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份《中国日报》。”
“是哪里的中国日报?”
“是中国的中国日报。”暗号对上,报摊摊主让开身子,郑士良拿着一份报纸走入报摊后面的房子。这是兴中会位于广州的秘密据点,1895年起义失败后大部分秘密据点被满清军队、差役破坏,只留这一个没被发现。历史上郑士良曾在惠州三洲田发动起义,转战半月余,因援绝械缺而败散。这个世界郑士良的行动被吕梁指使当地势力破坏,只能潜逃,现在他潜伏在广州城中,准备离开前往日本。这些时日先是唐才常的自立军被镇压,史坚如谋炸德寿不成被捕遇难,去年年底杨瞿云被清廷派出的刺客杀害,可以说革命陷入低谷,只能外出躲避一段时间。
“郑先生,外面情况怎么样?”进入房子后转上二楼,一人将其迎进去,低声问道。
“黄福,奇怪了,街道上到处都是身穿新式军装、割去辫子的士兵,高举广东革命军的旗帜,还唱着奇怪的歌曲,我记得有一句是‘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刺刀为了祖国的荣光!’带到处贴满了宣传标语。这个振国党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在河源起义吗,正于保年的清军对峙吗,怎么会突然占领了广州?”郑士良大为不解,革命是好事,都是为了推翻满清、振兴中华,只是这个政党来路蹊跷,他壮着胆子在街上走了一圈,那些军人士气高昂、武器先进、令行禁止,匪夷所思啊!
“先生,要不要和他们接触一下,谈谈他们的底细,也好汇报给孙先生啊。”黄福说道。两人都是兴中会会员,郑士良本是广州会商,与孙革是好友,他与孙革志趣相同,后加入兴中会,一直在为孙革奔波,联系会党、采购枪械,几年前的起义中差点没命。
“我不适合抛头露面太多,你再出去查看一番,仔细一点,最好能查出这个振国党对革命的态度。”先前河源起义,振国党冒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辗转南洋,寻找志同道合的华人,此次回到广州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广州沙面岛英租界里,莱德领事正与法国领事达尼、怡和洋行威廉经理、广州海关格尔等商谈今日广州发生的革命暴动。
“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现在正值与李鸿章谈判的关键时刻,我们不想看到清国出现内乱,这会扰乱我们的经济秩序。”
“是的,我们必须马上与其进行商谈,查清振国党的态度,各国利益不能受到一点损失!”
“如果振国党对西方持敌对态度,我建议联军即刻出兵干涉!”这里边属莱德的态度最为激烈,远东英国两个最大的贸易口岸,香港和上海,香港离广州太近,不能受到丁点威胁。联军现在驻扎在北京,已经停止军事行动,只保持着军事威慑,如果对广东用兵非常方便。
广州城战事结束后吕梁立刻命令通过发放振国报,宣传振国党的组织、宣言、章程等等。振国党以吕梁为总理,吕一、吴石敏、梅德龙等为庶务。机关刊物为《振国报》,总部设在广州。组织结构为总理是最高领导人,执行部为权利最重的机关,负责组织革命活动。以“推翻满清、强盛国家、屹立世界”为宗旨。
同时,原两广总督府,经过清理后吕梁已经带着大量行政人员入驻开始办公。总督府大门两侧换上了“广东革命临时政府”的牌匾,临时政府设置有总理府总理行政事务,临时总理由吕梁担任。按照后世的经验设置各行政机构、警察局、监狱等,人才缺乏,大部分机构暂时由基因人负责,也没有几个办事的。吕梁面向社会张贴招收行政人员的公告,但这解决不了燃眉之急,只能慢慢来。
河源清军大营,两军相隔两千多米对峙,清军占据军营,拥有一定的防御工事,而且其人数是革命军的近十倍。但攻击革命军阵地受挫后两万多名剿匪大队不是战死就是逃入山林,知道武器和士兵素质之间差距太大,清军也不敢轻易攻击不远处只构建了临时阵地的革命军。对峙相持了两天时间,期间清军曾发动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两千清军在督战队的督促下,还没有走出一千米,革命军阵地上恰好有一名士兵走火,听到枪声的清军全部调头就跑!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被近代战争模式吓住的保年进退不得,尽管手下有三万人,但他还是不敢拼命,几百年的统治让当年凶悍的满族变得胆小如鼠。将军总兵中唯一能带兵打仗的庞二虎在前几天阻止盗匪的后撤时,被大了黑枪,现在还躺在帐篷里生死不知。
