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黑,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车辆,断断续续,令人心烦意乱。惜君一个人走在路上,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何处是好,难道雨梅走了,普天之下,真的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娘家在外,自己遇到一些烦心之事,竟然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惜君以为,允文会追出来的,可是她想错了,允文并没有这样做,他除了扫掉那桶面之后,生气了一会儿,便早早上床休息了,即使在床上辗转难眠,但是他也铁下了心,绝对不会再出来找她。
允文觉得,惜君越来越放肆了,任由她这样做,他在家里一定男人的地位也没有了。自己那方面还没有好起来,难道就连尊严也不要了吗?他发誓,绝对不会苦苦哀求她原谅自己了,冷战,彷佛是他最好的对策。
惜君找了一所酒吧喝了大半夜的酒,犹如一坨烂泥,最后,也是在宾馆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她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幼儿园。在这一段时间内,允文也堵着气,虽然担心着她的安危,但是他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办公室。
“惜君,你来了?”何姐冲着她笑了一笑,意味深长,眉宇之间分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刚来。”惜君把手袋放在椅子的一角,“我去带班了。”
“惜君,不用了……”何姐面露难色地说。
“何姐,这是什么意思?”
“园主让我转告你,你以后不用再来这里上班了。”
“什么?何姐,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放心,我可以改,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惜君的语气有点着急,有点害怕,现在找一份好的工作实在不容易,倘若自己突然掉了这份工作,房贷,父母的养老费,水费电费物业费……好大的一笔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是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哪里不需要用钱?光是逢年过节做人情的钱,都是惜君好几个月的薪水,所以穷人都很害怕得知几千年都没有联系的朋友同学的婚讯。
“惜君,你是一个人才,不怕找不到工作,这是园主的意思,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何姐说完,好不留情地走了,她和惜君的友情,彷佛只停留在一个时间段上,过了这一个时间段,她就可以抽身而离,而惜君却深陷下去,不可自拔。
惜君走出了幼儿园,路边的黄叶从半空飘落,最后,满地皆是。她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看了一下手表,才是九点多,时间还早,正欲招一辆车到人才市场中心兜一下,计博却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对着她招手。
惜君沉思了一下,走了过去。
计博迎了上来。开口即说,“何姐炒了你吧。”
“你怎么知道。”惜君一脸疑惑地问,她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计博有意让园主这样做的。
“何姐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她叫我安慰你一下。”
“安慰?”惜君冷笑了一句,何姐的话,还挺讽刺的。
计博打开了车门,指了指,微笑着说,“不说那么多了,我们找一个地方吃一点东西吧。”
“现在不行,我还想到人才市场那里转一下,找找工作,我不像你,衣食无忧。我不工作,口便要停了,总不能拿着一个饭碗的群到路边乞讨吧。”
“哪有这么严重,找工作也不在于一时半会,我们去喝一点东西,过后再去也不会太迟吧。”
“这……”惜君犹豫了,该不该去呢?最近和他的联系仿佛又频繁了,真的是何姐给他打的电话吗?
“上车吧,别犹豫了,今天天气忽然变热,我想你也口渴了吗?”计博坐上了车子,探出了一个头,“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吧?”
“怕了你?怎么会呢,你又不是什么杀人犯,怕你什么?”惜君勉强地笑了笑,上了车子,“我们到哪里去?”
“麦田咖啡,行不?”计博看着惜君,粉红粉红的脸蛋,好像盛开的桃花一般,灵动的双眼,好像懂得勾魂一样,他用力地捏着方向盘,控制着自己,还真怕凑一个嘴上去,吻她一下。这个女人,第一眼不怎么耐看,但是用心地欣赏,越发女人味。这股味道,计博觉得是发自她的内在的,任何人都模仿不了。
“一大早的就和咖啡,好像不太好吧。”惜君皱了皱眉头说道,早上喝咖啡是最伤胃的,“不如,我们在路边摊随便买一瓶汽水喝,行不?”
