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别过头,摸了摸脸,然后挤出了一点笑容,对着计博说,“对不起,陈先生,我要回去了,今晚,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
“惜君……不,安鱼小姐,我送你回去吧,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不用了,不好意思麻烦你。”惜君好怕伟林看见,会不高兴。
“没有什么,举手之劳。”
惜君犹豫了,抿了抿嘴,说,“那,好吧。”
计博欢快地去取了车,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语。而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惜君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惜君则害怕着,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和伟林解释,她怕他,很怕很怕,只是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嫁给他。
一醒来,他就叫她“老婆”,并且说,两个人早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一个女儿。
而她的肚子,也有一个孩子,即是有高,今年五岁。
所以,她信了,如果伟林不是自己的丈夫,那么,孩子又怎么解释?
她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个孩子其实是计博的?!
车,缓缓停下。
计博多么希望,这条路可以变成,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到了。”计博的心底闪过了一丝失望,看着惜君打开车门,然后,厚着脸皮问,“安小姐,我们还能见面吗?”
惜君笑了笑,“合约一天没签,那么,我们都还可能见面。”
其实,计博不想卖了,这所保险公司,自己付出了很多心血,忽然卖掉,就好像丢弃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他经过了慎重的考虑,退缩了。
“再见。”计博淡淡地说,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真的很像惜君,惜君,安鱼是你派来到我的身边的吗?
是吗?
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昨晚,我又想你了。
“再见!”惜君说完,走了,身影,渐行渐远,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计博的车子停了很久,最后,穿梭于黑色的夜幕之下。
路灯,暗淡得很,把路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而,灯光折射在车内,计博看起来很落寞。
车子,在这座城市兜兜转转,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然后,停了下来,抽着闷烟,望着闪闪的星星,无语。
苍天,真的是太会开玩笑了。
这些玩笑,他开不起,每开一次,心,就要痛上好几天。
很快,烟头,丢了一地。
他掏出了手机,打给允文,说,“出来喝酒吗?”
允文看了看怀里的雨梅,亲了亲她洁白的脸蛋,说,“不去了,今天,我陪她。”
计博骂了一句“老婆奴”,然后,悻悻地挂了机。
允文无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雨梅,说,“计博来的。”
“我知道,他找你干什么?”
“找我出去喝酒呢。”允文笑着说。
“那你干吗不去?!“雨梅明知故问,心里甜甜的。
“还不是为了陪你啊?”
“计博挺孤独的,你还是去吧。”
“不去了,我累了,我要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所以,我要陪着你们。”
“……”
惜君回到了房间,伟林刚从浴室里出来,他白了她一眼,语气很不好,问,“刚才,你去哪里了?”
“我到外面走走。”惜君慌乱地说,犹豫了一下,问,“伟林,为什么你没有提过你的父母?五年了,我从回来没有听说过……”
“你真的忘记了?”
“什么?”
“六年前,我爸就死了啊,车祸。”伟林随便撒了而一个谎。
“那你妈呢?”
“小时候,跟其他男人跑了。”说完,他冷峻的脸,犹如冰雪,“好了,睡了。”
“哦”十万一声,她,如同木偶。
一夜,无声地度过。
一连几天,计博都忧心忡忡,因为,自从在江边的那一晚,他才知道,惜君的情况是多么险恶。虽然,她现在是安鱼,不是自己的女人,可是,情不自禁为她担心,就好像,她,真的是自己一直等的那个人。
确实是,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计博一直在想,陈伟林,四十多岁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总之,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很快,厕所换衣服的那一幕,计博又想起来,他,竟然把允文买给雨梅的制服给“带走”,这是什么风度。
小人之心,绝对是小人之心。
伟林让人来看起来,也很不舒服,如果,安鱼真的是惜君,那么,我怎么放心?可是,我又很期待她真的是我日日夜夜梦到的女人,想念的女人。计博沉吟着,然后,想打一个电话给惜君,可惜,又怕伟林误会,对她动粗。
现在发现,这些事情越来越乱了。
她到底是谁,也只有伟林才能说清,只是,伟林根本就不会站出来说清楚。
前天晚上,允文打电话给计博说,让他不要再去见惜君了,惜君已经死了,再也会不来了,接下来,把合约给签了,找一个女人,安安分分过日子。
话是这么说,可是,做到的,有谁?
