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追查

羽娅的身子轻微地颤了一下,回道:“她说......南荣辉根本就不是她们俩杀的,而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她们压根儿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虽说后来查出是中毒吧,可是她们下的毒,南荣辉连碰都还没碰上呢。”

童雨忍不住惊讶的“啊”了一声,羽娅的表情也很茫然,她继续说道:“最奇怪的是,警方调查后我才知道,真正毒死南荣辉的人所准备的毒药,居然和肖楠准备的完全一样。事实上,那天南荣辉回来后不久,只抽了一根烟便突然狂性大发,自己乱打乱砸了一通之后,便忽然倒地不起,全身抽搐着,皮肤就像是脱水了一样变得干皱,整个人感觉瞬间就老了许多。卢嫣和肖楠当时都被吓傻了,根本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完全超出了她们的预料。虽然,我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很担心她们,所以就去了。我和卢嫣想把肖楠一起带走,可是肖楠却坚持要留下来,就像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她把我和卢嫣推出了房门,就直接锁上了,我们怎么都敲不开。其实那里又不是她的家,租借人的名字也是南荣辉,她如果当时肯跟我们一起走,也未必就活不下来。唉,真的不明白她为何要做那样的选择。”

童雨听后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对于毒药相同的问题,她同样觉得困惑。而对于肖楠当时的决定,如今已然无从猜测。可更让她迷惑不解的依然还是他的公公南荣辉,从冯靖那里了解到的与之后羽娅所描述的,比较后发现南荣辉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改变了这么多呢?

羽娅看着发呆的童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语还休。纠结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问道:“童警官,卢嫣......她是怎么死的?能麻烦你告诉我吗?”

童雨回过神,简要地将卢嫣的死因说给了羽娅听。羽娅只觉得背脊发凉,双手用力地揉搓着衣角,那紧张的状态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阿姨,咱们先不用自己吓自己,也许卢嫣的死另有原因呢?还是要等警方调查的最终结果吧。”

童雨看出了羽娅的心事,想要宽慰她,谁知羽娅却皱着眉,苦涩地说道:“没有别的原因,我知道。卢嫣出事前不久曾联络过我,她跟我提过最近一直都有人在跟踪她,她感到很害怕。我劝她去报警,可她又不愿意。她一直都不怎么相信警察,就连自己的女儿考了警校,她都耿耿于怀的。”

“有人跟踪她?那她有没有跟您说跟踪她的人是谁?或者有没有什么指向性?”

羽娅看了看满是期待眼神的童雨,无奈地回道:“唉,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可是她除了说被人跟踪之外,其它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说。”

“阿姨,您觉得这会不会是卢嫣臆想出来的,她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女儿的死,所以精神状况上出了些问题,也因此产生了幻觉。”

羽娅揉了揉眼睛,回道:“坦白说,她跟星悠的母女关系其实挺一般的,应该还不至于到星悠的死能影响到她的精神状态的份上。而且她跟我打了有二十来分钟的电话,我感觉她的思路很清晰,并不像是在说胡话。童警官,我知道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也有些累了,你若要想知道答案,还是自己去调查一下吧。”

“阿姨,我还想多问一句,问完我就走。请问您知道肖楠的孩子现在的下落吗?”

羽娅微微地皱了皱眉,慢慢地说道:“我记得南荣辉死的那天,当我到那里时,孩子并不在家。当时场面也比较乱,我也没有问。我跟卢嫣逃离了之后就分开了,之后好些年没再联系。等再碰到一起时,彼此已成为了亲家。不过那个时候,我俩谁都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了。所以,我不知道肖楠的孩子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卢嫣是否知道孩子的去向。”

童雨稍显失望,却也知道不便再多待,只得与羽娅客气了几句后,便匆忙地离开了。

夜色中,她的车缓缓地驶离。同样在夜色中,另一辆车的车灯却突然亮起,从驾驶座的位置处走出一个人。他缓慢地转动着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随后又一次回到车内,并迅速驾车离去。

市刑侦总队的会议室里,数十名刑侦干警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无不透着疲倦。夜星悠的旧案悬而未决,卢嫣的新案又再添疑云。列会者中有不少人与南昊武的意见一致,都认为两起案件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只是现场遗留的线索实在是太少,完全不足以支撑他们的设想,甚至在他们内部都起了不小的争执。