还省钱呢?现在是花钱容易挣钱难,进一下菜馆子,最少都得一百以上,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花得起的。惜君还记得,曾经和允文妈为几块钱的电费闹得半生半死,现在想起来,不禁有点可笑。
“行,我听你的。”计博停下了车子,买了两瓶营养快线和一个干面包,“来,解解渴。”
惜君接了一口,有点愧疚地说,“每次都好像你在请我吃东西,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男人和女人出街,一般都是男人出钱的。”计博想起了大学时期那段恋爱的日子,每次和女孩上街,回来的时候,家里寄来的伙食费都不见了一半,“你还和我介意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
惜君听了,顿了一下,口里的饮料差点喷了出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皱了一下眉宇,连忙说清关系,“对,我们是朋友,能谈得来的朋友。”
计博明白她的心事,有点不悦,“他对你还好吗?”
“好,很好,他的病也好了,他对我说,想尽快要一个孩子。”惜君维护者允文的尊严,她觉得这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即使允文有什么隐疾,那也是自家的人,别人知道了,除了同情或取笑,什么忙也无法帮上,既然如此,多说了,又有什么用处。
“那就好,难怪你的心情最近这么好。”计博说着句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惜君,我现在约你出来,也是你心情好了的原因吗?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可是还是无法控制去想你,现在做朋友也好,至少可以多看你几眼。
惜君,你知道吗?我一定都努力着,想和雨梅好好过日子,可是我每次都被现实打败了,我和她生活不下去,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计博不知道,自己想留在惜君的身边,做一个伟大的男人,甘愿做惜君的朋友,却要付出很重的代价,这代价都是允文一手造成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既然你待会要去面试,我带你去挑一套职业装。”
“不用了,我家里有。”
“但是你待会就要去啊,走吧,还跟朋友客气什么?”
计博拉着惜君下车,朋友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心里很沉重。他不想做惜君的朋友,想做她的男人,只可惜比允文来迟了一步……
计博把惜君拖进了一所牌子店,那些衣服的价格是惜君发梦也不敢梦到的,几千元一件衣服,她才不会这么大手笔。以前她买的,都是商场里打折的清货品,像这些店铺,她走近一步都会觉得害怕。
计博扫了一眼,拿下了一件黑色的女性职业装递给惜君,笑着说,“你去试一下,我觉得这套设计挺不错的。”
惜君极不情愿接过了衣服,心里算计着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不然待会结账的时候就丢脸了,这衣服,总不能让计博结账吧。
“快去啊,你不是赶时间吗?”计博催促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一件低胸晚礼服上面,布料是是纱样的,紫色的,看起来很轻盈,他幻想着惜君穿上这件晚礼服的样子,并且和他在别人的掌声之中跳着迷人的舞蹈,嘴角甜甜地笑着。
“先生,那一件晚礼服是出自著名设计师梁美莲之手,我觉得很配你的女朋友。”
“是吗?”计博晃过了神,本来他不想买的,但是听售货员这么一说,便动心了。后天晚上他的公司碰巧有一个聚会,他决定约惜君同去,只是他不清楚惜君的态度会是怎样的。
“是,这件衣服简直是为她设计似的,只能她才能穿出这件衣服的味道,轻盈飘渺,就好像一个下凡的仙女一样。”售货员讨好地说,她们为了那笔不错的提成,即使说一些违心的话,也在所不辞,更何况惜君穿上那件晚礼服,实在是很不错。
“那好,你给我包起来。”
“谢谢,你女朋友真漂亮。”
“是有点。”计博笑着,恭维的好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什么年纪的都很爱听。
惜君在试衣间那里试着职业装,很合身,但是她翻看了一下牌子,三千三,她的手抖了一下,吓得半死。
这可是自己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她怎么舍得花在这些衣物的身上,即使是当了经理,升官发财了,她也不会如此破费。
惜君的穿衣原则就是,不求最好,但也不允许最差。她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衣服,对着计博说,“这件不是很合身,不如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好看是好看,但是一件衣服恨不得要了别人全副“身家“(广东话,指家里所有的钱),这店铺实在太黑了。惜君暗暗地想着。
“是吗?我觉得这件衣服合身才对。”计博拿了起来。在她的身上比了比,忽然懂了,他把衣服递给售货员,“帮我包起来。”
“好的。”
“计博,这件衣服真的不太合适,你买下来干什么?”
“买来送给你。”
“不合身,买了也没用。”
“我量过了,不会不合身,惜君,我明白你的心事,作为朋友,送你一件衣服都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是太贵重了,要买可以,我自己付钱。”惜君心疼地掏出建行的卡,妈呀,简直割肉似的,看来还是不交有钱的朋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