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清欢到家时,尹氏等人都回来了,箩筐里的手打年糕还热呼呼的,喜婉悦已切了一小块在啃了。
喜玉欢几人正把厨房的案板清理干净,将一条一条的年糕往案板上码放。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喜清欢心里暖暖的。
前世时,家里就只有外公外婆和她三个人,却每年都要做几百斤的年糕,做好了,再给她爸妈和舅舅们捎去,所以,每年做年糕的时候,她都是跑的最勤的一个,冲洗浸过七天的粳米,送到年糕厂加工,从过秤到年糕成形晾晒,她都是全程跟踪的那个,当然了,年糕成形的头道糕也是她品尝的。
不用人招呼,喜清欢洗净了手上去帮忙。
“小姑姑,给。”喜婉悦看到她,让杨氏给切了一小块年糕递到了喜清欢面前。
“谢谢小婉儿。”喜清欢笑着接过,尝了一口,淡淡的咸味混着香浓的米香充斥着口腔,突然间,喜清欢有种酸涩的冲动。
当晚,自然是蒸了年糕当晚餐,尹氏用一根线将年糕截成一片一片,准备了几个小菜,还给喜庆靖几人打了酒,喜延年去喊了江洛,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腊月的夜,已十分寒冷,喜清欢倒是不怕冷,和喜婉悦两人跑到竹屋去转悠了一圈,确定每一只鸡每一只鸭都进了窝,确实每个窝都关好了门,才被喜延年和江洛赶回家休息。
屋里,只放着一盆燃烧的木碳,住在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木碳。
三位姐姐已铺好了床,正坐在被窝里各做各的事,今年,被褥都是新的,窗户也被拾掇过了,刷了几层厚厚的窗纸,一关上门,便透不进一丝的寒气。
木桶里还有热水,显然是姐姐们给她留的,快速的洗漱了一下,喜清欢小心的跳上床铺,床是木板架的,她也不敢乱跳,万一塌了,今晚她和姐姐岂不是要挨冻睡地上?
被窝里暖暖的,喜清欢高兴的钻了进去,姐姐多好处也多,至少她不用担心没人暖被窝不是吗?
“小四,铺子什么时候开门?”一向不管事的二姐居然开口问起铺子的事。
喜清欢侧身躺着,越过三姐去看对面的床,见大姐二姐都停了手里的活儿等着她的回答。
“铺子里还得重新布置一下呢,开业的话可能要迟些,现在我们家也只有鲫鱼弹涂鱼,而弹涂鱼……唉,识货的人不多呢,我还想多搜集一些山里的野味野菜或是别的菜,至少也要让铺子充盈些才行。”买铺子的兴奋感已经冷却,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繁琐的思量,喜清欢含蓄的回答了喜洁欢。
“你胆子还真大,要是亏了怎么办?这段日子攒的怕是已不够修缮铺子了吗?”喜玉欢目光含嗔的瞟了喜清欢一眼,重新拿起自己的书,她手上拿着一本游记,她曾看过几遍,里面也有介绍鱼的制法,便想着再细看几遍,把那制法试出来。
“到时候再说呗。”喜清欢懒懒的缩了回去,把被子直拉到下巴,被子好暖和,还有股阳光的味道,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推开了门,满眼的白色,竟是下了场夜雪。
喜守业和喜世廉已经架上了梯子,在给屋顶除雪,屋顶都是茅草铺的,虽然中间夹了一层木板,可到底茅草,经不起太大的雪压。
院子里,三位姐姐拿锄头的拿锄头,拿铲子的拿铲子,拿扫帚的拿扫帚,正给院子清扫中间的路,连喜婉悦也裹得跟个棉娃娃一样,跟着后面高兴的堆着雪。
喜清欢只是欣赏了一小会儿美景,心里便想到了池塘,忙回屋换了件厚实的棉袄,一路跑了出去。
“小四,你干嘛这么快?当心滑倒。”喜冰欢在后面大呼小叫。
池塘和竹舍都披上了厚厚的白色,池塘的水也结了一层冰,喜清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水里的鱼不会冻死吧?
喜延年正拿着扫帚在扫通道上的雪,喜庆靖竟也早早的过来,正在检查各鸡窝鸭舍,却不见江洛的踪影。
“爷爷,年哥儿。”喜清欢跑了进去,见每个鸡舍里都已铺上了干净的稻草,并没有发现有小鸡冻坏,这才略略放心,至于鸭子,她倒不是很担心,鸭子本身应该是耐寒的,不然,羽绒服怎么也会用鸭绒呢?