南昊武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想从口袋里掏烟,摸了几下才想起自己已经戒了一年多了。自从夜星悠出事,南昊武便不再吸烟,这件事还曾让童雨为之吃醋了好几天。童雨是不知道,南昊武曾和夜星悠有个约定。

夜星悠因为卧底工作的身份关系,也曾经常烟不离手。然而她本身却是个很讨厌吸烟的人,任务结束之后,她便想把烟戒了。南昊武笑她这个“老烟枪”一定戒不掉,她却用行动证明了南昊武小看了她的毅力。她还半开玩笑地警告南昊武,将来绝对不许带着烟去她的坟头。南昊武也玩笑着回复只要夜星悠不在了,他就彻底戒烟以示祭奠。

那时的他又何曾会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他毫无心理准备,简直就是猝不及防。

“报告!南哥,卢嫣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南昊武顿时为之一振,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赶紧拿来吧。”

他接过了从队员手里递上来的报告后,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翻看,一边顺口说道:“你先出去吧。”

那名队员立正后道了一声“是”,随即转身离开了。南昊武随口“嗯”了一声,又抬眼确认了一下,接着埋头继续仔细查看报告上的每一个字,就怕有一丝半点的遗漏。

才翻看了两页,报告便中有一段描述立即引起了南昊武的高度注意。法医官发现,在将尸骨带回冷冻处理了一段时间后,在尸骨身着的衣物的衣领和胸口处提取到了极少量的结晶体,经过成分检测,发现该晶体为乙二醇晶体。乙二醇俗称甘醇,一般形态下是无色无臭,带有甜味的粘稠液体,熔点为零下十三度。它的毒性极强,仅一点五毫升即可致人于死地。

南昊武对“乙二醇”十分的敏感,这么多年来,这三个字一直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父亲南荣辉当年的死因就是乙二醇中毒,体内检测出的乙二醇含量高达九十七毫升。当时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小半瓶防冻液,以及肖楠所留下的遗书都证实了这一点。

他迅速地用电脑查阅了近四十年来的所有毒杀案件,结果发现死于乙二醇中毒的案件只有他父亲这一起,这一结果使他不得不将这两起案子相关联。

凶手为同一人,还是凶手在模仿杀人?南昊武目前还无法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他虽然厌恶和憎恨自己的父亲,对父亲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想去了解,但是割不断的血脉关系还是潜移默化地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了好奇之门。他为此曾不止一次地感到痛苦和羞愧,也不止一次地劝阻过自己视而不见,然并卵。

他缓缓站起身,将办公室的玻璃墙切换成黑幕,随后锁上房门,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轻轻地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个四十年前人们经常用的便携卡式投影仪摆在桌上,并按下了电源启动键。

便携卡式投影仪内保存了不少老资料,包括有当年南荣辉被杀和南荣辉性侵案件完整的庭审视频记录,有涉案相关人员的调查问询视频记录,有物证材料的照片和部分影印件等等。就这些东西,南昊武以前每隔一、两年便会一个人偷偷地拿出来看上一会儿。自从六年前夜星悠完成第一项卧底任务,他从局领导那里得知了卢嫣就是夜星悠的母亲之后,便再也没碰过。如今为了要将案件侦破,也因为卢嫣和夜星悠母女已双双殒命,他只有驱散心中的阴影,硬着头皮再次从中找寻之前可能被疏忽掉的蛛丝马迹。

熟悉的片段总是能让他触景生情,尤其是当他看到当时警方来到他家中向他的母亲做调查时的片段。对于极大部分四岁时发生的事件,他都已经记不得了,却唯有这一段情景,一直烙印在他的心里,变成再也无法修补的疤痕。尤其是当警察离开他家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更成为他心里最大也是最深的恐惧......

“妈妈,警察叔叔说爸爸死了,是有人杀了他吗?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年幼的南荣昊武并没有为此流泪,甚至也不觉得有多难过。一来是因为他的年纪尚小,还不懂得失去亲人的悲伤。二来也是由于他很少能有机会见到南荣辉,对父亲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对他而言,南荣辉基本上就属于是一个能叫得上名字,又知道该如何称呼,却不怎么经常亲近的“陌生人”而已。

“不许再提这个人,听见没有!你没有这样的爸爸,以后也不需要爸爸!”

