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猫,吵吵闹闹,已是天气将暗。
夏天傍晚,最是迷人,有轻风习习而来,凉爽无比。
眼前藤叶相连,四周如绿色原野,一望无际,小小白花,朵朵点缀,此起彼伏。
藤叶散发的气息,随轻风而起,有细微飘散上来,偶尔吸入,竟无不适,反感到点清新醉人。
藤花气味也淡,淡到似乎没有,却又恰巧能够闻到,沁人心脾,这样的环境,一种极度舒适感,迷漫身体每个角落。
三人都不是第一次生死历练了,奇闻迭事,幻境美景,也见过不少,仍然被眼前景色吸引,眺远极望,细细品味。
玉娘偷望古风身影,朦胧中衣带飘飘,说不出的潇洒俊逸,想起云岭匆匆一瞥的嫁娶之景,不觉满脸羞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头生起,越看越觉得有说不尽的流连,有道不尽的依恋。
古风并立玉娘不远,心生感应,转头望将过来,玉娘忙将眼光移向别处,故作镇静欣赏美景。
一片羞红,兀自未散,晚霞笼罩,如同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辉,身姿漫妙、婀娜有致,说不出的灵动。
古风看得心生无限爱怜,情愫已生。
玉郎旁边侧目相看,好一对郎才女貌,唯愿天作佳合,早成眷属。
“踏上修神路,世俗俱为空,四时苦相伴,寒暑不敢松。”修炼之人修炼之事最不敢怠慢,美景再好终将是过眼云烟。
不久,晚霞散落天边,月光如水,群星闪烁,各人收回心思,不再闲言碎语,各自静坐,开始修炼。
荒猫藏在玉娘怀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修炼,或者是独享温情,也无动静。
其实荒猫没有传承,并不知修炼之法,过往历练者口中,也不曾得知,自灵智开启从没有真正修炼过。
这些三人却不知道,听它吹嘘得厉害,都以为它了解常识。
荒猫志向不小,带着小心思,想从三人口中探知一二,奈何大话太满,又怕被耻笑。
最怕当然是古风耻笑,看三人不语,作修炼状,它也不语,装模作样了一晚。
五月二十八日清晨,三人结束晨练,用罢干粮收拾一番,再次前行。
荒猫从玉娘怀中露脸,查看三人神色,寻思着如何开口引入话题,打探修炼常识。
古风何等修为,何等眼力,荒猫整晚动静难逃他感知,现在探头探脑神情,又入眼底,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言语相激,作弄一番,结果真如白纸,点滴不会。
识心性辨胆识,惜其成长不易,一路下去,边走边讲,详细备至,尽数告知。
尤其玉娘玉郎,同为兽类出身,更知其中艰辛,说得更主动,讲得更认真。
这荒猫此时虚心无比,又跟换了个猫似的,每有疑惑,反复相问。
玉娘怀抱荒猫,三人不误行程,五月二十九日傍晚时分,到达无尘谷深处。
尽管天色尚早,金乌还悬天边,三人初意既是轻松成行,也不赶路了,决定就地休息。
选择好藤枝,略作铺垫,或蹲或坐,取出干粮,边吃边聊,三句倒有二句,被荒猫抢问抢答。
古风无数次被荒猫警告,不是小猫,注意称呼,不得无礼。
却被古风无视,故意逗弄,无数次无礼相称,特别是修炼之法讲到紧要之处,不答应还不讲了。
荒猫委屈至极,在意修炼之法,只得苦脸应承。
到底还是玉娘有心,摸着荒猫脑袋,问道,“你即不许别人称你小猫,那你可有名号,也好让我们知道怎么称呼你呀。”
这倒问住了荒猫,荒原之上,相互叫唤,传递消息。
除自己外,连只会讲话的荒猫都没有,哪来称呼,更别说名号了,又被古风嘲笑了一回。
抓耳挠腮半日,只好无助看向玉娘。
玉郎有引入山门之意,于是有心结纳,主动替荒猫解围。
“你我有缘,就随我和玉娘之名,带个玉字,就叫玉猫怎样?”
荒猫口齿相咬,咀嚼几次,煞有介事,闭目体会,半响两眼一睁,目光如炬。
口中说道,“名字虽然取得一般般,但难得你有如此用心,罢了,罢了,就如你意,以后本大侠就叫玉猫吧。”
一代大侠,大言不惭,舍我其谁玉猫,就此横空出世。
有了名号,卖相更佳,“你们可知道无尘谷的来历?”
