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陆子媚稍稍回神,略带忧虑道:“宫中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如今的长公主陆苒珺处理,就连太后也对她十分信任,我还听说,皇上甚至会将奏章送至她那儿……”
闻言,云嘉善神色凝重起来,扳过陆子媚的肩膀,“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
“我只是在路上听见了几个内侍监说的,并未瞧见。但是,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陆子媚担忧道:“我都能知晓,太后不会不知道,倘若真的是这样,那陆苒珺她……”
“很有可能是储君之选!”云嘉善接过话头,没有看震惊在一旁的陆子媚,皱眉思索。
若不是储君人选,是不可能接触到奏章这样的东西。
既然皇帝放权,也就表明认同了这这一点,更别说还有太后。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他以为会是小皇子,虽年幼,可却是唯一的嫡子。自己放任承志与其交好,也是为着日后考虑。
只是现在看来,储君之位是另有人选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以目前对陆苒珺掌握的消息来看,倘若真的由她上位,必然会出现许多麻烦。
毕竟,她可不像是小皇子,什么都还不懂,也不像是皇帝,念着与大房同胞的情义。
届时,一旦陆苒珺上位,恐怕头一个要动的就是大房,不,应该说,已经动手了。
他想到了自己岳母的死,虽没有与他明说,可现在看来,里头真是太多的门道了。
细思极恐!
“媚儿,你听说我,”云嘉善突然正色地对陆子媚交代道:“暂时千万不要去招惹长公主,还有,进了宫一定要处处小心,明白不?”
陆子媚皱眉,“为何?难不成你也怕了她?”
“不,只是有些事需要确定罢了。”
“何事?”
“就是你说的事,”云嘉善望向别处,“若是皇帝与太后真有意立长公主为储君,那么,咱们就得从长计议了。”
陆子媚不解,“难道她还真敢动我们?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父王撑腰的,况且,太后也不会由着她只手遮天。”
“是不是只手遮天我不晓得,不过,在宫中,她能单手蔽日倒是有可能。”
“哼,那也不过是太后放权罢了。”
“媚儿,别小看任何人,尤其是这位长公主!”
陆子媚不虞,可到底没再反驳。
在她看来,陆苒珺顶多是有几本不下于自己的本事,毕竟能够处理后宫事务的,岂是庸才。
可,也仅仅如此了,并未达到要他们这般忌惮的程度。
在她看来,现在要防的就是皇帝,与小皇子。
一个关系到燕北,一个关系到他们的将来。
打发了陆子媚后,云嘉善独自思索良久,越想那件事越有可能,是以,他当即便准备将这个消息传到燕北。
以他们的意思来看,只有小皇子将来继承大统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而现今皇帝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这不仅给了燕北休整的时间,也能够让他们暂时避其锋芒。
一旦陆苒珺成了储君,想来,以燕北军之前的所作所为,即便自己父王没打算谋反,也会被她列为铲除对象。
到时候,就不得不反了。
而朝廷正是兵强马壮之际,孰输孰赢,一看便知。
所以,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长公主当上储君!
消息在送出去后,云嘉善终于松了口气,只是他不知道的事,在消息送出去的第二天,便被呈到了陆苒珺面前。
“猎隼?”
看着奄奄一息,爪子上带着竹筒的猎隼,陆苒珺勾唇一笑。
“还真把京都当成他们自个儿家了,这样的东西,也妄想随意进出?”
东篱俯身,将竹筒里的信笺拿出,“殿下,这只畜生可以确信是从燕北王世子那里出去的。”
陆苒珺抬了抬眸子,接过了信笺,片刻后,她道:“世子妃进宫了吗?”
“回殿下,已经在慈明殿了,因着您未有传召,那边儿也不好太过主动。”
“那就先晾着吧,看她能忍多久,还有这个,”她将信笺挥了挥,望向东篱,“燕北王世子可是个聪明的,竟然能探听到这些,这手着实伸得有些长了。”
东篱闻言,垂眸道:“请殿下吩咐!”
陆苒珺将信笺扔下,落到了猎隼身上,“既然手伸得太长,那就斩断它,燕北王世子夫妇不是要留在京都了么,那就不该再带什么暗卫护着!”
东篱会意,也就是说,她要将燕北王世子带到京都的势力与暗棋拔掉。
这点不难,至少以如今的陆苒珺来说,并不难。
东篱领命,复又听她道:“将这个送到父皇那里。”
看了眼猎隼,东篱福了福,“是……”
文德殿,东篱双手托着盖了锦布的猎隼前来,行过礼后,将东西呈到了皇帝面前。
“这是什么?”陆镇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回圣上,这是公主殿下命奴婢送来的。”
“哦?是苒苒啊!”说着,他伸手揭开,“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嗯……猎隼?”
东篱见着皇帝已经拿起了那张信笺,便低下头去。
片刻后,只听皇帝声音微冷,吩咐道:“这件事太后可知?”
“回圣上,太后还不知。”
“如此便好,你且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随着她离去,陆镇元将手中的信笺揉烂,扔到了炭盆里。
面色如霜!
这样的消息若是真的传了出去,那陆苒珺就危险了,不仅如此,朝堂一定会在恶意的煽动下,动荡不安。
尤其是自己还未替苒珺铺好路,还未准备好。
若是真被如此打个措手不及,那么立储的事,就会难上加难。
沉着脸,他从案上堆积的奏章里头找出一份任命书,当即从上头抹除了云嘉善的名字。
而罪魁祸首仍不知,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琉璃殿内,看到东篱回来后,陆苒珺弯了弯嘴角,“父皇看了?”
“回殿下,是,圣上似乎很是重视此事,恐怕燕北王世子难以再取得圣上的信任了。”
“是么,”陆苒珺低声呢喃道:“可我不仅要父亲不信任他们,还要太后也对其失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