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墨白并没有睡着,他看了看白墨的房间,屋子里的灯依旧没有亮,想着白墨之前的“抱怨”,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躺了一会儿睡不着,索性又起了身,坐在床上打座。
忽然,门外有轻轻的叩击声,他立即睁开了眼睛。
几步来到门前,拉开一看,洛九卿站在门外,他垂首说道:“主子。”
“有件事情,你去查一下。”洛九卿说道,“事关重大,务必小心。”
“是。”
洛九卿从院子里出来,想着交待给白墨的事,不知道他现在忙得怎么样了。
此时的白墨正和柳儿在树前月下,树是光秃秃的树,月光在此时的白墨眼中看来一点都不美,其实上他也从来没有觉得月光美过,觉得那些文人骚客真是吃饱了撑的晚上不睡觉琢磨什么月光。
眼前的女人姿色一般,香气扑得鼻子发痒,语气甜得发腻,总之是各种不满意,他还得在这里陪着。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在漳关的时候遇到个刘凯,是个副将,相中的女人是青楼的;到了漳州,遇到了刘成光,还是个副将,找了个女人还是青楼的,他们都约好的吗?
白墨心中一万个不满,脸上却是笑意浅浅,“夫人这话,在下听着倒是奇怪了,您不是刘夫人?那是……”
“我与刘大人并没有行聘嫁之礼,所以……”柳儿含蓄的说道,她心中暗自思付,反正自己说的也不是假话,若是能够把眼前的人勾到手,那还要什么刘成光?
刘成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把小妾给支出来,却成了这副局面。
这个柳儿也没有想到,白墨根本不是刘成光让她去讨好的“洛公子”。
白墨听了她的话,点头说道:“是这样,那姑娘如何称呼?”
这一声“姑娘”叫得柳和心中愉悦,她脸上一红,声音轻柔道:“奴家的闺名是柳儿,公子,这里有些冷,您住在哪层院中?不如去院中说话可好?”
白墨在心中翻了一万次白眼,“这……恐怕暂时不行,在下还要等人。”
“等人?”柳儿心中微惊,莫不是还有其它的女子?想到此种可能,她就越发的急了,“不知公子要等何人?”
“在下要等的是……”白墨的目光微转,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柳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只觉得那笑意似荡在眼底,暖在心中,让她浑身都有些发软。
“实不相瞒,”白墨声音低了几分,“刘将军说他的小妾有一个妹妹,生得貌美,性子温婉,据说这个妹妹是与谢夫人有些渊源,在下与谢夫人是同乡,因长年在外,不曾回乡,所以想着与谢夫人交谈几句,以解思乡之苦。”
柳儿微微一诧,“公子与谢夫人是同乡?”
看她的表情惊讶,白墨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柳儿上下打量着白墨,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似乎不太像呢。”
白墨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某种关键,假装漫不经心道:“姑娘此话何意?如何不像?”
柳儿轻轻一笑,“公子的长相,倒更像中原人一些,实在不像南疆人。”
白墨的心头一跳,他立即就反应过来,怎么谢志铭的夫人,竟然是南疆人?这个收获还真是不小啊……
他心中的思绪转得飞快,淡淡一笑,眼中却浮现几分惆怅,“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在下的母亲是南疆人,父亲是中原人,我长得多像父亲。也请姑娘恕在下方才隐瞒之罪,方才所说家乡,实际上家母的家乡,她多年未归,如今年纪大了,越发想念。在下不忍看母亲饱受思乡之苦,想带她回乡,又怕她承受不住舟车劳顿,故而……”
他一番话说得沉重,语气中透出悲恸之感,说得又合情合理,柳儿一心只觉得他好,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洛九卿在不远处的暗中听着,心中好笑,这种活计果然得叫白墨来做,换成墨白还真是做不来,不过,这个谢夫人是南疆人也也没有想到,不过有些事情……却是可以解释得通了。
柳儿唏嘘了一声,眼眶还有些红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真是孝顺,原来竟然是如此。老夫人思乡,乃人之常情。实不相瞒,柳儿便是……”
她刚想要说,又想到方才自己并没有承认是刘成光的小妾,话峰又一转说道:“柳儿便是刘大人妾室的妹妹,方才未表明,请公子见谅。”
“噢?”白墨假装一喜,“当真?”
