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拂,万物复苏,经历了漫长严冬的莫斯科,再一次迎来了新的春天。克里姆林宫南侧的莫斯科湖湖岸上,一棵棵笔直的白杨悄悄展露出新颜,令人赏析悦目的新绿,开始出现在往来交错的横枝竖杈间。
在微风徐徐的湖堤走廊上,身穿一袭灰色呢料风衣的楚思南,缓缓而行,而在他的身后,同样穿着一身便装的卢科昂基远远的跟着,那充满了警惕的目光,一刻不停的在四周巡视。
旬月来难得出来松弛一下,因此,在今天早上,兴致大发的楚思南推开一切公务,仅带着卢科昂基一个人离开了克里姆林宫,对于他来说,今天是一个假日,是应该出来散散心、放松放松的日子。
其实对于像楚思南这样的国家领导人来说,并非一年到头都需要工作,没有任何的假期可以用来休闲。按照苏联政府的规定,他一年应该可以享受两次假期,一次在夏天一次在冬天,同时呢,国家领导人还在一些比较适合度假的地方拥有属于自己的别墅,每到假期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会前往别墅戴上一段时间。而对于政府来说,这笔开销是需要由国家来支付的,它不是腐败,而是惯例。如果仅从这一点上讲,楚思南绝对是自苏联成立以来,最最最廉洁的一任领导人,他在整个苏联的地面上,没有任何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作为他的妻子,担任安全委员会第一书记地吉尔尼洛娃,同样也可以说是廉洁奉公的表率。她在克里姆林宫外,一样也是没有任何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难怪在苏联高层的官员中,有人曾经说过:任何人都可以说吉尔尼洛娃同志武断专权,也可以说她心狠手辣,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但无论是谁,都不会说她贪婪、营私舞弊乃至以权谋私,因为所有的苏联人都知道这位同志是如何的清廉自律……
时至今日,无论是楚思南还是吉尔尼洛娃,他们的住宅都在克里姆林宫内。都是住的政府分配的住宅。说来或许有些令人惊讶,那只配备了一个客厅与两间卧室的地方。就是这对夫妇以及他们那两个宝贝儿女地栖身之处……哦,不。不,除了这一厅两室之外,他们还拥有一个圆弧形,大约三四平米见方的阳台,而这个正对着红场方向地阳台,就是楚思南空闲里最喜欢的地方。
楚思南夫妇地清廉,自然是在全苏联受到了广泛的好评。而面对这方面的夸赞,这对夫妇却有着各自完全不同的看法。楚思南对于这份赞誉更多的是一笑置之,而吉尔尼洛娃呢,则是坦然接受。不过在后来教育一双儿女的时候,吉尔尼洛娃还是透露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做人,尤其是作为一个想要政坛上有所作为地人。你可以贪心,但是绝对不能贪心不足,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要搞清楚钱与权之间谁轻谁重这个问题,然后决定好你的取舍,想要两者兼得的人,是最为愚蠢的……在解决同一个问题的时候,即便是再有钱地人,他也首先必须考虑:解决这个问题需要花多少钱,花了钱之后问题是否能够解决。而对于真正有权的人来说,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则根本不会去考虑花钱地问题……”
毫无疑问,吉尔尼洛娃的对儿女的教育方法很极端,但是却很有效,若干年后,当那个在襁褓中就被吉尔尼洛娃灌输了大量揽权思想的女孩儿长大后,她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廉洁作风,以至于这个女孩儿在一生中虽然饱受攻讦,但是却没有人用“贪”字来批评指责她。
当然,今天的楚思南不可能预测到自己那双儿女,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而且他现在也不想去考虑这些问题,他什么问题也不想考虑,他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两天再说。
清晨湖边的空气很新鲜,呼吸起来凉凉爽爽的,沁人心脾。楚思南在那一棵棵笔直的白杨树甬路上漫步了良久,最终在
一棵树身上布满了眼袋形疤痕的树干下停住了脚步。在他正前方将近百十米的地方,一对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青年男女,正旁若无人的在那里疯狂接吻。楚思南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并不是因为他走累了,而是因为他不想打扰那一对情侣的热恋,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向前走上几步,很快就会有秘密警察上前赶人了。
带着一丝善意的微笑,楚思南转过身,将目光朝一碧万顷的莫斯科湖上望去。此时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投射到微微荡漾的湖面上,泛起一道道如同锦鲤金鳞般的波纹,明晃晃的,有些打眼。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两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正蹲在湖边的阶梯上,你一下我一下的朝对方泼撩着湖水,看那样子,似乎嬉戏的正欢呢。