母亲的愤怒让南荣昊武吓得不敢言语,心头一阵委屈。他不明白明明犯了错的人是父亲,为什么母亲要冲自己大吼大叫?

看着母亲阴沉的脸和冷酷的眼神,听着窗外时断时续的雷鸣声。南荣昊武感到十分害怕,他拉了拉母亲的手,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觉得无比的压抑,就仿佛置身于魔鬼的世界,母亲好似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巫婆。

两个人在沉默中静坐了好久,南荣昊武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的响声,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妈妈,我饿了。”

“就知道吃!你就会吃!跟那个死人一样!你们都拿我当什么了?保姆?厨子?钟点工?”

母亲恶狠狠的目光,让南荣昊武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只是哭声并未能唤醒母亲的母性,反而更刺激了她。只见她一个耳光抽在了南荣昊武的脸上,怒吼道:“你哭什么!哭死人吗?他死了那是活该!早就该死了!你以后要是也跟他一样,我现在就打死你!”

南荣昊武想要止住眼泪,可是倔强的泪腺却完全不受控制,面对情绪失控的母亲,他只有边哭喊边求饶道:“妈妈,别打我。”

可惜,求饶还是来的晚了些,又是两下重重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南荣昊武虽不知道母亲为何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但是却知道自己的这顿莫名其妙的打全都是拜父亲所赐,自己实在是很无辜。特别是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他至今都还铭刻于心,那是父亲给的伤,是母亲给的痛,是自己儿时的噩梦。

南昊武不敢再做回忆,因为这个场景在他成年后也曾反复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每一次惊醒后,都是一身的冷汗。他集中精神,再度全神贯注于投影出的内容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在播放的画面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立即按下了暂停键,随后将定格画面最大化。

“奇怪了,她怎么也会出现在庭审现场?难道说......她和肖楠还有我爸早就认识了吗?还是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南昊武喃喃自语着,双眼却紧盯着画面中旁听席里的一个少女。这个少女在两次庭审过程中均有出现,虽然当时的镜头只是一晃而过,虽然少女半低着头,坐在后排的角落,但还是被眼尖的他给注意到了。

这个少女正是多年以后,跻身世界百强企业的日本田岛科技投资集团的美女总裁,最有气质的商界女精英之一的片桐理绘子。

在南昊武的记忆中,南荣辉性侵案件中并没有片桐理绘子的名字。是她没有来报案,还是另有原因?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两次都来旁听?

“这个表情是?”南昊武突然脱口而出,他发现片桐理绘子的嘴角上扬,脸颊上的肌肉略微地拱起。这是笑!一种发自内心,由衷地满足和喜悦。为什么会笑?在这个严肃的场合下,片桐理绘子因何会发笑?

他赶紧又将画面切回到南荣辉被杀案件的审理现场,找到了有片桐理绘子画面的镜头,放大画面后,片桐理绘子的表情与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大不相同,一看就是有着说不尽的悲伤。

另外,他还发现,两场公开审理,南荣辉被杀案件时,片桐理绘子从头坐到尾,后随人群离开。而到南荣辉性侵案件审理时,法院对南荣辉的宣判结果一公布,片桐理绘子便立即悄然离开了法庭。看来她似乎就是为了亲眼见到判决的那一刻,亲耳听到南荣辉的罪有应得。

南昊武不禁推断出,片桐理绘子应该是跟南荣辉有仇,而且绝非是一般的过节这么简单,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仇怨?

在查看肖楠的遗书和对南荣辉犯罪事实调查的报告中,南昊武注意到了两个均被提及的名字“童慧”。在肖楠的遗书中,“童慧”这个名字出现在列举的受害人里,她是肖楠的朋友。在调查报告中,“童慧”这个名字也同样出现在受害人栏里,只是备注了“未查证”。

这个“童慧”到底是何许人也?南昊武抬起双手,沿前额向后撸了一把头发,他万万没想到,曾经这些看似完全不重要的东西,竟然一下子变得细思极恐起来。

他立刻又通过电脑登录市局的资料库,查询了有关肖楠的一切信息,果然有所收获!

