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蓉浅浅一笑,朝着若惜招手:“来,我看看你的头发,比上次长了不少。”
若惜凑近,在床头蹲了下来。
思蓉抚着若惜的头发,浅笑着说:“发质真好,比上次还好了。很多人头发长长了发尾就会开叉,你这个很好。没有染过吧?”
“很少染。”若惜说。
“对,不要染发,很伤头发。”思蓉说着便羡慕起来,“我也不染发,但是头发还是不行了。”
若惜心头一紧,急说:“您好好养好身体,发质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欧思蓉笑:“不要紧的,好不好都不要紧,能看到你们幸福,我觉得很好,现在就差卢西亚结婚,你生孩子了。要是看到卢西亚结婚,你再生下宝宝,我觉得一切就圆满了。”
若惜想说,还有埃里克先生呢?难道您就不为他想想? www ▪тт κan ▪¢ ○
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不能对妈妈要求太多,只要她愿意每天吃饭,散散步,然后接受她的按摩,良性循环起来,身体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思蓉抚着若惜的头发,低声说:“若惜啊,你梳过辫子吗?”
若惜摇头:“没有!我一向都是扎一个马尾,现在的学生,课业太繁重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弄头发。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现在不忙了,闲下来了,还是不习惯梳辫子,而且,年纪大了梳辫子自己没办法接受。”
思蓉噗地一声笑了:“你在我面前说年纪大了,都要笑死我?”
若惜听着妈妈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也笑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已经不适合羊角辫啦。”
“若惜,我给你梳两个辫子吧?”思蓉说。
“我不要羊角辫可以吗?”若惜撒娇的语气。
“好!”思蓉宠溺地应声。
不知道为什么?对若惜,就是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仿佛见到第一眼就觉得她是自己的亲人,想要用心去待她,想要好好照顾她。
“我去拿个梳子。”若惜起身往浴室走。
思蓉看着若惜穿着睡裙的样子,抿着唇角笑。
若惜把梳子拿了过来,又再像刚才的样子在床边蹲了下来,思蓉便接过梳子替她梳头发。
一边梳一边说话:“我听埃里克说,裴家是华夏第一豪门,裴家人对你都还好吗?”
“他们都对我很好的,尤其是奶奶和妈妈,还有少南,还有浩维,还有聪聪,哈哈,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的。”若惜说。
思蓉唇角便扬起来:“那就好!亚爵那孩子我放心,是一个有头脑又体贴的人。”
“是的。”若惜认同。
思蓉笑着说:“去拿个镜子过来!”
“好。”若惜便起身去浴室找镜子。
镜子还没有找到,她看到大镜子里的自己,哭笑不得,说好的不要羊角辫,结果还是两条羊角辫,看上去她像十八岁的小村姑。
“若惜,镜子下面的柜子里。”妈妈的声音传来。
若惜立即应了一声去拿镜子。
离开浴室之前,她又忍不住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扬唇一笑,笑着笑着眼眶便有点湿了。
思蓉接过若惜手里的镜子,递给她看:“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可爱?”
若惜笑着撒娇:“这也太可爱了,您以后给我女儿梳这样的辫子吧,她一定好喜欢。”
“那你得先生女儿才行。”思蓉笑说。
她打了个呵欠。
若惜立即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思蓉将镜子放下:“你别看我打呵欠,其实不困的,医生说是血压太低的原因,不困也会呵欠连天。”
“嗯,以后每天早上我拉您起来跑步。”
“你饶了我吧,就我这样的,散步都觉得吃力。”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身体的潜力,每个人身体里面都藏着康复的秘密,打开那个秘密,人会变得格外精神,我小的时候可瘦了,很多人都说我营养不良,可能长不大,就算长大,以后也会死得早,但是我现在壮得像头牛。”若惜说。
若惜说得轻松,思蓉听得眉心拧紧:“你小时候很瘦吗?有没有照片?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若惜愣了一下,眸光再闪了一下,她说道:“我明天去找找看。”
也许,妈妈看到小时候她那瘦小的样子,会重新燃起康复的信心吧?
