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厮被喜冰欢的拌马绳摔了个狗吃屎,他们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只是刚一抬头呼痛,迎面便飞来一团东西,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勉强来得及抬手护住了脸,便被泼了一脑袋的泥沙,惊呼的嘴来不及闭上被溅了一嘴的泥。
走在后面的杨宇全和山子此时反而有了缓冲的机会,前面两人一出事,他们便停了下来,惊惶的看着四周。
“呔!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这时,一声惊喝从天而至,两人吓得连忙背靠着背,不知所措的提防着。
伏在草丛里的喜清欢却差点儿笑喷了出来,这个年哥儿,居然捏着嗓子装神弄鬼,也真亏他想得出这一招,差点儿被劫的人现在却说着劫别人的话。
便是江洛也忍不住浮些淡淡的笑意。
“什、什么人!”杨宇全苍白着脸,不过还算有点儿理智,警惕了一会儿也渐渐的镇定了下来,冲着林子喝道。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喜延年嚣张的声音充斥在林间,激起一阵回荡,却没有回答杨宇全的话。
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接着说道:“大哥,别跟他们废话,瞧那小子的打扮也不像个没钱的主,不如带回去好换些金子花花!”
喜清欢忍着笑,听出这个是喜冰欢的声音,不过,她的声音也刻意的处理过了,听着就像是电视剧里那些公公在说话。
“哎,我们要不要凑凑热闹?”喜清欢用手肘轻轻推了推江洛,悄声问道,明亮的双眸中透着浓浓的笑意。
江洛看了她一眼,飞快的撇开了头,也没说要还是不要。
喜清欢也习惯了他的沉默,低低的清了清嗓子,也捏着嗓眼高声应道:“大哥,一会儿砍下他一只耳朵送回去,保准能换个几千两金子回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就出头啦!”
“大、大、大公子,我们、我们快跑吧。”山子害怕的扯着杨宇全的袖子,生怕自己被逮住。
杨宇全却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一反刚刚的惊惶,猛的抽出被山子扯住的袖子站了起来,冲着前面的路大吼道:“臭丫头,出来!别给小爷装神弄鬼的。”
得,这家伙也不是好唬弄的,喜清欢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喊两句?
这时,林子里竟“唰唰”射出几支竹箭,恰恰扎入杨宇全几人的脚边,突来的变故不仅吓得杨宇全主仆面如土色连连急退,便是喜清欢也瞬间凝重起来。
难道真有劫道的?三姐可没提过用竹箭啊。
喜清欢忍不住看了看江洛,见他也是面露惊讶的看着前方。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喜清欢暗暗后悔刚刚的冒然,凑到江洛身边有些害怕的问,万一真的是劫匪,他们刚刚那么一喊岂不是曝露了自己的位置?
“再等等。”江洛摇头,侧耳贴到地上。
“大、大公子,我们快、快回去吧。”山子吓的双腿直抖,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他还算忠心,拖着杨宇全往后挪去。
杨宇全惊魂不定的看着四周,现在的他也不敢确定遇到的是真劫匪还是假的,他的理智告诉他要赶紧走,可他又觉得万一这是小孩子故弄玄虚的话,他这要逃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时,一支箭影袭来,杨宇全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头皮一紧随即长发散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一抬手,束发的发带居然断成两截。
“大、大、大公子,快、快跑吧。”山子使命的拖着杨宇全几乎哭出来,其他两个被绊倒的此时已经爬起来,丟下杨宇全和山子连滚带爬的逃了。
这下,杨宇全也撑不住,和山子两人飞快的撤离。
出来?还是不出去?喜清欢犹豫不定。
“哈哈哈哈~”对面,喜冰欢和喜延年从两个地方大笑着钻了出来,手里还握着几支简易的竹箭。
喜清欢这才放下心来,手一撑就要爬出去,岂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地上,一阵刺痛从掌心传来,她皱着眉一看,一条划痕从掌心延伸到掌沿处,掌心还扎着一根细小的藤刺。
“我看看。”江洛的声音响起,手已被他捏住。
喜清欢抬头,看到江洛皱着眉往她手上吹气,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只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她的掌沿,另一只手在拔刺,动作笨拙却极轻极轻。
“你们俩干嘛呢?赶紧回家了。”喜冰欢和喜延年已收拾完痕迹,见两人还没出来就找了过来。
“刚刚不小心扎到手了。”喜清欢抬头应了一声。
“就你笨。”喜冰欢骂了一句,掏出自己的布手帕扔了过来。
江洛已把刺拔了出来,指腹在伤口边上探了探,确认没有别的刺伤,才拿把布手帕给喜清欢包扎了伤口。
“赶紧上来,我们快离开这儿,那些人要是再折回来就麻烦了。”喜冰欢伸手把喜清欢拉了上去,催促着众人离开。
喜清欢有满腹的疑问也只好先按耐着,来到藏东西的地方挑了担子,便往家赶去,直到离刚才的地方够远,喜清欢才忍不住开了口:“三姐,那箭是你射的?”
