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我的银行账户不太正常，帮我查一下。”
“好，没问题。”
叶小萱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只是背景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有些嘁嘁喳喳的吵嚷声。“你在北郊工厂的修车行吗？”唐云蹙起眉问道，“超市和修车行的生意还正常吧？”
“嗯......没问题，还算正常。宁城说你遇上大麻烦了，免不了办点事或者躲两天。我们帮不上忙，你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叶小萱的语气真切，但话语间却有些遮不住的敷衍，唐云反倒不好再说些什么。挂断电话前，叶小萱又补充道。“千万保重！乌图尔们不能没有大飞哥！......我说的不仅仅是黑虎堂和三观组，我们现在已经成了整个丰林州乃至聚谷星上所有乌图尔们的榜样，所有乌图尔都需要你！”
唐云知道叶小萱为人比较玲珑，算是个会说话、会做事的姑娘。就算想问，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挂断电话后，唐云立刻又拨通了武彪的电话。
“武彪，修车行出事了？”
“啊？你......你知道了？”武彪瓮了瓮气的憨憨道，“就......其实就出了点小事。叶小萱和宁哥不想让你担心，就不让说......”
“别废话！说清楚！”
“就是......政府吊销了我们的营业执照，因为我们修车行缺什么......好像是叫‘资质证书’还是什么的。我们修车都是山寨自学的，那意思好像是没有联邦认证的技术证书就不许开修车行。这会儿来了一大堆人，说是工商的，正在调查咱们的各种证件呢。后来又来了一大堆城管，说咱们新盖的工厂是违章建筑，动工前没有审批。这会儿东湖杜氏已经安排人跟他们交涉了......他妈的，一个没人要的郊区地皮，盖的时候也没人放个屁！”
武彪背后的声音比叶小萱那边还要嘈杂，唐云隐隐都听得到黄毛瘦三儿他们拍桌子瞪眼的不满吼声。
“小虎超市那边好像也出了点问题，有人在消协那投诉咱们。是过期还是缺少卫生许可还是什么的......我，我是在是弄不太懂，你要问就问宁城......”
唐云没有打电话再问宁城，因为没什么可问的了。唐云不是傻子，他现在想知道的就是谁在处心积虑的折腾自己。
现在的三观组修车行和小虎超市都是媒体舆论的核心事件，就算影魇的“主动式陷阱”战术牵扯的太宽、太远，但总不至于把政府和媒体都拉进去吧？
为了杀个人搞的这么费劲，弄的满城风雨的，那还是刺客团么？
天启？
别逗了，对付自己这种程度的瘪三，天启要做的就是多派人、下狠手。还不至于大费周章到这个程度，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唐云很烦，整个人也变得消沉起来。他有一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的感觉，短短的几天功夫，自己在聚谷星的一切似乎都要被毁掉了。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安稳生活也走到了尽头，再次回到了被人追杀的生死边缘。
轻轻叹了口气，也许钱财物都是身外之物，来来去去、有有无无也就那么回事吧。命运什么的起起伏伏的，终究也很难把握在自己手里，也没啥抱怨的。
只有经历的、体验到的、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才是真正拥有的......
可......朋友呢？
从后视镜里瞧了瞧昏迷的聂凡和半条命都进了棺材的赵强，唐云又深深的吐出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狠狠咗了两口。
刚刚到达滨沪市，唐云就把蓝毛给打发走了。东聚海鲜馆是杜氏的机密所在，上次带宁城过来已经算是“失礼”，唐云不想再造次。临行前免不了一顿嘱咐，只让蓝毛在外面多“跑路”几天再回北郊工厂。“驳兽”机甲已经修得差不多，让蓝毛一旦回去就赶紧用杜锋派人送来的光能池给新换的动力引擎充能。非常时期，切记保密之类的。
又一次见到杜润，同时也见到了上次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医师。老医师依旧干脆利落，一边安排人做紧急救护，一边命人用担架把伤员抬进医务室。然后唐云跟上次一样，快走两步拉住老医师询问二人的伤势。整个过程简直就是昨天那个见面的翻版，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聂凡身子弱，肩膀上的两枪伤了肩胛骨，老医师尚不能确定能否彻底康复，没准要用人造的仿骨材料来替换碎掉的骨头。赵强就更是不堪了，老医师只是摇了摇头，临走前无奈甩下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见唐云消沉，杜润同样也尽可能的保持安静，只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笑容恰到好处，大概刚刚到不露出两个酒窝的程度。
过了许久，直到唐云回过味儿来，自己都已经感觉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强挤出一点笑容的时候。杜润才热情的安排他休息，同时为他叫了份充满东湖风格的海鲜“便饭”。
食盘中是翠绿的野菜、蒸的又白又弹嫩的湖鱼、红透的白灼鲜虾。虽然都是海鲜一路，但走的的确都是清淡的路子，杜润算是个有心人了。
即便如此，唐云依旧是极少见的不怎么有胃口。
白灼虾的红色让他联想到牙牙力竭以后隐现炽红的爪子，蒸鱼的骨头让他想起聂凡碎掉的肩胛骨，竹筐里翠绿的野菜让他想到的是自己浮萍一样的人生......
饭毕，杜润又安排人送来一盒两枚的“东湖墨湖胆”，交到了唐云的手中。昨天刚刚提了几句，今天就递到了手里，唐云愈发觉得亏欠杜氏的人情。
这玩意儿不仅大补，还是正儿八经的“熬夜搭档”。唐云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倒是挺合适。就着心头那股子压抑不住的恨意和怒火，“东湖墨湖胆”的腥臭味反倒美味过餐盘中的佳肴了。唐云仰起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