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赐面色怪异,沉吟了半天说道:“你不用问那么多,只是我此去山西险恶,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和你交待。我这次急着赶回北平,就是为了此事。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与你交待清楚,我即刻回山西。”
我听了奇怪,吴天赐为何如此郑重?就算是去看望萧寒,也不过是打探消息,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不会是想玩个劫牢反狱啥的吧?吴天赐呀吴天赐,你要是为了我而如此,我是至死也不能放你出北平城的!
吴天赐见我不说话,接着说道:“自从咱们的小店开始赢利,我便利用采买的机会攒钱,如今我手头上已经攒了五千多两银子,本来是想给咱们这些人留个后路用的,可是现在我要走了,这些钱就由你掌管好了!”
我听了气道:“你背着我们攒了这么多钱?你攒钱干什么?你害怕什么?咱们一心一意做点小生意,你留那么多钱,要找什么后路?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去看萧寒?是想救他吗?告诉你,你不用为了我去救他!他和晋王一直都是相互利用,只要萧寒手中有晋王的把柄,他就一世都安然无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又不是他的家人兄弟,你急什么?”
吴天赐听我像机关枪似地说了一通话,便发呆似的看我。却不说话。我看着他呆然无语的样子,我心中生气,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利用采买的机会,攒了那么多银子!可是转念想到他不动声色的偷偷攒下五千两银子,我又觉得吴天赐的心机也不比萧寒差。让他当采买员,也算是精明之选。
过了半天,吴天赐说道:“细想你刚才说的话极有道理,要不我再派个人去山西看看,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平安无事,我还折腾什么?”说完他也不与我说一声再见,竟然转身出了我的院子!看着这个家伙走的像火烧屁股,我真是想不通他为何这样关心萧寒的行踪。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萧寒的样子。五年未见,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还是像以前那样沉默吗?他和他太太现在过的如何,也像我们当年那样甜蜜快乐?想到这些我的心如刀绞,眼泪竟然不听话地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伤透了心。
因为晚上失眠,第二天已经是艳阳高照,我还没有睡够,好在今天思寒和哑婆婆没来吵我,我便翻了个身打算补眠小睡,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李无语的大嗓门在门外响了起来,他大声叫着:“师傅,师傅,快起来吧!你再不起来,就出人命了!”
我听见李无语在外面鬼叫“出人命了”,吓得我一个轱辘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也顾不上穿鞋,我几步冲到门口,打开门就问道:“天赐出什么事了?”
李无语被我一问,立刻呆住了,他奇怪地说:“吴大哥?他,他有什么事?”
我着急地问道:“那你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什么人命呀?”
李无语急道:“当然是大事!我的命——就要没了!”他说完长叹一声,直接坐在了我的门槛上。
我看看抱头坐在门边的李无语,再看看我还光着的脚丫,心里唉叹一声:“傻小子就是傻小子!昨天还好好地在包子铺里当大厨,今天一早就能闹出没命的事情?麻烦——无处不在!”
细细问起来,我才知道事情的起因竟然是一只小小的风干鸭!昨天因为吴天赐没有给李无语带回来他要的风干鸭,这个傻小子就一口气跑到市场上去买风干鸭。可是此时只是大明时代,南北物资交流甚是不便,想在这苦寒之地买南方的食物,哪会像现代逛超市那么容易?可是咱李无语也是个倔人,他凭着自己年青力壮,又有一不怕死二不怕走的寻找精神,终于在逛了半个北平城之后,才好不容易的在一家干货店里找到仅余一只的风干鸭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趁他找钱袋的功夫,这到手的鸭子就被一个姑娘给抢走了!
李无语不是没和她抢,只是没抢过人家,因为人家拿着鸭子哼了一句:“就你个小孩牙子,会做个屁饭!”气得李无语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接着那姑娘趁李无语被气的发傻时,直接付钱——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等到李无语反应过来再去追她的时候,人家就走的没影儿了!
结果此事害得这傻小子郁闷了一个下午,晚上他回包子铺里指导第二天要用的包子馅料时,竟然在我们的店里的厅堂上看到与他抢鸭子的那个丫头!他气的不管不顾,直接就冲到了店堂里,指着人家女孩的鼻子说人家抢了他的鸭子!
不过这小子一向没心没肺外加二百五,他也没看看那姑娘身边跟着的人物!只见他一句话说完,姑娘身边立刻就站起来六七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围着李无语问他胡说什么?还说他抵毁名誉,要李无语道歉!
不过人家姑娘气度颇好,她不与李无语生气,还冲李无语说道:“你也不会做饭,还与我抢那风干鸭子什么什么?”
李无语气道:“鸭子是我先看到的,你怎么能抢呢!再说了,你凭什么说我不会做饭?”
姑娘嘻嘻一笑,指指自己面前的包子,轻声问道:“这包子是你做的?”李无语立刻点头,那姑娘说道:“好,那咱就说说你这个包子!这个,就能说明你不会做饭!”
姑娘此话一出,不仅李无语气的真是无语,就连周围吃包子的食客也都竖起了耳朵。这李氏包子闻名京城,小姑娘竟然说这包子不好吃?只听那丫头说道:“这包子皮薄馅大,本是十分难得,可是这馅料却有几分不足之处!”
李无语跟着我学的第一样食物就是包子,这五年来,他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包子铺,他付出心血最多的就是包子馅,此时被一个姑娘说他的包子不好,他如何受的了,气得说道:“你说,我这包子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那姑娘嘻嘻一笑说道:“你们的包子馅,肉料选的都是上等货色,可惜你这白菜馅却有老有嫩,口感上自然不如那只用嫩叶做馅的包子,你说是不是?再说这韭菜馅的,你们怕韭菜出水,便在韭菜馅里事先放了菜油,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放进去的是生油,这样拌出来的馅里总有一股生油的味道,大大有损馅料之味!还有……”
那姑娘的话没说完,李无语已经对这个女人另想相看了,因为这人所说都是事实!其实我们这种小吃铺里的白菜当然不会像人家大户人家那样只挑嫩叶使用,整棵大白菜洗净切碎放进馅中,却也是水份十足,口感鲜美。可是李无语这个饭呆子却一直觉得这样的味道不是最佳,虽然他也提过几回这样有碍口感,可是我们出于成本考虑,根本没理他的茬!此事他虽然心痛,却也没有办法,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一块硬伤。
至于那个韭菜馅儿,也的确是昨天他一眼没有照料到,被一个新来的帮厨弄进去一些生油,可是这却是一般人绝对吃不出来的!若非是此行的里手,只怕就是吃完了饭,还得称赞我们的包子好吃呢!
那姑娘看着李无语不说话,嘻嘻笑着问他:“我说你不会做饭,你不服气吗?”
李无语这才反应过来,冲她说道:“这些包子虽然有些疵点,可是却不能代表我的厨艺水平!你要是真想知道我的水平,哪天我好好给我做一顿饭,你尝尝!”
那姑娘竟然笑道:“我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嗯,这样吧,三日之后,你与我比试一场厨艺,要是你赢了,我就收回我说的话,承认你做饭顶好吃,再送你一块牌子,写上你是‘做饭能人’!如何?不过,要是你输了呢?”
李无语的二虎精神此刻又开始发扬光大,他大声说道:“三日之后你我比试,要是我输了,我李无语这条命就是你的!”姑娘听完了笑笑离去。
李无语想了半宿,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把大话说过了头,于是他天不亮就跑到我院子外面等着我,天光刚亮就跑到院子里等我。等了个把时辰还不见我起床,这丫的实在是等不得了,便不管不顾地来敲我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