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你提交证物,我先进去了。”等不及法警机械性的工作,我先走进了法庭之中。
中间一座高台,一名法官端正的坐在上面,俯视着每一个人。旁听的观众似乎不少,有很多人在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而在法庭中间,那位首席检察官正好在对证人进行询问:“证人,你确定在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位警官嘛?”
“我确定。”说话的是一位微胖的女性,她独自站在证人的位置上,看着父亲。
“诸葛律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童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这时,诸葛玲义从位置上面站了起来,他看到了我,闪烁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你终于来了”。接着漫步到了法庭中间,对证人说:“证人,请问你当时在什么位置?”
“我反对,律师提出的问题和案件没有关系。”
“我有异议,证人的位置和目击有着必要的联系。”我一进来就听到了两个人言语间的对抗,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刺激着我的鼻腔。“我这里有一张宴会庭的平面图。”诸葛玲义拿起了手中的一个图纸,放到了身边的投影仪中。“在这里,请问证人当时在哪个位置?”
“这……”女性支吾了起来。
“证人。”童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插进了两人之间,“请仔细回忆你当时在什么位置,好让律师心服口服。”
“我……我记得,当时在这里。”证人说着,用手指向了餐厅的舞台位置。
“那你怎么确定当时看到的就是我的当事人呢?”诸葛玲义用笔标记了另一个位置,正好是舞台的右侧。“证人之前应该说过,你看到了当事人在这里开枪,但是你却在舞台上。这样的话,你应该看不到当事人的脸才对,请问你是怎么确认身份的?”
诸葛玲义好厉害,一针见血的分析让证人失去了继续发言的能力。法庭里旁听的观众有些人开始交头耳语起来,隐隐的骚动弥漫在整个法庭之中。“证人。”童检镇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在警官转身前看到的?”
“啊……对,是的。他在转身前,我就已经确定当时就是这个人了。”证人像是圆谎的孩子一般,放松了下来。
“哦?胖爷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胖子庞大的身躯落在我旁边。
“证物提交上去了?”
“搞定了。”他看着法庭中对峙的两方,“咱们就在这里看着吧,好戏马上开始。”
“证人,说谎也要有个限度。”诸葛玲义的声音继续在我们的耳边响起,“当时舞台有很多人,然而你却站在舞台的最左边,你怎么确定视野会一直保持畅通无阻?”
“律师常用的手段吗?”童检不屑的声音从座位上传了过来,“如果是咬文嚼字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我有确凿的证据。”声音刚落,一张照片迅速被放进了投影仪之中。
看着投影中的照片,我迅速被拉到了回忆当中。4层的宴会厅内,母亲抱着我,躲在父亲的身后。而那个时候,一位女性的检查官一步步的逼迫着父亲:“凶器上面有你妻子的指纹,苍宇。”我想起来了,那个女性检察官的脸,就是童心怡,这十年她的长相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就是你妻子犯罪的铁证,在铁证面前,你作为刑警大队长,难道还要包庇犯人吗?”
父亲大声的说道:“你的推理根本靠不住,仅仅依靠指纹是不可能成为铁证的。”父亲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坚定的眼神焕发着光彩。“童检,让我来告诉你漏洞在哪里。”说着,他接过旁边刑警手中的那把凶器,咔哒一声,上了膛。
“你要做什么?”童检脸色大变,高声尖叫着。
父亲紧握着枪柄,对准了面前空无一人的墙,说道:“硝烟反应,你听说过吗。”
就是这个时刻的画面,被定格在了白色的帆布上。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照片中的拍摄角度,似乎是来自于位于舞台右侧的宴会厅出口。清晰地图像映出了父亲的脸,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和沧桑。
照片一出现,法庭内的分贝就陡然上升。高台上的审判长拿起了手中小木槌,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大声说着:“肃静,肃静,请保持肃静。”
“她有这个证据,为什么不一早就拿出来。”我不甘心的自语着。
“老弟,法庭就像是两个正在下棋的人,要一步一步的来扳倒别人的防线。”胖子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如果是诸葛君,一定没问题的。”诸葛君?这又是什么叫法?昵称吗?在我内心吐槽的时候,法庭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到处弥漫着一股庭审即将结束的气氛。
“审判长,结果已经出来了,请下达判决吧。”这股气氛的来源,就是童检。她身边的助手已经开始收拾杂乱的桌子,而她则带着胜利的笑容,嘲笑着诸葛玲义。
“我有异议!”诸葛玲义走到了法庭中央,“请不要擅自下决定,童检,你这张照片无法作为证据。”
“虚张声势。”
“这张照片只拍到了当事人举枪的样子,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当事人开枪。”诸葛玲义转向了童检,“如果你不能证明是当事人开的枪,那你的推理就无法成立。”
