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柳季风终于睁开双眸,唇边荡起一丝恍惚笑意,“那天我也是喝醉了酒,清醒后曾经想过回去听你解释,可月岚跟我说你已经答应了要做穆庄主的女婿,还托她转交给我一块玉钰,让我以后留个纪念。”
回想起当初拿到那块玉钰时的心碎欲绝,忍不住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依旧深刻的伤痛,“我不想给你看轻,所以才会拜托月岚跟我假装成恋人当着你的面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那样做,也只是想保有最后一点尊严而已。”
“那块玉钰是我早就准备好要送给你的礼物。”穆清濯打断他,眼神灼热烫人,尽管已经走过了二十多年的人事沧桑,却还是跟从前一样,满满盛着的皆是不曾动摇过的情深意重。
“月岚生辰,我多番找寻才找到一块上好的玉石石料,只打磨了一枚镯子和那块玉钰,镯子送给月岚,玉钰里刻了个柳字,本来就是想要送给你,而且,我也从未跟月岚说过那番话,一切都是她编织的谎言。”
“给我住口!”霍然站起身,祈轩脸上杀气大盛,“是你在说谎,母亲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我们没有说谎,若儿你听我说完再动手不迟。”柳季风抬眸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月岚后来确实有告诉过我她的情意,不过我没有接受,幸好她没过几天便好像完全释怀了般再也没有提起,我也就放了心,再然后我们找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了家卫,月岚却跟那户人家的公子一见钟情,完全不顾长辈们的极力反对很快就私定下终生,之后还央求我帮助他们逃离那个家,那位公子就是你的亲生父亲祈羽。”
亲生父亲?祈轩如同胸口被狠狠一拳击中,几丝痛苦之色倏然从脸上划过,下一秒又像是失去理智般仰头张狂大笑,绝色容貌也因为那双越来越显暴躁戾气的血眸而变得更加恐怖起来。
见他如此模样,柳季风眸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悲悯,忆及当时那两人周身洋溢的幸福与缠绵,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祈羽后来居然会那般对待月岚,“安顿好他们之后我便抽身离开,路上碰巧收养了阿昊,回到湮山后的这十三年里除了偶尔下山换些物品,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一步,我一直都以为月岚会过得很幸福,以后所发生事还是从你们口中才得知。”
当年他们之间的那些误会和恩怨纠葛,所有的事情说到这里已然是真相大白,事到如今也只能感叹一句,世事造化弄人。
“若儿,刚开始听到你说起月岚与祈羽的不幸,我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当时请她帮忙扮演恋人才会给她心存幻念,以至于后来让祈羽得知这段事情后,心里难免留下疙瘩,是我害得他们夫妻不合,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却不是那样……”
他跟穆清濯一朝离别便是十三年,当时的少年人也早已生出满头华发不再年轻,失去的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再去执着于过往谁对谁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算了罢!
“听我一句劝若儿,忘记以前的事,你以后的日子还长。”这句话,柳季风是真挚地发自肺腑,毕竟他是月岚师妹的唯一骨肉,没有什么事情不可原谅。
“忘记以前的事……”渐渐收敛了笑意的祈轩跟着低声重复一遍,唇边依旧冰冷无情,“不可能,从母亲自焚而死的那天起,我唯一的信念便是找出那个间接的杀人凶手,想要忘记谈何容易,而且……”
森冷双眸扫过还是动也不能动地斜靠在那里的两人,脸上恨意依旧明显,“‘清风不悔,永慕月岚’,这句话她致死也还都念念不忘,说到底,母亲会得到那种悲惨结局,你们总归脱不了关系,如今既然她不在了,我又如何能够让你们无忧无虑活得开心?”
听出他话中的寒意,被司徒双城捂住嘴巴的穆飞凤杏眼圆睁,忽然一口狠狠咬下,司徒双城不设防手心猛地一阵刺痛,赶紧撤回手松开对她的钳制。
“姓祈的,你不要太过分,明明就是宋月岚从中作梗害得我爹痛苦十几年,你凭什么还要把你娘的死全部推卸到我爹头上,要怪就怪她遇人不淑所嫁非人,自己种的因,结的果当然是要她自己来尝!”开口便是一番怒骂,直到骂完了穆飞凤才留意到祈轩望向自己的眼神有多恐怖,不禁畏惧地缩了缩,开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怕起来。
祈轩冷冷盯了她半晌,直盯得她不住后退畏缩到司徒双城身后为止,“我说过,如果你再到惹我心烦……”
徒双城见势不对连忙开口,“小祈,她只是口无遮拦而已,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冰冷双眸转而扫向司徒双城,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到什么一样,停顿了好几秒才又冷哼一声,“给你一次面子,如果再有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说完一把拽出躲在身后的穆飞凤,在她惊叫挣扎之前迅速连封了周身好几处穴位,正准备张口大骂拳打脚踢的穆飞凤眨眼间就变成了不能动弹说话的僵硬人偶一只。
似乎是满意于他的举动,祈轩终于收回眸中显而易见的杀意,重新坐回宽椅内,“来人。”
洞外立即有人齐声应答,跟着很快走进来三个人,其中之一便是青竹镇的那家客栈掌柜,满贯楼第二十七分堂的堂主李元,见到祈轩,李元忍不住低下头冷汗直冒,跟着另外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他的脚下,“公子有何吩咐?”
幸好祈轩根本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指了指穆清濯和柳季风,“给他们两个服下半粒解药,还有,解开身上所有被封的穴道。”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怔在原地,就连始终闭着眼眸一动不动的柳夜昊也禁不住惊疑不定地睁开双眼看着他。
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听他刚才的口气,绝对不是突然转念,对当年的事释怀了的缘故,那么到底,他还想怎么样?
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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