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健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兴冲冲地推开门:“哥!我回来啦!”
一推门他就惊呆了,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整个房间,全部是纸,铺天盖地白茫茫一大片。
沈迟就坐在最中间,微垂着眼,神情严肃。
他把所有的资料全部整理了一遍,用各种方式运算、推演、破绎,最后发现,其中一份加密文件可以用和上次的方式来破绎。
破绎出的内容有些奇怪:飞鸟尽,金木水。
什么意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是说他们做完了事情就被人过河拆桥了?但是他爸的死和郭家有没有关系?
鹰,狩,孢,相同的破绎方式,郭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飞鸟尽勉强可以说是鹰的话,金木水就真的是莫明其妙了,火土又去了哪里?
这些疑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整个人几乎要被自己列出的各种可能性给淹没了。
“哥!你这是干啥!”齐健扔下包,手忙脚乱地给他收拾这些纸张:“哇,你是把印刷厂给搬回来了吧!”
沈迟也不为难自己,想不出来就暂时放一边了,斜睨着他:“你还挺高兴啊。”
“那是!”齐健眉开眼笑:“我当然开心!我就想给你做助手呢!”
“你……”沈迟还准备说点什么,他手机响了,见是局里的座机,他接了起来:“喂?”
“沈顾问,紧急任务,你马上回警局。”
沈迟立刻站了起来:“收到!”
“怎么了怎么了?”齐健凑过来:“哥你是要出去吗?”
“嗯,有紧急任务,你刚回来就别去了,给我把地上收拾一下。”沈迟拎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齐健三下五除二把这些纸往箱子里一塞:“妥了!我们走吧!”
“你……算了,走吧。”
他们到局子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陆韶更是全副武装,神情严肃:“省厅下达的命令,正式启动命案侦破机制,市县两级侦查部门全部投入工作,不破案不收兵,所有人立刻行动!”
沈迟他们和陆韶坐一辆车,陆六负责讲解:“沈顾问,因为这个案子你看过了,所以师傅就没有等你了,就是那个浮尸案,市局的侦查组在二十公里外的深水滩找到了另一具浮尸,法医鉴定发现两具尸体死亡时间极为接近,很有可能是同一人作案,所以上报省厅后,启动了命案侦破机制。”
“嗯,好的。”沈迟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看了一遍,果然是那个案子的资料,只是又加了几张照片和几页说明。
新发现的浮尸为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年龄为25-30岁。
沈迟看完随手递给了齐健,齐健竟然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面不改色。
陆六一拳头捶过来,压低嗓声惊讶地道:“哎哟,行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我对这个又没感觉,只是闻不得那个味儿!”齐健嘻皮笑脸。
车子停在离发现男性浮尸的警界线外,现场围了一群人,沈迟一下车就看到了曲劲秋。
曲劲秋其实心里也挺着急上火的,嘴里面都长了个火泡,这个案子实在是在悚人听闻了,发现女性浮尸才几天,又发现了一具新的浮尸,现在闹得这一片都人心惶惶的。
他引劲眺望,有人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重视一个县级警局的小顾问,他都是不作解说,只挥挥手继续等待。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沈迟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心竟然好像落下了一块大石。
也不枉他这一番操作,好歹是把人给弄来了。
沈迟看着曲劲秋朝他挥手,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曲队长。”
“沈顾问,你总算来了,你要去看尸体吗,我现在带你过去。”曲劲秋很热情。
“不用了,我刚已经看了尸检报告。”沈迟拉起警界线往里走:“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曲劲秋一说到这个就眉头紧皱:“一个月前这里涨过水,这两具尸体到底是从哪里冲下来的还是涨水的时候被人扔下来的也不知道,如果是冲下来的这范围可就大了去了,所以目前还没什么线索。”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深水滩,此时是旱季,水滩露出一大块沙面,上面站着很多人,脚印零乱。
“让一下让一下。”曲劲秋带来的人上前清路。
沈迟也就得以很轻松地走到了前面,和夭潭类似的环境,四周全是树枝垂落在水面,如果下面藏着一具尸体,还真不一定能快速地被人发现。
“目击者呢?”
“是附近的几个学生过来游泳,其中一个人发现的,当场就晕了,其他人手忙脚乱拖上来,我们赶到把尸体捞出来后他们全给吓坏了,现在医院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好问的,沈迟想了想:“尸体泡了这么久,就没人知道?”
旁边的侦查员摇了摇头:“这深水滩水很深的,以前淹死过很多人,平时没什么人敢过来,这次那几个孩子也是命大。”
沈迟在四周转了一下,快十五了,月光很亮,连手电筒都不用打也看得清。
“有地图吗?”沈迟想了想,既然没有什么物证可以让他走捷径,那就还是老办法吧。
“有。”侦查员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他,顺手给他打起了手电筒。
齐健也非常有眼色地递过来一支笔,沈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就地取材,直接将地图铺在了车前盖上。
因为是郊区,所以线路并不复杂,有些地名甚至直接省略了没注名,沈迟将夭潭画了一个圆,再将深水滩画了一个圆,沿着它们所在的河流勾勒了出来。
长约二十公里的河道,弯弯扭扭,如果抻直了恐怕还更长。
沈迟想了想,用手比了一下,在离夭潭附近的一处村庄画了一个圆。
“这是什么意思?”曲劲秋皱着眉道。
“意思是不管男尸是怎么扔到这里的,女尸绝不可能是被洪水冲下去的。”沈迟笔尖在地图上点了点:“以这河道的复杂程度,就算她刚刚好那么巧没有被树枝藤蔓挂住,浑身也应该有很多伤痕,毕竟她连溺死手套都出现了,如果真的冲了这么远,没有理由还能保持那么完整的身体。”
曲劲秋想了想,好像也是:“那你画的这个圈,意思是说她是这一片儿的?”
“不是。”沈迟想了想:“我这只是画定可能的案发现场的区域,因为如果要抛尸到夭潭又不被人发现,其行进路线只有这一块才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