“计博,你去哪里?”陈母见到计博正欲往外走,连忙关掉了电视。
“出外面走走。”计博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来,到这里坐坐。”陈母拍了拍沙发,见到计博愣在那里,又说,“怎么,你很赶时间?”
计博摇摇头,然后走了过去,说,“妈,有什么事呢?”
“你说,妈能和你谈什么事?”陈母眯着眼睛说。
计博呼了一口气,头,好像又开始作痛似的,“妈,你又和我说相亲的事啊?!”
“我见你不上心,我能不说吗?”陈母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丈夫,对着他说,“哎,过来一下。”
陈父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慢慢走了过来,然后,把报纸放在了桌面上,坐在计博的身边,说,“怎么了?”
“爸,没什么呢。”计博说道,却看见了计盈拿着一大袋东西走了进来,他向计盈招了招手,“这边,开家庭会议。”
计盈知道了怎么回事,把新购买的衣服拿回了房间,然后走了出来,坐在计博的对面,说,“妈,又教训哥?”
说完,拿起了遥控器,想开电视,却被陈母拿了过来。
“开什么电视呢?现在,开会。”
“妈,你这些会开了不少,只是,没有效果的,你看哥哪次听你的话了?”计盈不满地说。
“这次,不单只是你哥的问题,还有你……你说,离婚了,真的打算赖在家里一辈子啊?”陈母叹了一口气,心情很低落,“怎么陈家就闹成这种事呢?哎,这婚一离,家里就是两个,你说,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们了。”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计盈扬起头,“嘴长在别人的身上,难道你要去封住别的嘴,妈,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啊,你看看你,都起皱纹了。”
说完,靠近陈母,用手摸了摸她的鱼尾纹。
陈母笑了笑,说,“你这个孩子,真是的。”
陈父又拿起了那份报纸,扶了扶眼镜,说,“计盈,你是女孩子,终究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爸,我知道了。”计盈连声说道,然后,眼睛一转,就把话题移到计博的身上去,“哥,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肩负着传宗接代的大任,所以,你要加油!”
说完,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不对,不是走,是跑。
正当计博不安的时候,电话却响了。
(2)
计博感激这个打电话的人,连忙掏出了电话,看了一眼号码,是陌生的,于是,他走到窗户旁边,按了接听键,“喂,你好,你是……”
“是我。”惜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计博还是听出来,她哭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计博焦急地问。
“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从宾馆走出来,就一直走,一直走,所以,就走到这里了。”惜君的心情很低落。
在宾馆的时候,伟林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正准备接听,只是,他从厕所里面走出来,看见这一幕,一把夺了过来,然后一巴打在她的脸上,说,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的手机,你不要乱动吗?!
惜君受不了了,快要发疯了,于是走了出来,只是,她没有想到,伟林跟着出来了,不过,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没有靠近。
“你先别急,我马上赶过去,你告诉我,你旁边有什么建筑物?”
“这里有一所娱乐场,叫金凯悦,计博,我……我本来不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我在广州这边不认识人,我只想找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我只是……”
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却没有看见,黑暗的远处,有一双愤怒的眼睛,好像喷出了很多怒火一样。
彷佛,能把这个黑夜点燃一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马上去,我知道你在哪里,你别焦急,知道不?”计博整颗心彷佛都要跳出来了。
“好,我等你。”惜君挂上了电话,双眼看着天空,星光闪闪。
现在,活着,很难受。
之前,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五年了,她忍气吞声五年了,他一点改变都没有。
罢了罢了,不想去像他了,既然不能改变,那么,此时的她,唯有选择逃避。
惜君,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惜君,此刻,她是安鱼,一个看丈夫脸色,而且,很懦弱的女人。
这些年,受了多少的苦,可想而知。
惜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电话给计博,或许,觉得他很熟悉,可以信得过,再者,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广州,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迷路的小羊。
离开伟林,自己又能去哪里?
还有,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