“当然,”柳儿歪头一笑,露出几分娇媚之色,“那现在公子可愿意随奴家去院中了,这里真是好冷。”
白墨在心中悠叹,这种出卖色相的活计,还真是不太好做啊……
洛九卿像是看透了白墨的心思,浅浅笑了笑,也没有再跟过去,转身向着自己的院中走去。
她刚回到院中,一抬头看到一人站在院中,轻拢了斗篷,月色如水,落在他的脸上,衬着脸色有些苍白。
听到声音,赫明风回过头来,对她一笑,欠身说道:“公主。”
洛九卿走上前去,“公子不必多礼,夜间寒冷,公子还没有安睡?”
赫明风摇了摇头,“今日之事多凶险,想想都觉得后怕,有些过意不去,思虑再三,还是想着……过看探望公主。”
其实他自己是什么心绪,他也说不清楚,特别是看到轩辕耀辰与她共乘一骑,飞快远去,那一瞬间的功夫,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走远了。
回到住处辗转难眠,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了身来看看洛九卿是否在,来的时候还是担心她不在的,此时她若不在,是否……是去了轩辕耀辰那里?他不愿意多想,却忍不住想。
说到轩辕耀辰的出现也的确让他震惊,轩辕耀辰的胆气、魄力都是他自认不及的,他总是心中有太多的顾虑,挂念着母亲,挂念着重病的父王,挂念着那些老部族……
他知道轩辕耀辰的身份和处境,心中的挂念势必不会比自己少,可是他却能千里迢迢的追来,如一把长剑,宽而锋利的刃劈开一切困难,也劈开他的心。
洛九卿看着他神色沉郁,以为他是近乡情更怯,担心自己的母亲,便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安王殿下来此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我们之前又拿下了谢志铭,算是平稳过渡,并没有人发现异常,最晚明天晚上就要启程,不会有人发现,消息也不会走露。”
赫明风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知道洛九卿会错了他的意,可是……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也不想多做解释。
他淡淡笑了笑,笑容中有几分苦涩,“多谢公主。”
“不必,”洛九卿说道:“看公子的气色,比之前更好了些,毒素应该到了最浅的表层,应该已无大碍,再过两天也该换方子了,白墨会准备好的。”
赫明风点头说道:“这几天运行公主告诉我的功法,感觉的确顺畅了很多,气息也更稳了些,得遇公主,是我……此生之幸。”
洛九卿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公子说得极是,若不是卿儿的医术高超,只怕那些庸医还不知道会把病情贻误到何种程度。”
洛九卿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得……安王殿下似乎气不太顺呢。
赫明风微微怔了怔,随即慢慢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脸上笑意在月光里微荡,似一朵一碰就会碎的花,“安王殿下说得极是,公主不仅为在下解除了身体上的病痛,还不远千里助在下救母,这份情意,在下也感激在心。”
他说罢,对着洛九卿欠了欠身,“夜色已深,在下不打扰了,公主,告辞。”
赫明风说着,转身向着院外走去,路过轩辕耀辰身侧的时候点了点头。
轩辕耀辰的脸色微沉,没有回应他,赫明风也不介意,径自离去了。
洛九卿看着他的脸色,不由得微笑道:“怎么了?安王殿下好像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
轩辕耀辰看着她的笑意,猛然把她拉到怀中,双臂紧紧的拥住她,声音沉沉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是我的,不许任何人对你有非份之想。”
洛九卿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温暖,她感觉上他的心跳,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和香气,闭上眼睛长长的一个呼吸,“别人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心意和我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轩辕耀辰的心头一暖,轻声一笑说道:“你这句话,我爱听得紧。”
另一个院子中的柳儿觉得,白墨说什么她都爱听。
她带着白墨进了一个院子,四周静寂,院子里也没有灯笼,只有天上的月光,看起来比其它的院子里暗了不少。
白墨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间院子平时很少有人来,”柳儿说道,她的目光在四处掠了掠,也觉得这里有些太安静,“奴家在这里住了没几天,是随……姐姐来的。”
白墨点了点头,柳儿走上前去,推开房门,里面黑洞洞的,随着房门的推开,一线月光投射进去,像是闪亮的刀锋。
柳儿心头一跳,觉得有些害怕,心里也不禁有些后悔,不应该来这个院子里,她正犹豫着,只听身后的白墨上前来说道:“怎么了?”
柳儿听到他的声音很近,还有他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有些特别,有些暖,不同于刘成光身上的味道,让她不喜。
她抿了抿嘴唇,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打定了主意,她低呼了一声,“哎呀!”
一声呼罢,她便往后一倒,白墨的眉头一皱,立时看穿了她的鬼把戏,但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扶住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
柳儿的耳根一烫,身子有些发软,声音柔得能滴出蜜来,“嗯……没事,多谢公子。”她说罢,却依旧不肯离开白墨,身子依旧软着,目光闪亮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