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琛先是诧异,之后眉头皱得更深。
她这颗小脑袋,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些奇怪的事?
他想找个人来解答他的困惑,然而距离他最近的何妈,都有五六十米的距离。
“琛哥哥,我不准你娶其他人!”骆安安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的口吻更加严肃,更加认真,像是对他下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
“谁跟你说我要结婚?”骆琛苦笑不得并且莫名其妙。
不过空穴来风,事出必有因。骆安安突然说起来,恐怕是有人提起过。父亲母亲已经着手为他安排政治联姻对象了吗?
骆琛不仅眉头皱得更深,那双黝黑的眼睛,甚至流露出一丝抗拒的神态。
结果,当骆安安说出答案,他顿时只感到哭笑不得。
“昨天妈妈开下午茶聚会,来了一个金发的女孩子,她说以后一定要嫁给你。琛哥哥你不能娶她!”
仿佛一放松他就会被别人抢去,骆安安紧紧捉住他的手臂,最后又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她先前说的话。
骆琛被她抓疼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唯独看见她脸上快要哭出来的神态,他便受不了了。
“知道了,不娶她。别站在这里,回去屋里吧。”天气那么凉,她不仅鞋子都没穿,连衣服也不多穿一件。
想着,骆琛松开了腰带,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骆安安笑得很开心,与他手牵手往大宅邸走去。
“琛哥哥,我不准其他人抢走你,你是我的。琛哥哥,以后你会娶我吗?”
清亮的声音在微凉的风中飞扬,像口琴的旋律般优美低婉,沉闷的冬季仿佛因她的声音而有了活力。
骆琛垂眸打量着身边的人,指节微微用力抓紧拿在手中的腰带。他感到自己掉进了什么圈套里面。
他试图以沉默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
可骆安安没听见他的回答,又不折不挠重新问一遍:“琛哥哥,以后你会娶我吗?”
她的眼神太过脆弱,太过卑微,好像拒绝了她,就会将她整个人都摧毁了。
骆琛心底一颤,不忍直接拒绝。
想了想,唯有换一个角度含糊过去:“以后要是没人娶你,我娶你。”
骆安安露出了更加开心的笑容,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娶我的!”
这都什么话?竟然说得如此信誓旦旦。
骆琛不懂得如何反驳她,唯有沉默着。
骆安安终于从闷闷不乐中走出来,骆家所有人都以为是骆琛回来的缘故,压根就没想到是因为骆琛答应了要娶她。
看到骆安安恢复以前活泼的模样,他们就没有再询问缘由。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骆安安已经下定决心,要以没人娶作为目标。
只要没人娶,那么骆琛就会娶她,她就能永远和最喜欢的哥哥在一起。
她的心思就那么简单。
直到后来,骆诚基夫妻决定告知骆安安她的克隆人身份,他们才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以前骆安安年纪太小,对事情缺少认知,就算告诉她,她是克隆人都不会让她上心。
而他们又不敢迟迟不将真相告诉她,生怕她认知太多,难以接受自己真实身份而崩溃。
告诉她真相的那天实在夏天,骆安安过了八岁的生日,而骆琛也放暑假在家里。
毕竟她最喜欢骆琛,如果对她克隆人这个身份太抗拒,感到难过。至少有骆琛可以安慰她,陪伴她,缓解她的忧伤。
晚上,一家人都在私人客厅内,何丽姝做了骆安安喜欢吃的蛋糕。
她可高兴坏了,捧起一块给了骆琛后,她自己拿了一块就开始吃。
而骆诚基则对她说集团联盟与克隆人过往的事情,在他的口中,与外面流传着对克隆人的一贯看法相当不同。
外面一直流传的说法是,克隆人只是工具人,不会有任何情感和意识,一旦拥有意识便会危及纯种人。
但骆诚基所说却是,克隆人与纯种人的区别只是诞生的方式不同,和纯种人并没有太大差别,一样有感情和思想。
只是现在集团联盟无法接受克隆人,所以将克隆人当做异端。
骆安安将这些当做故事听,骆诚基讲完,她叹息了一声:“克隆人这也太惨了。”
“安安,如果说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克隆人,那么你会害怕吗?”骆诚基放慢语速,缓缓引导她接触真相。
听到他的提问,骆安安沉默着,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心微微提了起来。
而骆安安的目光却落在骆琛身上,她轻轻地眨动眼睛,似天边明亮的星辰。
“琛哥哥,如果我是克隆人,你还会娶我吗?”
她缓缓地说出口,像是不确定,又像是撒娇。
骆诚基夫妻微微怔了怔,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私定的终身。
骆琛也完全没想到,骆安安在这的时候会问出这种问题。还用那么认真的口吻问出来,好像他早答应过娶她一样。
而现在则是追问他会不会不离不弃。
不是面对什么都能平静以对的骆琛,第一次体会到心跳加速的紧张,甚至指尖也微微颤抖。
或许这个时候他应该跟她说清楚,又或者继续使用拖延策略,告诉她,等她以后长大了再说。
可骆琛一开口,说出来的竟然是个“会”字。
而且斩钉截铁,说得格外坚定。坚定得,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顿时,骆安安心里的不确定全部化作欢欣,她转过去,一脸灿烂笑容对骆诚基说:“我不会害怕!”
骆琛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眉目里的晨曦,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会”字冲口而出。
她就像他的魔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烙印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无法逃脱。
夜,伍安隅回到房间里睡觉。
骆诚基敲响骆琛书房的门,里面传来一声“门没锁”,他才走进去。
骆琛在全息工具台上搭建着模型,见到骆诚基,轻轻唤了一声“爸”。
骆诚基点点头,环视了书房一周,他没有坐下,以一种平淡的口吻出声问:“以前没听你说过,要娶安安?”
“随便说说安抚她而已。”骆琛看了眼父亲,又飞快低头搭建模型,可注意力却极难集中。
“儿子,有些话不能随便说说,既然说出口了,就要负担起责任。你懂吗?”他轻轻拍了拍骆琛的肩膀,离开了书房。
房间内,再次剩下只有十来岁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