,推眼镜的手指忽然一僵。
嘴里还咬着早饭,就已经开始惦记午饭了么?
小四啊,看来我对你的下限了解得还远远不够。
司徒天怔怔地望着手里卖相并不算好的鸡肉,他只是轻轻笑了笑,便又将肉放回到小四的盘子里,还趁机用另只大手揉乱了那一脑袋龙毛,表情看上去十分满足。
“谢谢小四,爸爸不饿。”只是在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所以走神了。
“不饿也多少吃点。”你倒下了谁来喂我们╰_╯。
龙.尘斯凶巴巴地打开了男人的手,又将肉丢回他手里后,头也不回地颠颠跑走。
肚子上的肉卷上-下抖动,已经破烂的衣服完全遮不住龙小孩儿那一身膘肥的五花肉,好像个圆溜溜的球长出了两条腿,真的特别可爱。
男人扑哧一笑,大口吃完了那片肉。
之前那件事没有在孩子的心底留下阴影就好,他这个做爸爸的,窝囊废死了……
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过。
司徒天刚刚只是在思考他们一家如今在村子里的处境。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做好充足准备的两天后带着孩子们动身离开这里,顺便将房子还给村长,并留下一点食物作为感谢。(因为实在拿不出其他东西了)
但是通过之前与溪桥的谈话,令司徒天敏锐的察觉到了女人愤怒中夹杂着一些不安情绪。
而她,绝对是在为我们一家不安。
溪桥不止一遍地劝过司徒天应该尽快带着孩子们离开村子,而且走得越远越好,村长的房子可以由她出面代还,甚至还无偿地提供了怎样快速翻越雪山的捷径路线图。
因为不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村子里根本就不受什么宪法条例约束,村民们有多么自我,不讲道理,他们判定好坏的标准和颠倒是非的能力时常让她难以置信。
“等晚上男人们回来就晚了!你们快走吧……自己废物不要连累到无辜的孩子,至少要为他们多考虑考虑啊。他们还那么小!”
“我知道了,谢谢。”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
但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冰天雪地的总不能穿着薄衫布鞋翻雪山吧?
现在,考验一家人是否团结的时候到了!
“小龙,小狼,把哥哥弟弟都叫过来,爸爸有事和你们商量。”
“喵呜?好的”老三笑嘻嘻地回应着他。
你说你一只狼,学什么猫叫?
“叫我们干什么!”小四心中鄙视不已,没好气地转过头不去看男人,那一脸别扭样真是非常惹人欺负。
于是他很快就被老二给掐脸了,熊茂还特别义正言辞的说,“呵呵,小龙是好孩子,不可以凶爸爸哦。”
“死熊猫别碰我——”龙.尘斯急忙捂住屁股自救,扶墙跌跌撞撞跑到了家里唯一能护着他的人身后,抱住大腿死活不肯放开。
不知不觉间,龙.尘斯挤走了小五补眠的好位置。
斯莱特掀了掀眼皮,顺着龙.尘斯莽撞的力道侧身顺势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要离开了么……
五个孩子听着司徒天的话,心中活动各异。
听男人说他们马上要“搬家”了,最高兴的自然要属龙.尘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充满自己黑历史的破地方了!兴奋地舔干净了盘上沾的肉汁。
老大炎的意见一向顺着老三司狼,有主见的熊茂已经开始帮男人打理起了以后一些可能会用上的带走,行动表明一切想法。
老五则继续靠墙睡觉,相当老僧入定。
司徒天微笑着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正式开始了他的缝纫大计。
儿子们还小,自己的体力也有限,与其背着一些被和毯子吃力行走,倒不如将它们都裁剪成适合的尺寸,作为衣服布料充分利用起来。
溪桥送来的那个装食物的篮子非常结实,可以装些厨房里的常用工具,比如野外生存所离不开刀和火。真正应急的时候,手编篮子还可以烧火。
司徒天用家里那些还算干净的锅碗瓢盆与溪桥换来了锋利的剪刀,棉花和整布,还有大量针线。
小铁盆被熊茂收进了篮子,以后做饭基本就要依仗这个了。另外筷子也能带上,都是木质的,随时都可以当作烧火材料。
“这些木头留给你做饭用。”一个女人,自己劈柴还是很费力的吧?
司徒天把家里那张三条腿儿的桌子拆了,带着老大偷蔫绕过小路将它们放在了溪桥家小院子里。
溪桥有些复杂地望着男人,“放下吧。”
同时,将她手里攒下的几双还没完工的厚底儿靴子递给了司徒天。
她支撑家用的生活来源全靠针线活儿,肉和木柴也多是靠手工品去换,她确实很少自己上山。
村里有一半男人的棉袄和鞋都出自她的手,这令女人们嫉妒不已,却无法阻止丈夫们去穿其他女人缝制出来的东西。
因为她们都不擅长细活儿。
“这些是……?”
“半成品。”溪桥在关门前,对他说,“你的手比我更灵巧。”
而以我的速度,在天黑前是无法完成它们的。
“呃……谢谢。”司徒天有些窘迫地收下了缝到一半还没做收尾的鞋子,带着老大快速离开了。
而沉默少言的老大,也是难得赞同了溪桥的话。
家里男人,针线活做的非常好。
————
“嗝,要抱抱!”吃饱喝足的小肉球,带着困倦起朝司徒天伸了伸胳膊。
司狼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满脸好吃懒蛋相的龙.尘斯,然后很无耻地摊开手,一个小健步朝司徒天扑了过去,“别理小龙,他吃多了。”
你应该抱我才对!
