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文翻了一个身,往惜君的身上扯了扯被子,见她熟睡的样子,蹑手蹑脚地起床了。他披上了一件外套,看了一下钟,才是深夜十二点多。
他无法睡下去,心里纠结得很,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什么也不在乎的。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的老婆被别人上过,心里无论如何都有些不舒服。
安慰自己千百遍的理由,还是无法打破内心的那一道线,她还是忍不住了,还是背叛了他。
允文走到了阳台,掏出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虽然司机也很累,很挣扎,很想好好睡上一脚,但是为了养家,为了生活,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跑多一趟,就能挣多几分买菜钱。
这是生活,很无奈的那种。
允文弄灭了烟头,叹了一口气,给景祥打了一个电话。
“睡了吗?”
平平淡淡的语气,就好像不缓不慢的流水一样,也就是这种性格,在外人的眼里,允文就是一个稳重的好男人。
惜君能嫁给他,那是惜君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惜君内心的苦,谁又能看到,理解。
就像当明星一样,只看到别人拍一个广告有多少多少钱,那么别人的付出呢?
一个镜头,往往NG的,就是上百遍。
“还没睡呢,允文,你怎么想起小弟了?”景祥正对着电视看球赛,自己喜欢的球队有输球了,心里不禁有点不舒服。
他接到允文的电话,也有点惊奇,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允文是好好男人,三更半夜绝对不会打扰别人的,也不会和别人出去玩,例如找女人。
“找你喝酒,不行吗?”允文淡淡笑了笑,实在是睡不着,今夜,他也特别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只是,醉了,那又怎么样。
生活是悲哀的,人活着是挣扎的,醉意总会过去,人总会醒过来,根本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
“行,小弟求之不得,允文,你变坏了,哈哈,今天我带你去找女人”
没正经的玩笑话,他知道,允文是不会去的。
“毛都还没有长满,每天就只会想女人,还是想想你这个月的保单吧。”
“毛可不影响那里的需要,想了,不找一个女人,这能行吗?”说完,对方“呵呵”地笑了起来。
“不和你嘴贫了,快来金凤吧,我在那里等你。”
“行,我马上去。”景祥还没有女朋友,整所屋子都乱得很,他从床上找了一间西装,套了上去。
好几天都没洗了,多了一股臭味,好像是烟味。
景祥皱了一下眉头,此时此刻才知道,身边还是多一个女人好啊,至少能帮自己打理家下。
他认为,娶妻不需要娶太强悍的,要不然,男人的地位可不保了。
他实在承受不了女人当家作主的“坏规矩”。
什么怕老婆会发财,他觉得是狗屁不通。
女人都省得要命,即使是发财了,那钱也是不吃不喝,熬出来了。
他觉得要命的话,要懂得享受生活的话,那么就不能太省。
允文盖上了电话,换上了鞋子,走了出来。
外面飘起了冷雨,他才记起,已经入冬了。在暗淡的灯光下,那雨很美,如珠帘,只可惜,他无心顾及。
允文打了一辆车,司机兜了不少的路,花了他整整三十八元,这段路,要是白天搭地铁的话,也才几块钱。
来到金凤了,景祥已经坐在了里面,他还以为允文不来了,爆了很多句粗口,就差连允文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数落一边。
“这边。”景祥看见了允文,站了起来,摆摆手。
他心里嘀咕着,允文怎么会这么夜找他出来喝酒呢?