长长的嘘一口气,楚思南忽然间有了一种因满足而产生的惫懒感。是啊,多少年了?从当初他刚刚来到这个时期的苏联时,再到现在,这个国家,这个名叫莫斯科的城市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记得当初楚思南刚刚来到莫斯科的时候,他在这个城市里看到的景象虽然不能说是凄凉,但是却绝对同宁静祥和扯不上任何关系。在那个时候的清晨,莫斯科的街头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表情忧郁的行人,而这些行人并不是去赶着工作,更不是出来遛弯嬉戏的,他们的目标是始终如一的食物配给站。那定时发放的、仅仅能够维持最低生活标准的食品,就成了所有市民这一天中唯一的追求。
而今呢?而今这一切的情况都改变了。尽管此时的国家还不富裕,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不高,商店里出售的商品也称不上琳琅满目,但是,对于所有苏联国民来说,同当初相比,如今的生活简直就只能用天堂一般来形容。没有诸多的等级限制,没有四处密布、胡乱抓人的秘密警察,没有了那是的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而这样的变化是如何出现的,又是由谁带来的?毫无疑问,那就是楚思南,这个来自未来中国的年轻人。对于这一点,尽管那些普普通通的苏联人不说,但是他们的心里却全都明白,所以,他们支持楚思南执政,支持由他来领导整个苏维埃社会主义国家联盟前进。
说起来这人啊,尤其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那是最容易满足的,他们对治理着整个国家的大人物们,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他们只需要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生活的水平能够一年比一年提高也就可以了。楚思南在苏联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得到了人们的支持,他有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强大威信,而若是其他人也能做到这一点,那显然他也会得到同样的支持。
正是因为有了今天这份成绩,楚思南才会多少有些得意,说实话,他感觉随着自己执政时间的延长,他心中那份自信是越来越强大了。站在这湖边,看着这一碧万顷的湖面,虽然场景不合时宜,但是楚思南仍旧升出了一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激情。带着这份激情,楚思南忽地发出一声低笑,然后迈开大步,“噔噔噔”的,径直朝护堤下的斜坡走去。
楚思南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可吓坏了远远跟在后面的卢科昂基,这不是找别扭嘛,那护堤那么陡,如果一个搞不好,让将军翻身跌进湖里,他这个随身的警卫可要倒大霉了。
“将军!”大吃一惊的卢科昂基也顾不上别的了,他喊了一声,然后脚下骤然发力,飞也似的朝楚思南所在的位置奔了过去,想要抢先一步将他拦下来。
卢科昂基这一惊一咋的不要紧,以楚思南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周围近百米内的范围内,至少有十几号人行动起来了,这些人显然不是安全委员会的特工,就是克里姆林宫的护卫,他们一个个将手揣进怀里,如临大敌般的快速朝护堤靠拢。
一个稳健的飞跳,楚思南的身形在护堤与水面间的最后一条阶梯上停了下来。
“卢科昂基!”随手一撩风衣的下摆,楚思南转过身来,看着刚刚跑到护堤边沿的卢科昂基,大声笑道,“看我现在的身手还可以吧?那个什么,是不是有点宝刀未老的意思?”
“将军……”卢科昂基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是想吓死我呀。”
卢科昂基知道自己这位首长的脾气,也知道他在不生气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什么架子,因此,在楚思南面前的时候,他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卢科昂基,”楚思南笑了笑,他此刻并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转开话题,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担心什么,难道你认为这小小的莫斯科湖能够难住我吗?呵呵,告诉你,我刚才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因为我忽然想到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将让我有更大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