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橘忙去关窗,不经意一瞥,发现靠近窗的东面,在宽大书案的案头摆了一份文书,上面还盖着大红戳,下角还留有几个红指印。
她忍不住好奇,探着身子往里瞅,下面的字太小看不清,但却认出了“分家文书”四个大字,还有嵇珹与嵇大儒的签名……
天啊,小和尚已经说服嵇大儒分家了?
这办事效率,也没谁能媲美啦!
不过看来嵇大儒还是疼惜嫡长子的,不然为了颜面誓不分家的话,谈氏定然不会就此收手。
看到这份文书,她心里踏实不少。
她自来到大眀,便如履薄冰,更没有房清妍那种女主光环临身的自信,不喜欢自己找虐,惹不起便躲一躲。
在涂橘关上窗棂的那一刻,分家文书下的一张小像,随风飘然而落。
生宣上的少女与涂橘面容五官极为相似,只不过留着齐肩短发。
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衣长裤,袖口与裤腿皆紧收,领口略微宽松,外翻一寸半,背着双肩布包。
落英纷纷,少女蹲在树下,对着一只小狗儿喂食,笑容格外灿烂……
暮色四合,嵇珹一身酒气的回到喜房。
红烛摇曳,一片大红。
这时,涂橘为了避免某些尴尬,早早地眯进暖被窝,将自己裹得好似蚕蛹。
嵇珹拉开床幔,瞅着她缩头缩脑的小模样,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扯开腰带,褪下喜袍,露出劲壮的身躯。
小东西防着他呢!
涂橘紧紧闭着眼眸,倏忽只觉的一股浓浓的清冷酒气迎面扑来。
紧接着,她就被撩开被窝,由一双铁臂揽进了一具坚实的怀抱里。
霎时,汗毛炸起,头皮发麻。
背后紧靠着的胸膛不仅结实,还富有弹性,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让她有种既尴尬,又羞怯的感觉。
天知道,两世为人的她,还是首次这么靠在一个男子怀里。
她前世就算被老同桌拉着讲习难题,都没同人家距离这般近过。
“娘子,睡了?”
涂橘:“……”已睡!
她险些就回了一句,不过幸好急急地给憋住了。
灼热的气息随着少年的话语,全喷在了涂橘的耳后,激的她身上鸡皮疙瘩直冒。
她不自在的欲要躲避,可惜睡了的人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
面红耳赤的少女,僵着身子硬撑。
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羞赧的慌乱了手脚,努力以静制动。
嵇珹夜视能力不错,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眼角眉梢,尽是笑意,道“娘子,晚安……”
不知煎熬了多久,涂橘才将死死闭着的眼皮掀开一条细缝,窥视少年揽护在自己胸前的劲瘦手臂。
本该握笔十指修长的手,虎口却有老茧,多么诡异?
感觉他呼吸均匀绵长,似是酒醉熟睡过去,她大着胆子将视线往上瞄,一双美眸闪烁不定。
其上伤口仍旧缠着白绷带,但却遮不住块块隆起的肌肉,随着男人的呼吸虬结鼓动。
说好的小和尚怎么内藏乾坤,难道他真能一脚踢折碗口粗大树不成?
不是古人都爱吹嘘,什么《史记》中曾载:十颗“径寸之珠”,每颗都能照车前后各十二乘。
生生将夜明珠的照明效果,比成了现代汽车的高亮氙气大灯。
是以,当宾客们说小和尚能一脚踢折碗口粗大树时,她伸出小手设想一番,就径自理解成手指粗的小树苗。
最多,看在小和尚俊颜的面子上,从小拇指粗度的枝桠,换作了大拇指粗的树苗。
反正,那断树绝对不能再粗了。
被这样一个面容俊朗,身上又肌肉线条分明的少年拥在怀里,涂橘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可惜,她不敢将对方给闹醒,只能任由少年抱着。
悄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认命般的以额头抵靠着少年颈窝。
“娘子,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少年好听的声音,宛如魔鬼的低喃。
当即,她又继续装睡。
此刻,除眼珠子敢动外,其它部件是真心不敢再动弹了。
憋气!
涂橘暗自磨了磨牙,眼皮越发沉重。
她熬了好一会儿,准备待他睡熟,再接着偷摸地挪一挪,可眼皮却不争气的直往下耷拉,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大婚对她来说,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正当她进入梦乡之际,恍惚听到少年的声音。
“那么多年,你去哪了?”
这语气,莫名熟悉。
这是涂橘睡前,最后的意识……
嵇珹揽得更紧了一些,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曾欠了我一条命……你说这恩要如何偿还?”
怀中少女已然熟睡,听不到他的言语。
因被箍的太紧,不舒服的动了动。
嵇珹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适,微微松了松力度。
薄唇轻启,道“这辈子,你逃不掉了,再也不能从我手里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