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莫非,他被太太赶出来了。
景祥设了很多个版本,最后一次一次被否决了。
允文走了过去,坐了下来,点了不少的酒和小吃。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飘起了梅艳芳那首《亲密爱人》,他觉得有点讽刺,因为自己和惜君已经越走越远了。
现在的关系,那也是苦苦经营的。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来,干杯……”
景祥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对,有点担心,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干杯……”
夜色,越来越黑,最后,允文醉了。
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惜君。
他觉得自己很痛苦,却不能在惜君面前表现出来,这个家,他还想要。
所以,他要装得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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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何姐。”惜君走出幼儿园,冲何姐笑了笑。
“好,慢走。”
惜君微笑地点点头,扯了扯手袋,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死盯着自己。
不用猜就可以知道是谁,陈计博。
惜君瞪着他一眼,想掉头就走,妈呀,这是什么男人,难道还要被他来一次才开心吗?上一次和他发生关系,惜君已经后悔得要命了,这次,她绝对不会再和有什么纠缠了。
生理需要和自己的家比起来,简直就不足挂齿。再说了,允文对自己那般的好,惜君也不好意思再有什么迷离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狠话,让所有的渴望都见鬼去吧。
“惜君,你别走,你等等我,我们把话说清楚……”
计博喊着她的名字,小跑追了上来。
说清楚,还有什么好说的,彼此都有彼此的生活,谁也不应该再纠缠,这才是明智之举。
惜君没有理会他,依然快速地走着,计博就这样尾随着,如果惜君不停下来,他就跟着她,她回家,他也跟着回家,反正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最后,惜君被他惹毛了,停了下来,盯着他死死地看,“陈计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喜欢你,我想看看你……”计博的样子很深情,面对这一段单相思,他也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惜君是有家室的,他也是有家室的,根本就由不得他胡来。
为什么陈计博就是看不懂?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口口声声说一句很爱你,不能没有你,就可以和对方走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幸福,需要考虑很多东西的,比如责任,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伤害。
“我不喜欢你,请你滚开。”惜君骂了一句,语气使用允文妈骂人的那种,有一点泼妇的味道,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死男人的穷追猛打了。
“惜君,你别这样,你这样子,我的心会很疼的,”计博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那是你的事,要死,你就滚远一点。”惜君别过头,狠狠地说出这些伤人的话,她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说话,觉得很不习惯。
她有点不明白,允文妈骂人的时候,怎么能那么快速,就好像烧爆竹一样。
计博听了惜君的话,怔住了,她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自己千里迢迢来这里等她,还不是为了见她一面。
因为她的出现,他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的那段时光,拿着一把吉他守在女生宿舍,悠悠地弹奏着小情歌。
只是,那是过去,现在的他,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每天弄得神魂颠倒,难怪伊晴会对他没有温柔的好态度。
男人,往往喜欢守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自己家里的女人就好像一本珍藏的红楼梦,一放就是整整几十年,而外面的野草就是网上的快餐小说,一天能浏览好几本。
“惜君,你就这么讨厌我?”为了她,灵魂都快出窍了,她怎么就不懂他的苦心。他要带着她离开允文,那个无能的男人,能给惜君什么幸福?
可是,他又能给惜君什么幸福呢?
有的,恐怕只是肉体上的满足罢了。
“我是讨厌你,讨厌现在的你。”惜君一字一顿地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为什么好纠缠不休呢?
计博,你到底懂不懂,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一样,忘掉就行了。
你这样缠着我,我怕我有一天会熬不出,再度做出对不起允文的事情。他是一个好男人,处处礼让着我,我实在不想再背叛他了。
兴奋只是暂时的,但是灵魂的煎熬,却是挥之不去的,往往备受折磨的,就是漫长的一辈子。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计博紧握着惜君的手臂,像发疯一样摇曳着她,接受他?可笑,他有什么资本,让惜君接受他?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十八、二十吗?
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谈接受,这简直就是放屁。
惜君现在开始怀疑,计博口口声声的爱,到底是玩女人的把戏,还是真真正正出自内心的?
有钱的男人,大概都喜欢征服一个女人,并且玩于鼓掌之中吧。
计博对惜君从追猛打,像猫追着老鼠一样,恐怕,也是满足自己的征服感。
专一的男人,是有,但是已经接近绝种了。
“你疯的啊,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你放手……”惜君挣扎着,拿着自己的手袋就往计博的头部砸。对于这种男人,不下狠手,那可是不行的。
不认识他的人,绝对会认为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狼,专门占女性同胞的便宜。
计博没有躲闪,双手依然紧紧拿着惜君的双臂,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你爱个屁,你爱你自己,你接近我是为了满足你的生理需要。哦,我懂了,从一开始你就有目的地接近我,对不对?”
“不对,惜君,我真的很爱你,没有你不行。”
可笑,这个世界有可能因为没有谁不行的吗?
计博还没有遇到惜君之前,他还是相安无事地活了过来,怎么没有见到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骗子,他就是一个骗子,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别随便说爱,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拉低了它纯洁的档次。”惜君沉下了头,一字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飞出来,直插在计博的心上。
“你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我。”
为什么?为什么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和我过不去,伊晴是这样,惜君也是这样?
计博在心底呐喊着,乱,如麻。
还是放手吧,就好像放开手中的沙子一样,那捏在拳里的幸福,捏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是。”惜君语气坚定地说这个字,计博彻底绝望了。
她以为就这样和计博砍断所有的关系了吗?
那她就错了,计博就像是她的影子,仿佛一辈子都要跟着他,天涯海角也罢。
“惜君,我……”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这个女人就这么狠?
计博一把抱着她,拥她入怀,“我不会放开你的,不会……”
“放开我,陈计博,你要死吗?”惜君狠狠抓着他的脸,生气得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什么野男人,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她。
惜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随即就是重重的一巴甩在了他的脸上,“滚,给我滚……”
简单的几个字,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你不滚是吧,那好,我走,你不要再跟着我。”
“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