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沓又一沓,有节奏的脚步声自楼上传来,他们同时抬起头,只见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的贵妇人正顺着楼梯走下来,她的黑发挽成了高髻,显得下巴更为瘦削,精致得妆容衬得她雍容华贵,想必年轻那会儿,必定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优越的生活也令她保养得很好,根本瞧不出已经五十多岁了。柯凝彩心觉,韩辰翊那副好皮囊一定是遗传了他母亲。
涂丹红跨下最后一节阶梯,微笑地问:“年轻人,你是易苏维的儿子吧?”
易翊林颔首:“家父确实是易苏维。”
“易苏维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俊朗的儿子。”她夸奖道。
“周太太见笑了。”
“我这是实话实说。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们盛世不是已经拒绝了向刚的合作案吗?怎么突然又有了兴致呢?”
他含笑回应:“其实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合作案。”
“哦?”她疑惑,“那是所谓何事?”
“想让您去见一个人。”
“谁?”
他的嘴一张一合,吐出四个字,“你的前夫。”
“混账!”涂丹红当场就变了脸。她现在是养尊处优的周太太,根本不愿意回想自己那难堪的过去。
“韩靖得了骨癌,就快时日无多了。临时之前想再见您一面,希望周太太能满足他这个遗愿。”易翊林不卑不亢地回答。
不过,涂丹红并非所动,她仰着头,鼻翼微动,“哼,他的事早与我无关了。”
“周太太,请您念在过去的夫妻情分上去看一下我公公好吗?”柯凝彩也出声哀求道。此言一出,立刻惹得涂丹红的侧目。她眼神锐利地盯着柯凝彩,问道:“公公?韩靖是你公公,你是……?”
“我丈夫是韩辰翊。”
“你是辰翊的妻子?”涂丹红也吃了一惊。
她重重地点头。
涂丹红舒缓了一口气,才道:“他……他过得好吗?”
“辰翊他很好,他现在是琛宇集团的总裁。”她一五一十地回答。
“琛宇?”涂丹红顿了一下,“你是柯建林的女儿?”关于天辰企业跟琛宇集团的联姻之事,她也是略有耳闻,只是未曾料到传言之中琛宇集团最年轻的
总裁竟是自个的儿子。
柯凝彩再度点头。
美丽的脸庞恢复了神色,她淡淡地扫了一旁的易翊林一眼,道:“你既然是辰翊的妻子,怎么会由别的男人陪同过来?”
“公司事务繁忙,辰翊他……他没时间。”
“是吗?”她揣测道,“恐怕是辰翊一直对我这个做妈的心存怨恨吧?”这么多年,她一直对儿子不闻不问,辰翊若是怨恨他,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
涂丹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辰翊现在是琛宇集团的总裁,自然能给他爸最好的医疗服务,所以我去不去,应该不打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
“周太太,我公公他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我拜托你去见他一面好不好?”柯凝彩恳求道。
可惜涂丹红依旧不为所动,她板起脸孔,朗声道:“王嫂,送客!”
被叫做王嫂的中年妇女应声过来,微微俯下身,对他们道:“各位,请吧!”
“周太太……”
那曼妙的身姿却转过身,重新踏上了楼梯。裙摆摇动,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
易翊林搭上了柯凝彩的手,拍了拍,“凝彩,涂丹红看起来对韩靖有很深的反感。我想你追上去,也是无济于事。”
Wωω•Tтkā n•℃ O
她仰头望向他,“那该怎么办?邵医生说,我公公的病情一直在恶化。”
“如果韩辰翊出马,也许有希望。”方才他们提起韩辰翊之时,涂丹红的脸上显现了几分柔情。再说,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当年她抛夫弃子,必定对自个的儿子有一定的愧疚。
“她说得没错,辰翊一直怨恨她,所以,他不会来求她的。”那天她不过提了一下,他就大发雷霆,怎么可能会来求她呢?
“周太太这两天还不走,我们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提议道。
柯凝彩温顺地点头,涂丹红已经下了送客令,他们继续待在这儿也是无济于事。
*
玻璃房法式餐厅内,漂亮的女钢琴师将手搭在键盘上,徐徐地弹奏着一首首的英文歌曲。
韩辰翊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明亮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的突出。年轻的服务员
适时端上主菜,红着脸,轻声道:“请慢用!”
他颔首,执起刀叉,慢慢地切割鹅肝,然后放入口中咀嚼。
恐怕,也只有他韩辰翊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可以一个人坐在法式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吃着法国菜。因为父亲的事,凝彩都消瘦了,他难得有空,所以提前预定了位置,本想带她来这儿好好吃一顿,哪知林夕蓝一通电话,她就赶回工作室去了。
他的位置靠窗,一抬眼,就能看见窗外斑斓十色的街景。
霓虹彩灯在夜色之中忽明忽暗,他竟衍生了几分孤独的感觉。他微微蹙眉,竟在不知不觉之中对柯凝彩产生了依恋,她不在他身边,他竟然会觉得空虚。
“韩辰翊,真的是你啊?”
熟悉的嗓音令他转过头,只见纪天翊搂着妻子林夕蓝正往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刚才远远看过来,我还以为看错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啊?柯凝彩呢?”
韩辰翊只是紧紧地盯着林夕蓝,半天才动了动嘴巴,“林夕蓝,你怎么在这里?”
林夕蓝耸肩,“下班了自然跟老公出来吃饭啊!”
“下班了?”他又问,“你跟凝彩不是晚上加班吗?”
“加班,怎么可能嘛!”林夕蓝说,“凝蓝工作室才刚上轨道,我们接的案子都很小,哪来的班可加啊?”她突然掩住自个的嘴巴,半晌,才松开,“难道凝彩跟你说在加班?”糟糕,好像穿帮了。
韩辰翊微笑,“不是。”
“那辰翊,我跟夕蓝去那边的包厢了,你继续哈!”纪天翊拉起妻子的手,马上往另一边走去。林夕蓝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天翊,你说凝彩她为什么要骗韩辰翊啊?”
“凝彩做事向来有分寸,她应该有她的理由吧!”
林夕蓝抚着胸口道:“韩辰翊虽然在对我笑,可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别人的家务事,我们外人也不能干涉太多。等你明天碰见凝彩,再问问吧!”
“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的对话徐徐传入韩辰翊的耳朵里,他握着刀叉的手绷得紧紧的,骨骼突出,经脉分明。他以为柯凝彩是一只听话的兔子,哪知远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她的欺骗,令他十分地愤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