“将军,我军携带的粮草只够五日之用,是时候让广州方面为我们运送粮草了。”后勤官向保年说道。谁也没有意料到战斗会变成持久战,军营里弹药还算充足——清军基本没有使用过,但粮草已经有些紧张,尤其是在军中上层侵吞了部分粮草之后。
“将军,久拖不决不是办法啊,据我了解,河源对外的主要通道有三条,分别是北西东三个方向,不如我们一分为三,分别堵住三个方向,每处一万人,只是坚守,如此而来乱党将不战自溃。”
保年摇摇头,这件事上头有人盯着呢,如果自己不尽快解决,难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以乱党的火力、清军的素质,是分头堵住他们还是分别送死都两说。这些手下遛鸟斗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作为将军总兵就是不懂得打仗,到了关键时候明哲保身倒是用的顺溜。作为主将的保年终于忍不住大拍一下桌子,高声道:“与其在此拖延,不如奋力一战,把所有的士兵进行分组,每三千人一队,轮流攻击,我就不信那些乱党能顶得住!”保年好歹雄起了一把,这种战术如果是日军或者几百年前的满族使用,可能非常有效,但这些士兵就不可能。整个战场位于河流与山峦之间的河谷地带,正面最多铺开三千名士兵,而狭窄的地形正好有利于革命军火力的发挥。
可惜保年没有机会实践注定不可能成功的战术,清军大营后方,第三旅三个团近七千名士兵趁势偷偷摸上来,革命军将清军彻底围堵。
后方的动静很早就引起了大营瞭望塔上清军兵勇的注意,大喊之后不一会工夫全大营的士兵都知道了被包围的消息。保年等高层正在商议时,已经有不少士兵脱下军装偷偷地往两侧的山林里跑路,那里有不少盗匪等着他们的加入。
“这么说,广州已经丢失?”保年虚弱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一名总兵从地上捡起一张纸,仔细的看了一会后脸色大变,自言自语似地大声说道。其余人同样不敢相信,凑上来看信的内容。这封信是后方乱党堵住后派人送过来的,保年看后一直坐在椅子上那副模样。广州没了,自己的罪责是定下了,现在还被乱党两头堵住,能不能逃出生天还不一定。
“团长,三旅来电,要求上午十点整同时开始炮击,十点十五分步兵开始进攻,一战解决这些清军!”吕虎接过参谋带来的电报,三旅终于过来了,要不是怕达不到最佳效果,自己早就带人攻进去了,毕竟是人少,免不了让清军大部逃脱,这下好了!
“下令,步兵炮和迫击炮同时做好准备,十点整准时炮击十五分钟。步兵各单位做好进攻准备!”
炮兵阵地上,光着膀子的炮兵正搬运炮弹,做好炮击准备。开展以来革命军的步兵炮还没有使用过,就是怕把这几万清军吓跑。十点整,炮兵指挥挥下短旗,十四门步兵炮依次开火,众多的迫击炮也全部开火,阵地上火光闪闪,不用珍惜炮弹的炮兵们将这次炮击当成一次难得的实战训练机会。
另一侧的三旅火炮数量更多,清军大营顿时淹没在疯狂的爆炸之中。乐非趴在散兵坑里,双手捂着耳朵,兴奋的看着前方的爆炸场面,身后巨大的轰鸣声让乐非初步感受到了炮兵的威力。身旁的何广厦心里没有乐非那么乐观,这都打了好几分钟了,大营里还能剩下敌人吗,咱们步兵上去估计只剩下收拾残局了。
“嘀嘀嗒嗒!”冲锋号响起,享受了一场炮火盛宴的乐非爬出散兵坑,向敌军方向步行前进。相隔千米,还不用全速冲击。好一会耳畔的轰鸣声似乎还在回荡,进入三百米后士兵们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机枪手架起机枪准备掩护,士兵们以班为单位交替掩护前进。进入一百米范围后还没有发现敌人攻击,冲击速度变快,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这一百米,清军大营大门和防御工事已经变得七零八碎,没有给士兵们带来多少麻烦。大营里的场景让士兵们愕然,到处是破碎的武器和敌军尸体,还有为数不少的清军跪在地上大声哭泣,“缴枪不杀”的喊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回应。十五分钟高强度的炮火覆盖让清军士兵死伤无数,剩下的好像失去了意识——被炸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