她还有另外两点私心,其一,既然妈妈记忆已经在苏醒了,那么,不如帮着妈妈苏醒得快一点,这份记忆,仿佛一个脓包,里面已经开始溃烂了,她不如下一剂狠药,让这个脓包烂得彻底,之后连根拔起,妈妈也许痛得死去活来,但总会康复的。其二,她想要从埃里克那里拿回手机。
“好。”思蓉应声。
若惜说太晚了,思蓉便缩进被子里,笑说:“我们躺着聊天吧,一会儿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好。”若惜应声,爬到床上。
她握住妈妈的手,笑说:“您手好凉,我替您揉一揉。”
思蓉没有拒绝,若惜揉的,正是她的内关穴。
……
次日。
若惜敲开埃里克的办公室。
埃里克已经习惯了若惜每天来敲他的办公室,他淡声问:“有事?”
若惜应:“是的。埃里克先生,您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埃里克眼神颇有深意,唇角微勾:“你知道这个要求是无理的,无理到我不可能答应。”
“是,我知道!我就借用一天,妈妈想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手机里才有。”若惜说。
埃里克唇角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浓,他打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叠照片递给若惜:“拿去给思蓉看!”
若惜接过照片,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震惊。
埃里克语气里带着一点嘲弄与冷:“准备用这种方式替思蓉找记忆?夏若惜,你自私自利的这一点我相信是像夏云博的,因为这一点不可能是从思蓉身上遗传的。”
若惜迎着埃里克的眸光:“埃里克先生,妈妈现在到了这一步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对她进行催眠了,您也说了,那位催眠师已经去世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妈妈彻底地找回记忆,让她知道,她梦里出现的那些不好的东西,根本不是梦,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然后呢?让她痛苦地面对过去?用她这副残破的身体?”埃里克控制不住情绪,声音蓦地拔高。
若惜丝毫不惧:“是!只能这样,并没有更好的办法。长一个脓包,戳破它拔掉脓根的时候,是很痛的,但是自己戳破脓包拔出脓根是最快的康复办法,比你等着脓包一点点地成熟溃烂要好。”
埃里克无言以对,深吸一口气以后,叹了一声:“我信你一次。”
“谢谢!”若惜道谢,拿着照片往外走,埃里克手里既然有她的照片,她也就不好再要手机了。
走到门边,埃里克的声音响起:“夏若惜,在生命面前,我们都真诚一点!”
若惜愣住,转头看紧埃里克,她不明白埃里克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埃里克再说道:“身为夏云博的女儿,我能设身处地地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和想法,你希望父母团圆,渴望自己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无可厚非。作为思蓉的女儿,你迫切地想要她记得你,知道你是她的女儿,甚至渴望她能用母爱来弥补你缺失母爱的人生,这也无可厚非。
上一次,我就说过,我最大的限度,允许你在必要的时候与思蓉相认。这一次,我再次放宽我的限度,只要思蓉活着,健康地活着,怎么样都行,你可以带她走,甚至,整个庄园,都可以给她,包括我的命,都可以给她,只要她想要的,我能给的,通通都给她。
夏若惜,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而去算计什么,有些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也不是我能承担的。”
埃里克没有说破,至少,关于曼尔庄园与宝藏的秘密,他只字未提。
如果不顾忌这些,他当初或许不会失去!
若惜被埃里克的一番话狠狠地震憾,接触了一段时间,她知道埃里克是爱妈妈的,却不知道,埃里克为了妈妈可以做到这一步。
他的生命,他的庄园,他的一切,都可以给予!
“我知道怎么做!”她说。
随后拿着照片大步离开。
……
若惜拿着照片给妈妈看:“您看,我小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瘦?我有好多绰号,都是与瘦有关的,豆芽菜,竹竿,豆角……”
她从埃里克那里拿到很多照片,她把自己十岁以前的照片都留在了行李箱里。
埃里克的顾虑,何尝不是她的顾虑,她想,应该慢慢来的,真诚一点,少存一点私心。妈妈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十岁以后的照片,早已不复小时候的样子,妈妈见到也不可能想起什么,不过,看到她消瘦的样子,也许会燃起对康复的信心来。
“怎么那么瘦啊?”思蓉问。
若惜笑:“是啊!小的时候我不爱吃饭也不爱运动,特别安静的一个人,每天坐着发呆都能坐半天,身体特别不好,经常感冒。”
思蓉看看照片又看看若惜,笑了:“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精神很健康。”
“我给您看我的肌肉!”若惜说。
她起身将衣服撩起来露出肚子,给妈妈看她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