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看到江洛眼中的笑意,喜清欢便明白江洛一定是看到了她给他做的衣服,不由脸上滚烫,说真的,那针脚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就在这时,喜清欢看到了江洛右手腕间长出的一截衣袖,那针脚可不就是她做的那件?
心底那一点点懊悔顿时被一股暖流驱散,他不嫌弃就好。
这样差的作品他都能接受,那她以后努力做的还怕他不穿吗?喜清欢心情大好,接下来的几天她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对付手上的针钱活,尹氏和柳氏见到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学出了兴趣,总算放下了几分担心,她们是好意,可要是让一向活力精灵的喜清欢因为这些功课变成恹恹的,那就得不偿失了,可如今见她这样兴致勃勃,她们也就可以放心进行下去了。
进入腊月,喜家更次热闹了起来,喜世廉去莲蓬庄很顺利,不仅收到了不少散户人家的珍珠,都和喜清欢的寻到的差不多,价格也很便宜,喜世廉还和他们签下了契约,三年之内,他们采的珠有多少他收多少,另外还寻了三个愿意受雇的养珠人,只不过他们要等过了年才能过来。
杨家那个铺子总算顺利的开起来了,这段日子,喜洁欢和梨花做出了不少手包提包背包,还有喜清欢说的各种枕套被套以及各种各样新颖的桌布窗布缦布……
便是喜念欢便照着喜洁欢做的缝了不少。
只有喜清欢,只奋斗出了几件蹩脚的衣衫,依然默默的放在江洛的房间,而江洛依然默默的穿上,不过,他的针线也越来越少用上了。
“大哥,铺子起名了吗?”依然是在晚饭后,喜清欢问起了店名的事,不能去镇上布置铺子,不过她过问一下就可以吧?
“还没,你觉得依旧用四喜斋的如何?”喜世廉天天忙着生意忙着找门路,反倒把这些事给忘记了。
“那怎么行,卖鱼的和卖布的怎么能同一个店名呢?”喜冰欢直接反对,“万一人家要卖鱼的结果看到这也是四喜斋,可一进去却是卖布的,那多不好啊。”
“叫……四喜布艺怎么样?”喜清欢对起名无能,也只能选着最简单的来,反正布是主业,珍珠饰品是附带的。
“又不是只卖布,你不是说还要卖这个吗?”喜冰欢把自己的手饰露了出来,喜念欢在边上看到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个又不是主要的,铺子还是以卖布为主嘛。”喜清欢顺口说道,她之前曾和方继说过要给喜念欢也做一串,居然给忘记了。
“四喜布艺……也不错,就这个了,左右不过是个店名,让人看到能想到四喜斋又能知道是布店就够了。”喜世廉倒是想得开,在他看来,这名字不错,又何必在这方面浪费功夫呢?
“世廉,铺子里忙得过来吗?”喜守勋看着他们斗嘴,满眼的笑意。
“潘兄弟原就是给杨掌柜帮事的,我准备这次铺子开了业还让他负责布店,我还是习惯四喜斋。”喜世廉坐到喜守勋身边闲聊起了铺子里的事以及他的一些想法。
“可惜我如今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喜守勋听罢,忽的叹息道。
“四叔,你的主意一向比我们多,你给我们当个谋士般。”喜世廉一滞,看着喜守勋流露的落寞忙笑着说道。
“让我冲锋陷阵可以,这做生意却是一窍不通,还谋什么士啊。”喜守勋也不是那种悲观的人,不然这么多年他早活不下去了,再说了,如今的他又找到了亲人,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见一家人都看着他,忙还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岔开了话题。
喜清欢看着这样的喜守勋,心底泛起一股酸楚,他是将门虎子,那时的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又是那样肆意的年纪,他却为了追随父亲保家卫国,落得如此模样,失去了亲人又变得残缺的他,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更让人难过的是,喜家原本应该是英雄门第,却被那“功高震主”几字迫害致此……
也许,她该想想办法让四伯过得更开心点儿。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的喜清欢最后把目光落在敢喜守勋的断臂上。
他的这只胳膊齐肩而断,在前世,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在这儿,有钱也未必能找到代替品让他活动自如,他的腿倒还好些,截止膝上,倒是可以想想用木头做假肢,再不行就弄个木轮椅给他代步,总好过如今这样每天出门都靠三哥背着,到时候,三哥也能少辛苦一些,不必每天在山上干一会儿活又特意回来一次。
“小四,你怎么了?”正想着,喜守勋温和的声音传来。
