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天,图书馆里的人很多,还好我和果果到的早,占了一个好位置。
我们俩坐在一起,她安安静静的看图画书,我就专心致志的一边查资料,一边做笔记,一整个上午看下来,倒也收获颇丰。
衣服突然被轻轻扯了一下,我转头看去果果,“怎么了?”
果果仰起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那边有两个姐姐总在朝我们这边看,还拿手机对着我们,好奇怪。”
我顺着她小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我们斜对面,真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女孩儿拿着手机对着我们,像是在拍照。
接触到我的目光,两人似受了惊的兔子,慌忙收起手机,将手放在额头边,不好意思的对我敬礼,表达歉意。
我以为她们是太喜欢果果,便不在意地回以一笑,收拾好手边的书,转头对果果说道:“饿了吧,咱们去吃饭,想吃什么?”
“好哦,我要吃炸酱面。”果果兴奋的拍拍手。
……
吃过饭,带果果去幼儿园玩了一下午,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果果的暑假已经结束,明天就得去幼儿园报道,到了晚上九点,我拒绝了她再看一会儿动画片的请求,强硬的把她抓进了被窝。
看她闭上眼睛好好的睡着,我坐到书桌边,准备开始写旅游专题的稿子。
脑子里正有点思路,突听隔壁传来砰砰砰的拍打声,一直响个不停,瞬间扰乱了我的思绪,我抓了抓头发,有些泄气的一把盖上了笔记本。
“妈咪,隔壁好吵,我睡不着。”果果小小声的抗议,我也忍无可忍,起身打开房门道:“你先睡,妈咪很会回来。”
隔壁的住户是昨天搬来的,要搬家具什么的也无可厚非,可今天已经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了,总不至于还不弄好吧。
走到隔壁门口,那拍打声更加清晰了,我仔细辨认,那似乎是……篮球?
我顿感无语,抬手敲响了房门。
拍球声有一刹那的停顿,但也只是一秒,声音又响了起来,也许久没人应声,似乎压根不打算搭理我。
我有些恼火,不客气的改敲为拍,啪啪啪的把门拍的哗哗直响。
“谁啊大半夜的?不知道这是扰民吗?”门猛地被拉开,一张帅气年轻又嚣张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穿着深红的球衣球裤,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很,胳膊里还夹着一个篮球,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咬了咬牙,扯起一抹笑,“新邻居你好,我是隔壁的,我们家有小孩子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可以麻烦你……不要再增加噪音了吗?”
对方眼神倨傲的上下打量我一番,嘲笑道:“大婶,你穿衣服的品位,还真是不敢让人恭维啊。”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他是小孩子,我不能跟小孩子计较……靠!不就是穿了花裤子花体恤衫吗?老娘就是要凉快,你个小屁孩管得着吗你!
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通,我面上还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小弟弟,我现在要说的是,可以麻烦你不要在家里打球吗?这里隔音效果不太好,会吵到我家小孩子休息的,如果你实在想打,可以去篮球场,这小区虽然破旧,篮球场还是有的。”
他掏了掏耳朵,“你以为我不想去篮球场吗?一直没找着位置啊,这破房子,打个篮球都没足够的空间让我施展。”
房子破你还跑来住,是闲的蛋疼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兴起爆粗口的冲动了,这小屁孩绝对是个奇迹。
我这样想着,嘴上说道:“你从这里下去,出门左拐,再右拐,就可以……”
他不耐烦的一口打断我,“什么左啊右的,我不知道,你带我去。”
“嘿……你个小屁孩儿,给你点阳光就灿烂是吧?”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双手叉腰,愤怒的瞪着他。
“什么小屁孩?我已经成年了,十九了,是大人了。”他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说,又看了看我,也不知道哪根经搭的不对,居然笑了,“别说,你这样子还真够泼妇的,不过,我可没逗你,我是真不会认路,你带我去一下,又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篮球场离这里很近,确实不用多少时间,我想了想,扔下两个字,“等着!”
我回到自己家里,果果还没睡,问我去哪儿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在家乖乖等着,把家里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才锁好门,经过新邻居身边率先走下楼梯,“走吧。”
他转着手里的篮球跟在我身边,突然问道:“诶,大婶,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凌乐,壮志凌云的凌,音乐的乐。”
既然都是邻居,互报姓名也没什么,我便随口道:“宋雅言。”
“宋雅言,雅言……”凌乐低声念叨着,又道:“你说你们家有小孩子,是你弟弟或者妹妹吗?”
“是我女儿。”
“什么?女儿?”他显然不太相信,“不可能吧?你看起来也没多大啊。”
我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哟,你刚不是还叫我大婶呢吗?怎么这会儿又觉得我没多大了?”
“我叫你大婶是因为你没品位的穿着,可不代表我看不出你的年纪。”凌乐很不服气的样子。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多大了?”
“最多,二十五六岁吧。”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真有女儿的话,估计女儿应该只有一两岁吧。”
“错了,我女儿已经五岁了。”我不客气的拆他的台,然后一指不远处的篮球架,“呐,篮球场就在那里,别告诉都能看见了你还不知道怎么过去,那么我会怀疑你是白痴的。”
凌乐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过去?”这下换我接受不能了。
“你不留在这里带我回去,我找不到路的。”
他的回答差点让我喷他一脸口水,我特鄙视的瞅着他,“敢情你还真是白痴?”
“这……”他终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那啥,我以前不管去哪里,都有专车接送,没有找路也没有记路的经验。”
这句话一共给我两个信息。
第一,这家伙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钱;第二,这小子要么离家出走,要么是想出来体验人间疾苦,所以才来了这里。
鉴于他嚣张的个性,我深深觉得,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我不打算妥协,“留在这里陪你打球是不可能的,我家里还有孩子呢,这大晚上的让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他没说话,似乎在想对策,不一会儿,妥协道:“那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等我打完球就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搞半天你是故意和我搭讪的?”
“什么搭讪?”他像是没听懂,良久恍然大悟,脸顿时通红,尴尬的都结巴了,“谁谁谁谁跟你搭讪了?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
他这副纯情少男的样子成功把我逗笑了,“哈哈,你还真是好玩啊。”
不管怎么说,凌乐还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儿,我笑过之后,便大大方方的和他交换了手机号。
回到家里的时候,果果已经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的帮她盖好被子,调好空调的温度、定时,便拿着笔记本离开了房间,到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撰写稿子。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凌乐的电话就打来了,“雅言姐,我打完球了,你来接我吧。”
彼时,我正在快速敲击键盘,没反应过来他具体说了什么,只答应了一声,就快速打完最后一行字保存,关了电脑。
等我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才想起……诶?他刚刚叫我来什么来着?
雅言姐?
我失笑的摇摇头,这小屁孩儿还真是单纯的可以啊,这么快就认我做姐了?
亲自把凌大少爷接回来送回家,我也困了,简单的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抱着果果软软的身体入睡了。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
“雅言,别怕,你还有我。”
“雅言,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好不好?”
“雅言,别哭,我带你回家,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雅言……”
“雅言……”
或悲伤,或温柔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萦绕,浓黑的迷雾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
即使过去三年,即便我自欺欺人的以为早已忘记了他的模样,可到如今,他明明只是出现了一个轮廓,我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宋雅言,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梦里的人忽然变得霸道又冷酷,他阴鸷的对我说,“我会找到你的!我马上就会找到你!”
“不、不要!”我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地看着天花板。
是秦昊……我居然,梦到秦昊了。
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想起他,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他?
他说,会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