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打从前几年开始,梅林就在尤瑟王的授意下,开始宣传命定之王的舆论,为之后石中剑选王造势,尤瑟王还屡次说什么自己没有儿子,任何凯尔特人,只要符合条件,都有成为王者的资格。
但这话也就糊弄一下蠢货罢了,摩根就根本不信,也从未想过自己去拔剑自取其辱,高文二人自然也明白阿尔托莉雅必将会成为王。
否则,又何必让不列颠的圣人,凯拉尔亲自辅佐呢?
能配得上凯拉尔这般人辅佐的人,从来都只有最高的王。
高文和阿格规文两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并且在尤瑟王越来越黑的脸色之下,单膝跪地,宣布向未来的王阿尔托莉雅效忠。
至于是真效忠还是假效忠,不管尤瑟王清楚,就连阿尔托莉雅心里也有数。
不过真正的雄主,最强的能力便是会用人。
阿尔托莉雅只是看了一眼凯拉尔,一切自不在言中,两人之间早已有了无言的默契。
她知道,这不是凯拉尔的考验与游历了,而是她真的开始切实的触摸不列颠的最高权柄。
以君王的视角去看待一切。
君王有很多种,把一切都交给贤臣代理国家,的确也可以成为霸主,但既然阿尔托莉雅想要成为大帝,那么识人之能必不可少,独断之才也必不可少。
齐桓公春秋首霸,最巅峰时甚至可以左右周天子人选,但管仲死后,立马暴露了本质,听信奸臣之言,把强盛的齐国带向了内乱。
用人以优,能够让一个人把自己的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只能说是在平均线上,如刘禅。
用人以庸,能够看出一个平庸的人深藏的根性,并给予其平台发挥自己的潜力,则说明是一个懂得识人、用人的明君,如刘彻。
而用人以缺,则是能够把一個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对自己有害处、有敌意、想要反叛的人用对地方,化劣为优,则是不世出的圣君,如刘邦。
对于一个‘大帝’而言,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使用的,不会用只是你的能力问题。
故而阿尔托莉雅在稍稍接触高文与阿格规文之后,就为两人定下了职责。
阿格规文有着冷硬如铁、不讲人情的特点,便由他代替刑名幕僚,去执行枫叶岭的律法。
而高文轻佻傲慢,不磨磨他的性子就没办法直接使用,阿尔托莉雅便打发他去执行‘铸剑为犁’工程,并且由书启幕僚调度人手,钱谷幕僚计算支出,刑名幕僚,也就是阿格规文监管得失。
每个人互相制衡,除非他们四个人联手造反,否则任何一个人想要做点什么,都会接受来自四方的掣肘与制衡。
高文若是撂挑子,会连累阿格规文,而阿格规文这样的性子,也不会包庇高文。
凯拉尔并没有为阿尔托莉雅支招,他始终在一旁旁观,心中赞道:“莉莉,用人之道、制衡之术,你已尽得精髓啊。”
铸剑为犁,是前几年凯拉尔降伏数万昂撒人,并将武器打扫出来之后,所制定的政策。
太多的刀剑都是不必要的东西,凯拉尔本想直接全都铸成农具。
结果七万多人的兵刃数量实在是有些太过庞大,枫叶岭只有一家铁匠铺,根本办不来。
凯拉尔便只能暂时将这些残兵堆在仓库,一边建设领地,一边缓慢有序的执行铸剑为犁。
同时从这也能看出来了,枫叶岭的产业太过单一,还需要修建更多的基础设施,才能够满足日益增大的领民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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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尔托莉雅以凯尔特的野蛮人从未见过的制衡之术使用摩根二子的时候,尤瑟王却已经不再看了,他的眸光中带有一种莫名的羡慕与惋惜,最终转为满意。
他不再看了,转而把目光看向了凯拉尔,十分谦逊的说道:“凯拉尔爵士,不列颠的圣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说说话?”
“不胜荣幸,尤瑟王。”
凯拉尔并未拒绝尤瑟王这个要求,他将尤瑟王领到自己的办公室,而尤瑟王也很是礼貌的谢绝了埃克托的跟随请求。
尤瑟王的身体很不好,走这么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明显是没多长时间的好活了,两人落座之后,凯拉尔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想听听这位统治不列颠几十年的王者,到底有何高见。
两人对视片刻,尤瑟王突然说道:“我的女儿们,很不错吧?”
“……”
凯拉尔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岔了气,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尤瑟王说道:“哈?啊?尤瑟王,你在说什么?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一种很类似于凯尔特语的小众语言?”
“我是说……不管是摩根还是莉莉,她们都很不错的对吧?”
尤瑟王掏出手绢,一脸疲惫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息道:“摩根这孩子对王位的执念,我一直都知道,毕竟她才是不列颠岛真正的王,我这个父王,只不过是抢占了女儿王位的屑父亲罢了!”
“摩根对王位的渴望,远胜过她的生命。”尤瑟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既不愿意真的伤害她的生命,也不想把王位还给摩根。”
说着,尤瑟王自嘲一笑:“亚瑟曾说我是冷漠的政治生物,但涉及摩根,我似乎也有几分人父的温情,至少我的确没办法毫无负担的杀掉摩根。”
“凯拉尔,如你所见,我的确是一位再庸俗不过的凡王,我并不强硬,甚至有些软弱。”
尤瑟王温和的双眸看着凯拉尔,说道:“有关于摩根的问题,就只能靠你和亚瑟来解决了。”
由于身负救世妖精的概念而生,摩根具备生而为王的位格,但这也使得她对王位的执念十分强大,毕竟这就是她的本质之一,若不贪恋王位,便等于否决自己的本质。
“……”
身为云月厨的凯拉尔并不知道这一点,忍不住想到自己几次三番的劝说摩根放弃王位,而摩根却没有和他翻脸,反而包容了他的无心之失,一时间不免有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