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忧晕倒没多久,被吓晕过去的骆骐微微动弹了一下,幽幽转醒,缓慢的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坐在原地缓着气。
晕倒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骆骐猛的惊起,却见君无忧依旧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难不成刚才那些只是自己的错觉?
骆骐站起身踱到床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鲜血满床榻,君无忧身上也是如此,没有一处完好。
难道有人来偷袭?骆骐首先脑海里飘过这个念头,转身疾走到窗边,门窗紧闭与先前并无差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先去把这件事告诉肥龙他们,门一开冲了出去。
肥龙晏离丁扶兰还有黄行良四人在大厅内坐着,面色凝重的看着背对着他们的一个神秘人物。
“姬大人,事态真的如此严重吗?”黄行良坐在椅子上,右手不停的搓着,脸上一副忧色,良久,才抬头开口。
“不错,君公子今天这一闹,惹来了无相派的两个老家伙,我妖族的重生之门,此次开启更是凶险异常,动辄会有灭族之危,委实严重。”
“况且这次是突发状况,族中长老并不知晓此事,单单派了我一人前来,据我所知,君公子也不过是结丹修为,就算加上极目天珠,也未必是那两个老家伙的对手,这次实在是……”
来的人正是姬无心,单手执剑,眉目忧思难断。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越来越凝重。
“肥龙!晏离!”一声焦急难耐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姬无心眉头一皱,一手按在刀柄上。
姬无心与黄家有联系,并不是很多人知晓,只有黄家内部人员跟君无忧一伙人知道,其他知道的人,此刻都走在了奈何桥上,喝着孟婆汤呢。
晏离迅速站起身按住姬无心拔剑的手,黛眉一皱,摇了摇头,朱唇轻启,“是骆骐。”
骆骐的声音怎会如此焦急?难不成是君无忧出了什么事?也来不及跟众人道别什么的,提了裙角迅速奔向君无忧的房间。
骆骐正撒脚丫子往大厅跑,却感觉到身边一阵香风飘过,也没有多在意,继续呐喊着往前跑。
“怎么了,骆骐?是不是我老大他出了什么事?”肥龙大肚子往前一挺,抓住了骆骐的两个胳膊,姬无心一听是关于君无忧的事情,立马也靠了上来。
骆骐食指一抬,正准备开口,眼角余光却瞟到了姬无心,嘴巴张的溜圆,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砍了去,双眼盯着姬无心,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说话啊,你傻了?”见骆骐一副呆样,肥龙有些气急败坏,狠命的摇了他几下,摇的肥龙的胳膊都快散架了,骆骐这小子还是没有回神。
强忍下将骆骐这臭小子一拳打飞的冲动,肥龙怒哼一声,迈着两条胖腿往君无忧的房间赶去,丁扶兰紧随其后。
“君公子出了什么事情?”
姬无心在妖族中可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冷若冰霜,从来没有人和妖敢这么盯着他看,没想到骆骐竟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心理异常不舒服,眉头一皱,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若不是此人是君无忧的朋友,恐怕姬无心就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杀了,就算不弄死他也要弄个残废。
美人开口,吐气如兰,搞的骆骐像是身浮云端一样,有些飘飘然了,傻笑了几声,一道透明的丝线从嘴角滴出。
姬无心皱紧的眉头现在拧成了一个疙瘩,抓着剑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但是嘴角依旧上扬,看着有些奇怪。
黄行良在一旁看得真切,想笑却又碍着姬无心在此不敢放肆,一张老脸上肌肉直抽抽,一丝笑声憋忍不住从嘴角流泄而出,忙捂着嘴干咳了一声,用手
肘捅了捅骆骐的小腹,提醒着他。
骆骐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对面的姬无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出神,黄行良一看旁边姬无心黑如锅底的脸色,急的满头大汗,在背后手舞足蹈的提醒着骆骐。
“口水……口水啊……”
黄行良一边指着自己的嘴角,一边做着口型,希望骆骐这个愣木头可以看得懂。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骆骐痴呆了半天终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手指在嘴边胡乱一抹,触感有些不对劲,放在眼底一看,透明湿糯一大滩。
做贼心虚似的偷瞟了姬无心两眼,见其面色实在是不好看,呃了几声,才说出一句让姬无心想立刻将他掌毙的话来。
“姑娘你刚才问我什么?”
姬无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手中利剑被她握的咔咔作响,从齿缝里蹦出一句话。
“君公子他怎么了!”