龙.尘斯气鼓鼓地看着捣乱者,“死长毛!”
“屁股龙!要叫三哥。”
“你哪里像哥?早晚拔光你的毛!”
“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打你屁股!”
“你——”
“好了,你们两个都消停一点吧。”熊茂分开了即将掐成一团的两个小豆丁,目光扫过了表情木讷的老大,最后落在了蹲墙角里还小口小口吞咽食物的斯莱特身上。
其实这位才是家里最淡定的,呵呵。
司徒天将两只正憋气的包子夹在手臂下,身上背着被他缝补好的包,里面装的是全家三顿饭的存粮。
篮子在老大手里拿着,老二肩膀上有个小包袱,是用碎步拼吧拼吧临时补成凑数的。
房子里能带走的,一共也就这么多了。
“爸爸,我们现在就走吗?”
“不,需要再等等。”
他结合家里找到,已经被他梵反复研究过的缺角地图对溪桥给出的捷径路线做出了些分析,那是一条从半山腰直接可以拐入的不起眼小路,理论上来说并不难找,但实际如何……他并不知道。
那条路径过于狭窄、蜿蜒确实难以引起人们的重视,也许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夹在里面,令村子里的人不得不放弃那里,而选择笔直爬上。
要找到那条小路就必须先登到半山腰,但是从村子出发的上山路却只有一条。
他如果现在带着孩子们走了,有极大的可能在半路与干完活儿回家的村里男人们撞个正着。
从溪桥的口中他已经得知了前任的某些行为有多么遭人唾弃。
这个身体的人品已经被他糟蹋成负了,所以现在做一切事都必须格外小心。
夕阳西下,扛着斧子和□□的男人们终于回来了。
他们在经过小破屋的时候又刻意放慢了脚步,开始了新一轮的唾骂和碎语,这一回司徒天可听了个一清二楚。
被形容得恶劣不堪他却并没有多大火气,前任怎样表现都是与自己无关的。
但是司徒天无比的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照这个情况来看,若是真在半路遇上他们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儿子,我们要出发了。”司徒□□几只包子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轻地来到了墙角,抱起了吃完东西不知何时又开始补眠的斯莱特,领着另外四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屋,踏上了通往菲斯雪山的路。
伐木工和猎人们的脚印,已经将厚厚的积雪踩出了一个个小坑,他们只需要顺着痕迹走。
龙.尘斯和司狼一脸羡慕嫉妒恨,很想用眼神杀死被他们爸爸酱抱在胸前,睡得安稳如常的斯莱特。
‘自闭小子,你走狗屎运了!’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胳膊动了,还抱上了人家脖子?根本就是在装睡!’森森鄙视。
而他们一家离开后没过多久,受到家里女人们集体煽风点火的男人们就举着锄头和砍刀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破破烂烂的小屋前,为首的长胡子男人二话不说,直接上脚狠狠地踹开了房门。
“快滚出来你这个小白脸!敢勾引我老婆……”
“村长好心看你可怜才借房子给你们家住!可不是让你在村里胡搞乱闹的!”这个男人还看过几本书,学了几个四字押韵的词。
他早就看这家男人不顺眼了,这回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哥几个还磨蹭什么呢?直接杀进去就完了呗,这样没有廉耻的男人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
“不——里面没人!”
“什么?跑了?”
“不可能!”长胡子男人冷漠地眯起眼睛,“说不定藏在村子的哪里了!该死的野男人,哼!大家分头找!重点是床下面,明白吗?”
“非常明白——”
男人们不死心地开始在村子里折腾起来,顺理成章的路过了溪桥家小院子,几个平时就对这位寡妇很上心的男人,完全不想错过这个敲门的机会。
“呦……溪桥。”
“看到那个破房子里住的男人和他的孩子了吗?”
“没看到。”溪桥打开门,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唇边挤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最近我可能需要一些老树根泡酒,还请大家上山干活儿的时候多帮我留意留意,鞋和棉裤都可以换。”
“好嘞,就包我们身上吧!”
几个男人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于是话题自然地顺了下去,再也没人提过司徒天一家了。
等村里全部找完,他们发现依旧没有寻到男人和孩子们身影的时候,司徒天已经带着儿子走远上山了。
“呼呼……这里空气真好。”龙.尘斯裹严实了围巾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兴致勃勃地东瞄西看。
比起整天窝在小房子里,他们几个果然更适合放在大野地里撒丫子放养。
“别乱跑,小龙。天黑了,路滑。”司徒天抱紧了怀里的老五,努力跟上儿子们的步伐。
之所以一路走过来如此顺利,是因为这条上山路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被村里男人们踩实了。
包括熊茂这个小眼镜在内,五个包子的夜视能力都是极佳的,这与他们的种族特性密不可分。
不过,有些事情可不能让男人发现。
“阿嚏——”龙.尘斯隔着围巾揉了揉鼻子,推回到与司狼并肩的位置,不再一个劲儿往前冲了。
他还没成年,许多龙族的能力还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在野外,还是跟着这匹嗅觉灵敏的狼走比较好。
但——“我绝对不怕了!”
“呵呵。”司狼笑着拍了拍他的小PP,“小龙还是这么可爱。”
也许早离开那里,真的不是坏事。
小剧场——
溪桥:再对孩子们不好,我就把他们都抢过来!
粑粑酱:不行!他们是我儿子。
溪桥:凭什么?你对他们又不好!
粑粑酱:凭我手比你巧
溪桥:…………
曝光小龙的口头禅是——浑蛋和我(劳资)要成年!
这货虽然年纪大,性格却最不成熟,因为他在蛋里撅了很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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