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两个人?
沈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签字:“怎么死的,和谋杀案有关?”
毕竟他现在隶属于长偃市局,接手这起谋杀案是没办法,如果手伸得太长,未免引人猜疑。
姚洪浑身湿淋淋的,寒风一吹,冷手机都有些握不住:“掉池塘里淹死了,刚捞上来……这两个,就是沈顾问你给我的相册里……那张照片,你还记得不,就和田小灵合影的那两个女孩子,都死了……”
竟然是那两个女孩子?
沈迟剑眉微挑,手上签字的动作停了下来,让齐健不禁奇怪地看向他。
“你加一下我微信,发个定位,我现在过来。”
竟然是那两个女孩子死了吗?死了多久了?这不可能是巧合,可是田小灵……就是田家那个女孩子,不是说已经死了两年了?
带着种种疑惑,沈迟赶到了凤汤县。
其实齐健心里是有点害怕的,毕竟前几次案发现场的遭遇真的让他有点心理阴影。
但是看着沈迟挺直的脊背,他又忍不住跟着往前走,怎么说呢,既然都做了决定要干这行,他再怎么着也不能怂啊!大不了,吐完回去再吃回来好了!
这么想着,他掏出个口罩,把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管他有没有用,好歹心里安慰点。
两具尸体已经捞上来了,法医正在工作,现场拉了警戒线,姚洪换了套衣服,面色惨白地站在池塘边。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嘴唇颤了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池塘位置比较偏僻,地势较高,三面环山,另一侧是梯田慢慢往下,从这池塘边杂草丛生的状况来看,应该很少有人打理。
“怎么发现的?有目击证人吗?”沈迟挽起袖子,走过去仔细地查看尸体。
两具尸体都穿得比较单薄,其中一名穿的是浅黄色连衣裙,另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尸体表面泛白,有些许伤痕,两人的衣服都破了,身上也没什么饰品。
法医不一会便站了起来:“沈顾问,经过检查,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比较接近,大约是三天前,其中一名是溺死,有水性肺水肿,具体情形得解剖后才能确定,另一个是浸没死。”
浸没死在法医学上是指可能落水后因冷水进入呼吸道刺激声门引起反射性痉挛,发生急性窒息;或因冷水刺激皮肤、咽喉部及气管粘膜,引起反射性迷走神经抑制作用,导致心跳骤停或发生原发性休克的死亡。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死亡速度是非常快的。
沈迟嗯了一声:“带回去尸检吧。”目光转向姚洪:“有没有发现死者的遗物?书包,鞋子一类的。”
“没有,发现她们的是这池塘的主人,割鱼草过来喂鱼的时候发现的,带回去录笔录去了。”这也是姚洪无法说服自己将这案子定性为意外的原因:“我还在让人继续打捞,看是不是一起掉下去了。”
但是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大可能的,毕竟书包鞋子一类的,一般都能浮上来。
“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这两个女孩子……”姚洪指着穿裙子的女孩子:“她叫聂哲,这个叫翁立,她俩都是本地人,家里正在拆迁,已经通知了她们家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拆迁……
沈迟心一动:“罗俊俊家里是不是也在拆迁?”
“是,上面下的批文是这个月拆迁,好像是要搞什么旅游项目……”姚洪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沈迟想了想:“我在想这会不会也是他们的共通点。”
目前来说,聂哲、翁立、罗俊俊的共通点还是不少的,一是初中同学,二是都认识田小灵,三是都临近拆迁,从这方面入手,还是有线索可循的。
沈迟查看完尸体,四下走了一圈,确实没有什么物品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基本的情况也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地上没有拖动的痕迹,死者的遗物也没有,第一案发现场不一定就是这里,法医尸检的时候记得做详细的硅藻检验,另外你带几个人跟我去一趟田家和聂哲翁立家里,刑技组跟上。”沈迟直接下命令。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嚎哭声,一大群人边哭边走,正朝这边走来,显然是死者的家属到了。
留下姚洪处理后,沈迟带着人先走了。
根据距离远近,第一个去的是田家。
里面隐约有嚎叫声传来,让人感觉有些心里发麻,齐健硬着头皮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应声。
这房子地势高,前边又是池塘,四面八方都来风。
寒风像刀子似的刮着他们的骨头,那感觉已经不是冷了,而是一种钻心裂肺似的疼痛。
不过站了十来分钟,所有人都直打哆嗦。
正在齐健有些焦躁的时候,有人从小路上慢悠悠走了过来,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提着两个大袋子,显得非常瘦弱,宽大的衣服挂在他身上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一般。
他走得非常慢,短短一段距离,愣是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
明明都没下雨了……众人腹诽,但是因为沈迟没说话,所以他们也不敢吱声。
沈迟静静地看着他,那人走到跟前,缓缓收了伞,看到他们也不惊讶,只搓了搓手,焉焉地道:“都进去吧,外边冷。”
他开了锁以后,沈迟他们便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很暗,哪怕是白天也得开灯,非常潮湿,灯泡也不亮,开了以后也只是昏黄的灯光。
田老实倒了杯白水过来:“你们坐,都坐。”
沈迟双手接过,只捧在手里没有喝:“你好,我是县里公安局的,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哦,你说吧。”田老实一点也不怕烫,喝了一大口热水,似乎很舒服,打了个哆嗦,浑身都放松下来。
“是有关于田小灵的,请问您家里还有没有留着她的遗物一类的?”沈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和,但是微微绷紧的脊背和紧紧盯着田老实的目光还是让齐健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难道……这个田老实有什么问题吗?
齐健不禁打量着他,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扔到人群中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出的农民……
田老实听了这话也是呆了呆,嘴角就垮了下来,露出一抹悲伤和怀念的神情来,他张了张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当初囡囡死的时候,还没有满十八岁,在我们这边是不兴入祖坟的,所以我就听了老一辈的说法,给埋后山了,东西也给她烧着陪她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