“怎么不知,古风早就讲过了,因为‘落花不落红尘、流水不流人间’,又有嶂气似幻,无法酒美味,才称无尘谷。”
玉郎笑道,“你当时藏身玉娘怀中,也许没听到。”
玉猫三人脸上逐一看过,见都是果真如此的表情,最后眼神定格古风,眼神如老学究看向学生。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玉猫给你们说来。”显然,对玉猫这个名字,还是很满意的。
古风心道这蠢猫又要吹嘘,闭目不理,一付爱讲不讲表情。
玉猫对古风的态度,相当不满,对着古风嗤声鼻。
“这是我荒猫精神烙印,代代流传,你们怎么会知道?要不是一场交情,我还不讲呢。”
见古风还是不理不睬,重重深哼一声,转头看向玉郎,收获了满意表情。
“女娲身化苍穹补天之时,有感生灵不易,一滴伤心泪掉落,掉落之地就在这荒草平原。”
“这滴伤心泪太重,荒草平原无法承受,下沉千丈,遂成为山谷。”
“又太过伤感,谷中生灵无不终日伤心欲绝,不久成为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生命全无。”
“就这也叫精神烙印传承,谁不知道,荒猫精神烙印,这么不值钱。”古风初次听说,却故意耻笑,激它再讲。
“年轻人,虚心点,别以为‘天下才俊’名号,有多么了不起,记住‘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瞪了一眼,“听本大侠仔细讲,别打诨插斜,一点礼数不懂。”古风翻个白眼,又是一付爱讲不讲的表情。
“当时这里不叫无尘谷,而是被称作伤心之地,伤心之气经年沉积,不飘不散。”
“不知多少年后,竟从伤心之气中孕育出一种植物,缠缠绕绕绵绵不绝,叫作伤心藤。”
说得煞有介事,古风博学强识,也是第一次听说,认为确实可信。
荒猫所说不假,藤类植物由此而来,首出伤心谷,禽鸟啄食果实,遂传播四方。
“伤心藤为谷中唯一生物,吸收伤心之气而生长,不知经过多少年,漫延整个山谷,谷中伤心之气竟被吸食一空。”
“从此谷中再无伤心之气,后螭龙盘居附近高山,才有螭蜃山,才称螭藤。”
“谷中螭藤,因伤心之气而生,以伤心之气为养料,枝叶长年散发,至人昏迷兼有毒性的气息,被称为嶂气。”
环境不同,境况不同,其它地方的藤类,散发不出这种气息,荒猫不出荒原,却是不知。
“据传,女娲的这一滴眼泪,后来幻化成‘落花’与‘流水’,‘落花’是感受生灵得救的欣喜,‘流水’是身化苍穹的悲伤。”
“原来如此。”玉娘对身边古风说道,古风微一点头,既作认可,也表明自己此前并不知道。
重点来了,玉猫稍作停顿,问道,“你们可知,如何见到‘落花流水’?”
逡视三人,目光再次聚焦古风,如同看无知孩童。
“你这蠢猫,要说便说,再如此,小心我把你剥了烧烤。”
古风假装发怒,强大的精神压力随之传来,迫得玉猫低眉垂首,声音低了八度。
犹自抗议,“说就说,耍什么威风。你要和我同级,分分钟灭你。”
“‘落花’至喜,‘流水’至悲,据说遇到至喜至悲之事,‘落花流水’将会在附近出现。”
说完抖擞皮毛,斜视众人。
“没了!”古风追问。
“没了。别跟我说如何至喜至悲,玉猫我只问巅峰,无情无欲。”
“无情无欲?你到说说何为情何为欲?”古风又逗。
“……”玉猫答不上来,“古风,要不跟我说说?”玉猫好学,立刻放低姿态,虚心求教。
“以后自会解答,你那精神烙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风不答,却认为精神烙印之事,过于蹊跷。
威逼利诱,定要玉猫说出真实原委,玉猫被逼不过,只得说灵智开启后,突然就有,具体为何也说不清楚。
又逼它说出眼神之事,玉猫也拗不过,只得说出灵智开启之后,获得隐技摄人心魂。
见三人不解略带不屑,“你们别小看我秘技,以后得隐技舍我其谁,让你们知道厉害。”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齐声说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