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道:"叔父既然来了,就和侄儿喝上一杯,我也好多向叔父请教请教."袁术越是如此,袁谭越是疑心,要是心里真的没什么的话,这些话直说又有何妨.其实当初袁绍等人对赵信为何会放了袁术,让他北上冀州一事诸多猜疑,可想来想去却根本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就作罢了.想起这点,袁谭便觉此事太过诡异,怎么会有人将自己的宿敌轻易的放了呢,这无疑于纵虎归山嘛,这一点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当初袁术的说法是赵信莫名其妙的就将他放了,而且连纪灵也放了,袁术猜测大约是赵信顾忌袁氏四世三公的名望和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可这话别说其他人了,就算袁术自己也不相信,这只是当时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找的借口而已.
一会,酒菜送上,叔侄俩你一杯我一杯的饮了起来.酒至半酣,袁谭不经意的一问道:"听说今日赵信曾有书信达于叔父之前?"
袁术随口道:"那哪是什么书信,根本就是一封糟的不能再糟的涂鸦之作."
袁谭小心的问道:"不知心上所言何事?"
袁术一愣,随即道:"根本不知所谓!"
袁谭趁着袁术有几分酒意复又问道:"那信如今在何处?"
袁术刚要把酒往口中送,闻言,放下酒杯,一愕道:"信,什么信?"转而明白过来,道:"你说赵信那封乱七八糟的东西么,我随手给丢了."接着道:"来,来,来,说这些扫兴的事干什么,今夜我们叔侄二人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果真丢了!"袁谭暗暗惊疑不已,什么随手给丢了,恐怕是故意而为之的吧!这样一来,这信中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了,除了赵信和袁术外.袁谭早已得知袁术将赵信的书信丢弃,已经吩咐人趁夜出城去找了,可找得到找不到是个问题,越是如此,袁谭就越想知道信的内容,对袁术的疑心也就越大.
在袁谭想来,若信中果真如袁术所说的不知所谓,袁术又何必将其丢弃.却不知袁术当时愤恨不已,真的是一怒之下将信随手丢掉的.袁术越如此,越显得其中有鬼.赵信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大张旗鼓的跑到西门跟袁术胡说一通,还照搬曹操的诡计将书信紧要处尽皆抹掉,就算袁术不丢掉这封令人生疑的书信,光凭信中这些个掩掩藏藏的地方,袁谭只怕会更加起疑.其实赵信用这条计已经是第二回了,离间刘备君臣的计策,跟这简直如出一辙.只是对刘备君臣只是兴之所至,随手为之,对袁谭、袁术二人却是早有这个心了,当初赵信之所以放袁术离去,也是想在关键时候在袁术和袁绍之间点上一把火,如今用在袁谭身上而已.
随手拈来的,反而近乎完美,毫无破绽,想当初赵信本不欲给孔明送什么厚礼的,后来一想要差诸葛谨去,不令他带礼物去恐怕说不过去,而且在此事上还能大张自己的名声.在外人看来,诸葛亮尽与赵信为敌,赵信却毫不放在心上,令其兄携重礼千里迢迢的去请,可谓仁至义尽了.知道此事之人谁不称道赵信宽容大度,求贤若渴之名名副其实呢!只会说孔明不识抬举,不知好歹.赵信不欲送礼给孔明是怕刘备从这点上可以明显看出赵信是在使离间计,谁知刘备却将此事想复杂了,以刘备认知的赵信,决不会用这么肤浅的计谋的,自然往深处去想,越想便会越觉得赵信这是在掩人耳目.人人都能看破之事,赵信自然会料到刘备也会看破,与其神神密密的偷偷派人前往,反而不如大张旗鼓的派人携重礼前往,一般人以为赵信这是在用离间计,能想深一层的人却会想这会不会是赵信在明知故犯呢,反而能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刘备就是这么想的.他越想便越觉的极为可能,加上赵信的那封书信,掩掩藏藏的,紧要之处抹掉大半,越想对孔明就越疑心.而刘备却将闷在心里,倘若说出来,说个明白,说不定能说开去,越闷疑心就会越大.此事却不能由孔明主动解释,这样一来,恐怕刘备的疑忌就更深了,那时孔明多么想念庞统,要是有庞统在,帮他说几句话,分析分析,这事也就揭过了,如今只会越闹越大.
袁术去后,袁谭派去寻找书信的人却回来了,还带回袁谭渴望一见的那封书信,一拿到手,袁谭迫不及待的就灯下看了起来.乍一看之下,真如袁术所说的,胡乱涂鸦,根本不知所谓.袁谭放心的收起书信,还为自己没事瞎疑心而后悔呢!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赵信怎会将这样的东西送与袁术呢,他又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戏耍一下袁术么,赵信会这么无聊!这事恐怕说个谁听,谁都会当作个笑话来听,谁能相信赵信会穷极无聊,做出这样的事来呢.想及此点,袁谭忙又掏出信来,仔细的看了起来.只见信中多处被涂抹掉,但有些还能依稀辨出,加上那些没有被涂掉的,连将起来,逐字逐句的斟酌起来,慢慢的,袁谭眼中出现:"昔日,冀州,袁本初,青州,归于,公路"等等.袁谭忙找了快绢布将这些字句都抄录出来,列在上面.于是袁谭拿着这块绢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个不停,生怕漏掉一点点可疑之处.
袁谭越看越疑,越看越惊心,信中的意思呼之欲出,虽然隐晦,但是意思却极为明了.袁谭看了一遍又一遍,忽地恼怒起来,将那绢布奋力掷出,自己闭目沉思起来.心中实在烦躁不堪,便再房中踱来踱去,一趟又一趟,没完没了.
突地,自言自语道:"叔父,你别怪侄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侄儿这也是为我们袁家大业着想,不得已而为之."自私自利的人总是很会找借口,袁谭也一样,为了安自己的心,给找了个大题目,好心安理得的行事.
招手叫过一旁伺候的亲信,一阵耳语,那亲信匆匆去了,袁谭不耐久等,自回房歇息去.将及顿饭功夫,彭安、焦触、张南三将齐齐赶至.袁谭自房内走了出来,叫过三人,一一吩咐了,三将各自去了.
次日,袁术刚至西门,袁谭着人来请.袁术心中不禁抱怨道:"又来请我,有什么事,昨日不说,非要留到今日说,害我又要跑一趟,这小子也真是的!"心内一边抱怨,一边上马奔袁谭府邸而去,着纪灵自去守城.
袁术刚走没多久,又有人来请纪灵过袁谭府里去.纪灵不禁犹豫道:"城外赵军虎视眈眈的,我片刻也离开不得,有什么事等我家主公回来之后再说."
那人道:"袁将军一时是脱不开身了,大公子请将军务必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纪灵不禁疑惑道:"究竟是何等样事,我家主公又怎会脱不开身,我若走了,这城由谁来守?"
那人道:"将军尽管放心,大公子已经虑及此事,已派下焦触焦将军暂时替将军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