这一句话说的杀气爆棚,黄行良都是一阵恶寒,后背刚出的汗就被一股冷气冻结,透心的凉。
“哦!对对对,无忧他不知道怎么的,浑身是血躺在床上,我检查了一下也没有敌人入侵的情形,所以就想过来先通知你们一下。”
骆骐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定力真的是太差了,看个两眼魂都勾走了,这以后若是让君无忧知道了,不光会嘲笑自己,恐怕自己还得退两层皮下来。
下意识的将姬无心的手抓起,大跨步向前奔走,自己可真是误事,误了大事了!若是君无忧有什么闪失,他就只能下去陪他了。
君无忧危在旦夕,姬无心也没有计较骆骐拉着她的手,紧跟在后面,二人匆匆忙忙往君无忧房间赶去。
晏离一路狂奔到君无忧的房间,刚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就朝自己脸面扑来,心下大骇,忙飞奔到床边。
君无忧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多了些死灰之色,晏离伸出手探了探君无忧的鼻息,非是她不相信君无忧的能力,而是君无忧的伤势实在太过恐怖,让晏离不得不试。
两米多宽的大床,此刻被鲜血染得几乎没有落手之处,君无忧身上更是可怕,大腿上一个洞,肩膀上一个洞,此刻还在缓缓的往外淌血。
低头仔细一看,这是匕首所创,眼前冷光一晃,移眸看去,君无忧手里松松垮垮的握着一把匕首,刀柄处镶嵌着一颗宝石,刀身薄如柳叶,好一把上等的匕首。
匕首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血迹直没刀柄,晏离轻柔的将君无忧手里的匕首放在眼前,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颤,反复看了两遍。
这,竟是君无忧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身上这些伤到底是从何而来?是清水?可是当时并没有这么严重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清水在发招的时候动了手脚?
有些伤,时间一久就会越来越严重,所以君无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君无忧大腿还有肩膀上的伤,则是忍受不了痛苦所以想自行了断吗?
晏离越想越有可能,越想心里越是怒火冲天,一双美目被火焰遮盖,越发的明亮。
“老大?老大!”
肥龙急躁的声音透过大门传了进来,哐当,门就被一脚踹开,这肥龙大爷真是一点怜香惜门的心都没有。
见晏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上面还沾染着血迹,肥龙大惊失色。
“晏离,你做什么?”
“你别误会,这是无忧的东西。我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晏离其实没有必要解释,但是肥龙神经大条,不解释一下怕他误会深了跟自己动起手来。
“怎么会这样!”
肥龙走到床前,入眼却是一片通红,淡色的床单生生被染成了血
红,血迹干涸之后,有些微微的发黑。
一声暴喝,门窗都咯咯的响了几声。
晏离抓住他的胳膊,双手竟然握不住,“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肥龙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手指关节啪啪作响,双目睚眦欲裂,魔相已出!
“你说!”
“无忧身上的伤,怕是清水那个秃贼做的手脚,本来回来的时候伤口并没有这么大,但是过来了一会居然变成了这样,无忧中的那招风刃,有蹊跷!”
晏离美目里精光一闪,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这次是料错了。
清水怎么可能一招将君无忧弄死?就凭君无忧身上有极目天珠都不会将他弄死,晏离这次也是关心则乱了。
肥龙看着床上躺着的君无忧,眼里流露出真挚的关心之色,杀气自周身爆现,在周围形成一个急速转动的漩涡。
“无相派?劳资要让他全派灰飞烟灭!”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晏离一把揪住肥龙的袖子,她可真害怕这个二百五一气之下杀到无相派老窝里去,到时候可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我去传信给我大伯父还有我爹,从此天府、魔界与无相派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晏离瞠目结舌,看着肥龙宽厚的背影,没想到君无忧受伤肥龙竟然能做到如此?要知道,他要得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帮派!而且是实力相当不俗的帮派!
忽然心中热血澎湃,打心眼里为君无忧感到高兴,人这一生,不需要多少朋友,只需要拥有的朋友个个真心真意,那便足够!
松开拽着肥龙的手,晏离面色严肃,眼眶微红,“你要干什么我不拦你,但是等骆骐他们来了,你再去不迟。”
趁这个机会替君无忧试试其他人的真心,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住其他人,但是,她晏离不想让君无忧身边出现狗。
丁扶兰随后就到,紧接着骆骐跟姬无心也迅速赶到,众人皆看着床上躺着的君无忧,面色沉重。
丁扶兰这个小姑娘更是大哭出声,杀气陡现,小手攥紧床单,贝齿紧咬着下唇,“伤君无忧者,我丁家与之势不两立!”说完拿出自己随身玉佩,咬破手指,隔着虚空对着玉佩虚画几下。
嗡,玉佩发出一声嗡鸣,随后颤抖起来,浮在半空,周身冒着血光之色。
“去吧,血玉。”
晏离满意的看了丁扶兰一眼,掏出一柄打造精美的玉箫,照着丁扶兰的样子咬破手指在虚空画了几下,朱唇微启,语气铿锵有力。
“明风斋所有分号,今日与无相派势不两立!”
肥龙忽然双掌一握,双手掌心各裂开一道血痕,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咒语,空中飘起一个血红珠子。
双眼蓦的睁开,寒光迸射,几乎化为实质。
“天府、魔界!所有弟子,凡见无相派中人,杀!无!赦!”
玉佩,玉箫,血珠,在空中旋转了一周之后,咻的一声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骆骐见状为难的低下了头,骆家只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家族,并没有肥龙还有晏离那么大的势力,甚至连丁家都比不上,若是他跟无相派那种庞然大物对立了……那被灭的只有骆家。
所以他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看众人的眼睛。
肥龙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骆家不会倒,我在一天,骆家就在一天。”
骆骐猛的抬起头,双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感激,再也没有了犹豫,掏出一块方印,嘴里喃喃几句。
“骆家商号,封锁所有对无相派供应!势不!两立!”
咻,又一声,方印飞上了天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