不过,她还是过去瞧了一眼,每个鸭舍都已添了食,并无大碍。
池塘沿上都积了雪,走过去有些难度,喜清欢想了想,便去找了个长竹秆,下了竹梯使劲敲了敲,也没能敲破。
“我来。”喜庆靖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长竹竿,使力一戳,便戳出一个小洞,然后才顺着这个小洞敲了几下,露出一个小小的冰洞,倒是能看到水下有鱼在游动,喜庆靖看了一会儿,侧头问喜清欢的意见,“要敲开吗?”
喜清欢想了想,还是摇头,把冰敲碎了沉入水里,岂不是让下面的水更冰?
拿了鱼食往破开的冰洞里扔了些鱼食,没一会儿,便见有鱼从水底游了过来,抢食抢得倒是欢实,喜清欢这才上了竹台,这天气,她就是再着急也没用。
天空还在稀稀朗朗的飘着细碎的雪花,喜庆靖坐在外面的竹屋里,这一间既是鸡舍的大门,也是平日放工具和闲坐的屋子。
“年哥儿,洛哥儿去哪了?怎么没见他?”喜清欢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江洛,有些奇怪。
“不知道呢,我起来就没见着他,他没去那边提水吗?”喜延年也是一头雾水。
“没有,姐姐们都在扫雪,这下雪天怎么还提什么水啊。”喜清欢纳闷的说道,这么冷的雪天,他这么早去哪了啊?
喜延年想了想,飞快的跑回屋里,打开江洛的衣柜,尹氏给他做的衣服一件不少都还在,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也不像突然离开,他不由皱紧了眉:“这小子,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天这么冷可别冻出病来。”
喜延年和江洛朝夕相处,彼此之间已情同手足,此时见江洛无端不见了,他自然又是心急又是担心。
喜清欢在屋里细看了看,也没留意到什么线索,心里不由不安起来,昨晚,她跟他说了那么多江二夫人的话,他不会是听了她的话,回去找江二夫人要回属于他的东西了吧?那可怎么办?他一个人能是江二夫人的对手吗?上一次,是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侥幸救了他,可这次,他要是遇了难处谁能救他?
这世界,可不是她那通讯发达的前世啊,不然,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就成了,唉,可千万别是她猜的那样,不然,她如何安心?
想到这儿,喜清欢转身便要走,就在这时,眼睛余光扫到竹榻下有抹白色,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伸脚将竹榻下的东西扫了出来,却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两行字,交待了行踪。
“不会吧,他去江府做什么?”喜延年在边上看得清楚,不由低呼。
“弹涂鱼之事可大可小……”喜清欢念了一半,转身就走,被喜延年拦下:“小姑姑,你干嘛去啊?”
“我去追他回来。”喜清欢沉着脸,就算他是江清洛本尊,可江二夫人既然将用假的冒充,难道就不敢颠倒黑白吗?上一次他遇到了她这具躯壳的主人是他侥幸,这一次他送上门去,江二夫人就是活吞了他也没人知道啊。
“小姑姑,这事儿还是跟祖爷爷商量商量吧。”喜延年这时倒不冲动了,劝说喜清欢先和喜庆靖回禀一声,“这大雪天的你一个人去也不安全,再说了,你要是不说一声出去回来又得挨罚了。”
喜清欢犹豫了一下,要是爷爷问起江洛为什么去江府该怎么说?
可是,当她把纸条拿给喜庆靖看的时候,他却淡淡的点了点头:“这孩子有心了。”
“爷爷,您都知道了?”喜清欢顿时愣住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喜庆靖将纸放在手边的桌上,“洛哥儿不在,年哥儿可要打起精神,这两夜,让你爹过来陪你一起守夜吧。”
“是。”喜延年看看他又看看喜清欢,满腹不满,他和江洛才是好兄弟啊,为嘛他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爷爷,可是,这雪下这么大,他……”喜清欢的担心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
“洛哥儿可不像你们,他既敢一个人去江府,必定有他的道理。”喜庆靖摆了摆手,站了起来,“雪大了,回家歇着,一家子里就你身子最弱。”
说罢,就转身回去了。
“小姑姑,江洛去江府干什么?他不会是想把弹涂鱼偷回来吧?”喜延年说到这儿连他自己都惊了一惊,连道,“这事儿他哪行啊?应该叫上我们才是,人多也好照应。”
“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喜清欢白了他一眼,“看好这儿哈,快过年,可别让人顺走什么。”说完,把桌上的纸折起来揣在怀里,也回家去了。
喜延年只好乖乖的守在竹屋里,他把喜清欢说的最后一句话记进去了,快过年了,这里面的鸡鸭鱼可精贵着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