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是被疼醒的。
转醒的一刻,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耳畔却感到有东西在嗡嗡乱叫。身体无力,哪怕微微皱眉,也觉得费劲。望着天花板,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自己现在情况。直到,疼痛的再次袭来,他才算真正清醒。
这里,是守护局?所以说,伙伴们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呵,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多几天、少几天罢了,又何必救他,增加离别之苦?其他生物死是多么简单的事情,他却因为认识这几个朋友而连死都那么艰难。真是,可笑。
耳鸣退去,窗外雨声传来,时断时续。天空昏暗,分不清是昼是夜。布莱克心中一动,眼眸有神了些许。
既然老天又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他想去见星儿,他想确认小具是否就是星儿。他不奢望什么,只是想远远地看上她一眼,确定她安好便是。以后,以后就没机会了。
想着,布莱克动了动手臂,慢慢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忽,阵阵疼痛如洪水猛兽般,撕扯着他的细胞。他倒吸一口凉气,摔回床上。这一摔,更是让原本痛得麻木的身体抽搐起来。渐渐平静,他不禁自嘲一笑。
这样的身体,怎么能离开?不过,还是要走,他可不想看到那些家伙或哭哭啼啼,或强颜欢笑的样子。罢,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最坏,就是马上归西而已......
雨停了,天却仍阴着。布莱克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床沿,急促地呼吸着。他的眉,轻轻蹙起。额头,有着细细的汗。比起死亡,忍受这疼痛才更难。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咬着牙,下来的。
门被推开,轻的几乎没有声响。布莱克下意识地扭头,正好对上那淡蓝的眼睛。那精灵先是一愣,再是欣喜,后又为担忧。他手里端着碗汤药,缓缓走了过来,问道:“布莱克,你怎么下床了?”竟是比刚刚走来还小心翼翼,生怕惊动这易碎的精灵。
“不用你管。”布莱克收回目光,垂下头。
那精灵哑然,蹲下,过了片刻才道:“先把这药喝了。”说着,将碗递向布莱克。
“我没事。”
“什么没事?布莱克,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发现了你房间里带血的衣服,再找到了你。你现在,现在......你还想怎么瞒?”手颤抖着,汤药撒出几点,与灰尘混合。
“卡修斯,”布莱克直视面前精灵,嘴角略微勾起,说,“我们很熟吗?”他一顿,又道:“况且,有用吗?”
“累吗?这样不累吗,布莱克?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再说出违心的话?一定......一定有办法的......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卡修斯,你也,别再骗自己了。”拿过撒了大半的药,布莱克仰头,一饮而尽。药很苦,划过咽喉,生疼。蓦地,他手未抓牢,碗跌下来,滚出去老远。
“布莱克,你这么颓废对得起我们的努力吗?”怒斥传来后,门又响了,这次是雷伊、盖亚、缪斯,以及米瑞斯。
“我又没要你们帮我,是你们自作多情。你们,就不该救我。”布莱克撑着床边,像蚯蚓般扭曲了下身体,缓缓站起,挺直身来。同时,白若雪的双手脱离床沿。披风摆荡,肩头微颤,他略显踉跄的向门口走去。
众精灵无言。直到布莱克快走出房间,才有精灵启了唇,是米瑞斯:“你去哪?”他手臂挡在布莱克面前,眉轻轻蹙起。
“难道,最后的时间,我都不能自己支配吗?”静默着,静默着,雨又淅淅沥沥地降落了。布莱克一推那手,眼前便无他物。力道很小,胳膊却更没劲。
慢跨,到达门框旁,布莱克停驻瞬间,挪入雨中。
“抱歉,与你们同样,我亦不愿经历生死离别,不如就这般好了。遇见你们,很高兴,但我不值得,不值得你们看重、悲伤,就此,永别吧......”这话,他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想。
雨浸透他的衣裳。地上的水里,出现淡淡的红色。身体沉重,又发起热来,感觉却是冷的。突兀的几声咳嗽,宛如石沉大海,激起一阵涟漪后,便被水所覆盖。生涩的喉咙蔓延上血腥,可未攀出嘴角。
布莱克用尽全力一蹬地,飞进宇宙之中。那抹火慢慢不见,他的身影也渐渐变小,最后没入星斗......
星明亮,却过于耀眼,远不如陨石来的实在,累了可以歇,困了可以躺。而布莱克此时就靠在陨石上,小憩。夜魔之球静静悬浮着,发出微弱的幽光。风挑逗着他枯萎了大半的长发,顽皮的像个孩子。他却不动,大抵是将近两天的奔走,已让他虚弱至极。
“看样子,是不得善终?”不高不低的声音,不缓不急。布莱克睁眼,望着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精灵,扯了下嘴角。那是个神秘的生物,身体被黑袍遮得只留下个唇与尖尖的下巴。
“哈得斯,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呵,声音这么哑,嗯。”
“别拐弯抹角了,你知结果,”布莱克借力一推岩石,摇晃了几下,站定道,“我只想问,你知道星儿是谁否?”
“到是没有耐心了。也是,现在时间对你而言,怕真是比金子还重要呢。我知又如何?”
“是谁,咳咳......”
避开布莱克的目光,哈得斯说:“你不在意她的容貌?”
“当然。”
哈得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未问,而是一转口形,道:“便是小具。”
“谢。”布莱克浅笑,转身欲走。“你可后悔过?”
“绝不,后悔。”
目送着那孤零零的背影,哈得斯的嘴角终于不再是微微的翘起。他的唇抿成条直线,忽然又开口道:“出来吧。”
被发现了呀。
风刮过,哈得斯的,还有她的衣角都飞扬起来,猛烈地摆动着,仿佛误入蜘蛛网的蝴蝶,在做着无谓地挣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