“那你还真以为有劫道的?”喜冰欢有些得意洋洋。
“你就不怕射偏了伤到人?”喜清欢说不清是后怕还是高兴,来到这儿这么久,也就那时看喜冰欢露过一手,她还真不知道三姐居然还有这等本事,不过,箭是从哪来的?“你的箭……”
“喏,有这个。”喜冰欢停了一下,脚一抬,从裤脚下掏出一把匕首。
“……”喜清欢吃了一惊,怎么还随身带着匕首呢,她吃惊的看向喜冰欢的裤脚,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是今天的事,她还真不知道三姐裤脚下藏了这么危险的东西。
“小姑姑,你又忘记了,三姑姑的箭术虽然说不上百步穿杨,可这么点儿路,做到箭无虚发却是不难的,还有这匕首,是祖爷爷亲手给三姑姑打的。”喜延年突然又冒了一句,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喜清欢,“小姑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干嘛这么问?”喜清欢心里一紧,顾不得再问喜冰欢的事。
“小姑姑,等下次去镇上,让邵馆主再给你把把脉吧,你从那时生病以后一直有点儿怪怪的。”喜延年放缓了脚步,和喜清欢并肩着,目光中流露着担忧,“小姑姑,你要是不舒服可别自个儿闷着,现在也不用担心诊金的问题了。”
“我没不舒服啊。”喜清欢心里紧张,面上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
“上次邵爷爷已经替小四把过脉了,并没有什么要紧呢,小四容易忘事,怕是最近太累了吧。”喜冰欢不着痕迹的和喜清欢对视一眼,笑着解围,“年哥儿,你要是真心疼你小姑姑,以后捕鱼的活儿就全交给你了哈。”
“那没问题啊,我有洛哥帮忙呢。”喜延年理所当然的带上江洛,说完才转头问江洛。
江洛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喜冰欢的那把匕首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耽搁,回到家无可避免的又是入夜,喜洁欢带着喜婉悦在村前等候。
看到喜婉悦,喜延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今天一直和陈栋玩对奕,也没捎带什么东西给她呢。
“小婉儿,给。”喜清欢却没有忘记,上街买东西时看到捏糖人的摊子,便想着买了一个送给喜婉悦。
“谢谢小姑姑。”喜婉悦高兴的接过,也舍不得吃,只是拿在手里一个劲儿的看,一个劲儿的笑。
回到家稍稍洗漱,吃过了饭,喜清欢便把今天的账目报于李氏等人听,虽然名义上是放权给她当家,可她却没有想过要独断专权,她现在只是个十岁的娃,做生意也是在“摸索”中,大些的关口还是要喜庆靖和李氏等人把着。
尹氏虽然绣艺了得,可对织鱼网却是一无所知,不过,知道喜清欢买回那些麻线麻绳要织网时,她还是主动接下了这个活,只是要借喜清欢现在的鱼网看看。
喜清欢当然应下了,她还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自己在买这些东西时问过了店老板,倒是知道了些简单的结网方法,给自己以后织网埋下了伏笔。
今天去买东西的也只有她和喜翎欢,她倒是不怕家里人会专门去问喜翎欢她说这些是真是假,等网织成了,这些真假便无所谓了。
与此同时,喜庆靖也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村长已经答应下,他们家自己开肯的山地归他们家所有,只要到时候去报个备就好了。
喜清欢不由大喜,这样一来,明天就能动手了。
喜庆靖等人见她如此心急,均失笑摇头。
“爷爷,今天陶管家与我说了呢,他跟江家的管家说好了,以后我们的生意可不止陶家一家了,要是能早些养出鱼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供不上他们家的鱼。”喜清欢一扫之前的疲惫,精神奕奕的笑着。
“江家?哪个江家?”喜庆靖和李氏互相看了一眼,收敛了笑意问道。
“就是江翰林家,今儿问过陶管家了,他们家的嫡长孙被带回来了,还在陶家附近买了宅子,下月初一回乡祭过祖后就搬进去了,陶管家说,这段时日江家必会宾客不断,需要大量的食材,让我们上点儿心呢。”喜清欢把今天听来的事细细说与他们听。
喜庆靖沉吟着,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去了江家,切莫曝露你姓喜。”
“爷爷放心吧,就是陶管家问时,我也告诉他我叫秦小四,家在青石镇外三四个时辰脚程的小渔村呢。”喜清欢点头,心里多少有些触动,听陶管家说,江翰林高中后便举家离乡去了京城,这些年一直没回来,爷爷却让她莫要在江家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姓氏,显然他们是认识的,还有上次,爷爷和邵谦的谈话……
喜清欢眨巴着眼睛看向喜庆靖等人,心里冒出个念头:难道我们家也是京城贵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