“四伯,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站起来……”喜清欢还没从自己的美好构思中清醒过来,听到喜守勋的声音不由脱口而出,说完才回过神,见一家人都愣愣的看着她。
“小四,不得无礼!”柳氏责备的瞪了喜清欢一眼,还要说什么,全被喜守勋打断了。
“好,四伯等你想办法,哈哈~~~”喜守勋并不恼,他是真心喜欢六弟的这个小女儿,他们喜家的女儿就该这样大方有魄力,反倒是自己家女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四哥,小孩子不懂事,信口开河,您莫与她一般见识。”柳氏无奈的起身向喜守勋行礼道歉。
“六弟妹,我相信小四说的是真心的,我谢还来不及呢,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们家小四啊,是个有主意的。”喜守勋却是摇头,最后一句对着喜清欢说道,“我相信小四的本事。”
“这……”柳氏不由叹气,坐了回去,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女儿呢……
“四伯,您等着,我一定说到做到。”喜清欢哪能瞧不见柳氏的脸色,心里一股子恼意,为什么柳氏就这么不相信她呢?连刚刚回家没多久的四伯都相信她,她听得出来,四伯说的并不是客套话,他是真心真意的信任她,而她也是,是真的想为四伯做些事情,“娘,我不是信口开河,人只要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
说罢便飞快的跑上楼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小四!”柳氏刚听完喜清欢的话尤自一愣,却不料下一刻喜清欢便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来,不由变了脸色站起来喊道,可这会儿喜清欢早已没影了。
“六弟妹,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喜守勋看看楼梯口又看看柳氏,带着温和的笑说道,“要是我说不好,你就当没听见。”
“四哥请说。”柳氏叹了口气,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温婉。
“我知道你望女成凤心切,可照我这些日子看下来,你这样拘着她未必是好事,小四可不是我们家念欢,她主意正心胸广,与其等她反抗你的话,还不如随她的心意,只要她把你布置的课业都完成了,她想做的就让她去做吧。”喜守勋回到家后,虽整日待在自己房里,可对家里的这些事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原先喜清欢自己也乐意学,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这会儿看到柳氏这样反驳喜清欢的话,他便忍不住要替喜清欢说话了,“六弟妹,你莫怪四哥我多管闲事哈,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自己的女儿,想来也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
柳氏静静的听着,心里早已起了狂澜,她担心喜清欢抛头露面被人非议,她希望喜清欢能像两位姐姐一样能斯斯文文的像个姑娘样子,这样不对吗?
“六婶,小四一直很努力,知道您是为了她好,上次我一提您的功课,她便放弃了去莲蓬镇,她是不想让您担心伤心,可我看得出来,她说有事要办是真的。”喜世廉见喜守勋提到这个话题也帮着喜清欢说话,那天他阻止喜清欢想去莲蓬庄的想法,并不代表他没看到喜清欢眼底的失望,她似乎真的有事情要去办,只是,会是什么事呢?“说实在的,要不是小四,我们家哪会有这样的铺子?”
“行了,你们也别难为六儿媳妇,她并没有拘着小四的意思。”李氏见喜守勋和喜世廉为喜清欢说话的样子,不由笑道,“六儿媳妇安排的功课都是我和柔絮一起商量的,小四是能干,但到底年纪小,见识少,我们也是想让她多学学,可没有要拘着她不让出去的意思,只不过,她不来和我们提,我们也就当作不知道了,六儿媳妇又不是不知理的人,她自己女儿难道还不知道心疼?”
“六婶良苦用心,我们怎么会难为六婶呢?”喜世廉笑道,“只是你们不说,小四心里盼着出去,又怕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让,又不想偷偷出去让你们伤心,要是这样长久憋在心里,却也不是好事。”
“娘,四哥和世廉说的对,这事儿确实是我心急了,我会好好和小四说。”见他们这样维护自己的女儿,柳氏不由心里一暖,笑着把错处揽到自己身上。
“行了,累了一天了,都去洗漱歇息吧。”李氏摆摆手开始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