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刘姐的见证下,王球就这样被揪着耳朵回屋。我看着他手里的野狗自觉心寒,野狗的眼里好像还在滴泪,我于心不忍知道这野狗落在王球手里明天的宿命会是怎样,灵机一动给小黑发了短信让他明天一早过来想些办法打发打发王球给这野狗留个全尸埋了算了,也不枉我与这畜牲的一面之缘。
刘姐和我一起回到了地下室,我们都感觉还没到睡觉的时候,看的出刘姐想让我多陪她一会儿,心领神会我留下,刘姐止不住开心搬出了凳子又去楼上拿了点儿小菜我们继续喝酒。
满脸欢喜刘姐喝着酒抽着烟,我吃了一点儿这些凉菜味蕾瞬间全都打开,很久没吃过这么随意好吃的小菜了,就像是小时候自己为了填饱肚子敷衍了事做的饭菜一样,虽然简单却充满了记忆的味道。
”你做饭很不错嘛,有没有想过开个铺子?“我问刘姐。
”我就只有这一间屋子,还是你们家的,哪儿还有钱租房子啊?“刘姐看着我,说话的语气又带了些凄凉。
”反正家里也空着,你可以和父亲商量商量在楼上弄啊,只要每天收拾干净,父亲也不会为难你的“
我没说假话,如果刘姐执意要做,父亲是不会为难她一个弱女子的。
刘姐摇了摇头看了看手机:“再说吧,等我没钱交不起房租了或许我会考虑”
我安静的坐着抽烟,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哥哥,看着熟悉的房间,脑海里的记忆又一次次翻滚。那时候这间屋子总是房门紧闭灯火不灭,年少的我常常好奇靠在屋边想要偷听,我想听听张磊屋内的动静,有时候这间屋会传出哥哥低沉的**让我揪心。
白天的伤痛不管有多强烈张磊总会默默忍受,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发出低语。那种声音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夜晚,我摸着自己平静的胸膛,对伤痛的感觉产生了无尽的幻想,是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如此坚强的张磊会在半夜忍不住的嚎叫,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喂!你怎么又发呆啊?”刘姐看着沉默的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事,只是总会想起一些年少的往事”我自觉无礼,举瓶与刘姐喝了一口。
“往事?你还愿意想起往事,我的往事可都是不堪回首,要是能全都忘记那该多好”刘姐叹气,举起酒杯示意我喝完瓶子里剩下的。
这一夜我们再没说话,频繁的喝酒,差不多是时间我走了,刘姐并没有挽留,只是让我关灯,看来她今晚真的累了。
手机的铃声逼着我睁开了双眼,小黑不是已经给我发过短信同意了吗?我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是王球给我发的短信,短信里告诉我中午的时候去熊子家吃野味,他就先走一步了。
我叹了口气抽烟,看了看时间还不到饭点儿,吃了个苹果,又想起了母亲。
清晨的村庄仿佛还没有苏醒,我很喜欢这种寂静的感觉,街边人烟稀少,晨练的老人也都刚出门,放慢了脚步享受着微风阳光,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诡异的经历,这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卫生所的早晨是忙碌的,来往的病人多少有些焦急,他们排着队,杂乱不堪的站在门口。我看着他们面色不安的抬头张望,低着头挤了进去。
母亲的病房外依旧很安静,来往的护士走的很匆忙,轻言细语的说着昨天发生的趣事夜里听到的传闻。我面无表情来到母亲门前,透过窗户看见一抹阳光撒在母亲的病床上,母亲安详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身边又多了些低矮的机器,门前贴的告示还是写着八个大字。
“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母亲,期盼着她能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哪怕是睡的太过劳累翻个身也好......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是重症病人的监护房间,不能进去的”她好心提醒。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我妈,我已经很久没来了”我依旧盯着房内没有回头。
护士的眼里闪出一种同情的目光被我察觉,她微笑的对我点了点头走到一边。要是我能亲口告诉母亲自己运动会夺冠的事情她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吧......
我离开了母亲的房门,绕过那些只多不减的人群,来到了病人休息的地方。
寻找着那根与母亲坐过的长椅,我居然看见了父亲,他正抽着烟一个人坐在那椅子上,显得很凄凉也很孤独。
“父亲.....”我调整好情绪,一动不动站到了他面前。
父亲稍稍抬头看了我一眼,挪了挪屁股示意我坐下。
我们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挺直了胸膛年轻的面容走到哪儿都是意气风发,而父亲却压低了身板,两边鬓角已然全是白发。他的腰间背前仿佛一直压着千斤巨石,直不起身来。
父亲抽着烟,缓慢的从兜里掏出烟盒递到我面前。
我双手接住,拿出一支犹豫再三还是放进了嘴里。
“那时候,我和你母亲就是在这儿认识的,那时候这儿还是个坟场,哪儿来的这么多人啊......”
父亲低沉的声音透着疲惫沧桑,我不敢想父亲在这长椅上一个人坐了多久。
“你也别怪我不在家,我只是想离你母亲近一点儿......”
父亲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是对着空气说话。
“会好的,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家里的事情有我,舅舅他们也在帮着打理你放心吧”我试着安慰父亲,话语间的我不敢在父亲面前显得懦弱。
“呵呵......没什么用,你要记住我们家的这些亲戚没一个靠得住,你爷爷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不止一次听到父亲说这种丧气话,我一直觉得在这一点儿他很偏激。虽然最开始我无法理解父亲的意思,但后来从别人口中听闻才知道其中的残酷,但我觉得就算有些事再无情我们也不至于变得如此冷漠。
刚生我的时候父亲还在外拼搏,母亲一个人又要下地干活又要照顾我和哥哥,她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帮助,就连自己的亲弟弟王球的父亲也都没有。她一个人早上背着我下地干活,夜里又督促着哥哥学习还要收拾家务,却还被人说是个懒惰的女人,可能是母亲不善言辞的性格让这谣言在村里广为传播。而村里传出去的谣言往往全都是添油加醋,爷爷忙着干活忙着受人尊敬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他觉得这就是真的,村里人说的就是事实,哪怕他每天都看见母亲如此艰辛的活着,他还是因为自己的荣耀自己的脸面与母亲大吵了一架搬了出去,他也变成了谣言的散播者。他的随口一语哪怕不经大脑只是玩笑气话都会会被人画蛇添足,无形中他便成了谣言的罪魁祸首。
父亲闻讯赶回家想要责备母亲,却发现烈日当下母亲挥洒着汗水一个人在山里割着野草挖地。那时候母亲连月子都没坐完。后背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从那天气父亲仿佛就开始变得冷漠,他极少于人交流不再外出工作,呆在家里与母亲一起撑起了现如今这个家,可还没来得及过上一天好日子,母亲就病倒了,母亲是因为我病倒的。
这是我对上一代为数不多的记忆,想必哥哥对村里人的仇视也是从那时开始堆积起来的。但这不都是过去吗,现在和将来不还会把握在自己手里吗,为什么我们一家人除了母亲和我都在怀恨过去都被这怨气缠身呢?我无法替父亲哥哥母亲去原谅谁,但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开心一点儿,放下过去带着希望开心一点儿的生活。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我不敢打破父亲的思绪,默默的抽烟,期待父亲能再与自己多说些话。
“你回去吧,明天要上学了,家里的事不用多管,好好学习就行”沉默许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失去了陪伴父亲的机会。
看着父亲疲惫的脸庞我只好点头说是,留下父亲一人孤独的坐在这长椅。我不敢回头也没能看见父亲望着我远去背影时的潸然泪下,
“今后的日子要是留你一人那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