“哼,原来如此。”检察官发出了一声冷哼,“那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她从身旁助理手中接过了一个透明的小袋,袋中装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这就是照片中的手枪,也是十年前杀害老局长的凶器。”她果然将这个证据亮了出来,一切都在诸葛玲义的计划当中。“这把枪在那天只开过两枪,其中一枚子弹杀害了老局长,而另一枚就造成了酒店的大火。”童检又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袋,继续着她自认为漂亮的演讲:“在这个小袋中,就装着那第二枚子弹。”
“那我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枚子弹了。”诸葛玲义同时拿出了我与胖子费劲艰辛才送到这里的子弹,开始说道:“这枚子弹据说是法医从老局长身体里取出来的。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童检可能没有料想到诸葛玲义会出示这个证据的举动,脸色微变。然而诸葛玲义却没有停止发言:“我又对这颗子弹进行了鉴定工作,结果没有在这上面发现局长的dna。所以,这颗子弹并不是从局长身体里面取出来的。”
“我反对,律师提出的证据与本案无关。”
“有异议。”诸葛玲义开始解释道:“童检刚才说过,那把枪开过两枪,一枪杀害了局长,另一枪引起了大火。但是为什么这个第一枪发出的子弹却不是我手中的这枚呢?审判长,当时的两起案件有着莫大的联系。”
“反对无效,律师请继续你的推理。”事情已经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诸葛玲义已经做好了揭发真相的准备。
“当天确实出现过两次枪响,但是两次都在局长被刺杀的时候发生的。”
“妄想到此为止,证据才能说明一切。”检察官已经恢复了情绪,犹如捕食者盯着猎物一般,注视着诸葛玲义。
“我请求传唤证人。”
诸葛玲义的声音过后,一位大叔走进了法庭之中,正是胖子找到的那位证人。简单的询问了职业和姓名后,他对当时的情况做出了证言:“十年前我是一个保洁员,那会儿正好在楼道内做清洁。而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边的检察官走进了厕所。然而没过多久,里面传出一声枪响。我急忙跑过去,还没到门口时,又是一声枪响。我害怕被连累,就马上逃走了。”
“证人,你能确定当时进厕所的人是这位检察官吗?”诸葛玲义问话的同时,场面一度开始失控。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让法官不得不又拿起了小锤,极力的组织法庭秩序。
“我确定,因为这位检察官当时和我擦肩而过的,所以我注意了一下。”
“那在你离开前,有看到这位检察官从厕所里出来吗?”
“没有。她在枪响的时候,一直在里面。”
“够了。”童检冷冷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斩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如果是相声,请到外面去说。证人,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看到我进的是哪个厕所?”
“当然是女厕了。”完了,大叔流利的回答让我们听到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哼。”童检冷漠的笑声刺激着我的耳膜,“如果要怀疑我,那还早了十年,局长当时是在男厕里被人杀害的。”同时,让整个法庭都沉寂了下来。审判长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左右摇摆着头颅,望着两边。
首先打破这份沉寂的人,是诸葛玲义。“我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再解释,我先说关于本案的问题。”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弧线,“证人,两声枪响你可以确定吗?”
“能确定,一定是两声,间隔也就5秒左右,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散落在各处的碎片终于能拼接起来了。”诸葛玲义宣布着,“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听到他这句话,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个小屁孩的台词。“当时情况应该是这样,案发现场有两把枪,所以证人听到了两次枪响。”
“但是后来不是只找到了一把凶器嘛?”审判长加入了讨论。
“那是因为真正的凶器被凶手带走了。”诸葛玲义看着全场人诧异的眼光,继续解释着,“凶手不能将真正的凶器留下来,因为那是她自己的枪,会被当成嫌疑人。但是局长身体里的子弹却不是从那把左轮手枪中射出的,所以她后来调换了子弹。”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透明小袋,“让后来的膛线痕显示与那把左轮手枪相匹配。”
“笑话说完了嘛?”童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司法界尽然会有如此弱智的想法,真是耻辱!”
“童检,请注意你在法庭内的言辞。”审判长开口警告起来。
“怎么?难道连审判长也这样认为嘛?”童检犀利的矛头瞬间指向了审判长,我似乎看到了审判长的手再颤抖。“局长一案的复杂程度依然影响不了最后大火的因素,所以不要再无聊的地方浪费时间。”
“我有异议,局长一案正好证明了当事人并非开枪之人。”诸葛玲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犯人深知两声枪响绝对逃不过去,所以她利用了那颗真正从局长身体里取出的子弹,当做第二枪的证明。”
“等一下,这样说……”审判长缓缓的开口道,“当事人在那天没有开枪。”
“没错!当事人还没开枪的时候,爆炸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