上个世纪末,刚迈出学校大门的肖楠曾和一个叫童慧的女孩合租过一套房子。这俩人年龄相仿,又是同一天一同进入同一家公司上班,所以毫不意外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俩人一共做了三年的室友,然不知为何突然各奔东西。

就在他忙碌之时,忽闻办公室外欢声雀跃。他赶紧将便携卡式投影仪收好,将玻璃墙恢复透明状,随即出门查看情况。

只见同事们围拢在一起,每个从人堆里出来的人,手中都拿着一杯咖啡和一个汉堡。南昊武走上前去,高声道:“怎么回事?都干嘛呐?”

同事们见是南昊武,纷纷笑着散开至两边。人群里,一个女人正提着两大袋东西,笑呵呵地看着他。

“老婆,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儿了?为什么不在家里休息?”

童雨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办公桌上,对大伙说道:“大家查案都辛苦了,你们自己过来拿吧,我应该买足了量了。”

她随手拿起两杯咖啡,接着又微笑着对南昊武说道:“老公,去你的办公室谈谈吧。”

南昊武和童雨刚离开,大伙便蜂拥而上,吃的喝的瞬间便被他们“洗劫一空”。见此情形,南昊武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婆,你这么晚了都还没回家,一定是又跑哪里调查去了吧?”

童雨将一杯咖啡递给南昊武,自己握着另一杯咖啡喝了两口,才回道:“回家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不如找些事情做做。我下班后去见了冯处,之后又去了一趟羽明伦现在的住处,见到了他的亲生母亲,并从她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南昊武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遂问道:“哦?都有什么些情况?你赶紧跟我分享一下呗。”

面对自己的老公,童雨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很自然地将她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全都说了出来。同时,她将自己表示疑惑的那些点也一并陈述了。

对于童雨所说的一切,南昊武大部分都已在那些档案资料中了解到了,他没想到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杀害父亲南荣辉的居然还另有他人,这还是令他有些意外,但却并未显得很激动。倒是第二件事,让他更为上心。那就是他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竟然并非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暗叹造化弄人,曾经自己因为这个“弟弟”的存在,没少受打骂的牵连。母亲心头的怒火多是因这个“弟弟”而起,而怒火无处发泄时,自己便成了出气筒。可谁又能想到,如今这个“弟弟”忽然和自己没了半点儿关系,留下的就只有三十多年来的委屈。

至于童雨的疑惑点,南昊武给不出解释。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变化,自己的母亲最有发言权。那只怪冯靖当时太过年轻,初到情侦署还不了解父亲的为人罢了。况且,又有谁会将自己的本性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人的面前呢?父亲不过是在冯靖那儿把伪善表现得恰到好处,可是在母亲的眼里,父亲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人渣。从小听着母亲咒骂着父亲的为人,南昊武心知肚明,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将父亲的真实面说于童雨听罢了。

他刻意用交换掌握信息的方式避开了童雨的疑问,俩人即刻着手开始整理和分析。他们俩发现,在这些现有的线索中,有着几个疑点。第一个是吻合目标,案件发生后即消失不见了的肖楠的儿子。第二是可疑人物,那个真正杀死南荣辉的人和两次出现在庭审过程中的片桐理绘子。第三是追查对象,卢嫣提到的跟踪者和杀死卢嫣的人。

另外,童雨也给出了自己的推测。她根据冯靖的描述,对南昊武说道:“我听冯处说,南荣这个姓氏有过演化,后成南姓和荣姓,你说有没有可能荣善文就是肖楠的儿子?他的年纪和性别都能对得上。而且,我找人查过他的相关资料,资料显示他是一个孤儿,虽然有人抚养,但是抚养者只负责照顾他的生活,一切开销都有一个姓童的女人来支付,那么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你查到的那个叫童慧的人呢?不过说起童慧,倒是又让我想到了案件中的另外一位姓童的人,羽娅的男朋友童真佑。虽然,我还没有查到他们俩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连系,但是他们俩都姓童,又出现在同一个案件中,似乎有些太巧了。”

南昊武看了童雨一眼,笑道:“你不也一样姓童?他们俩不会跟你也有什么关系吧?”

童雨瞪了南昊武一眼,嗔道:“去你的,跟你说正经的,你又瞎扯什么呢!”

“既然你觉得童真佑和童慧的身份模糊,那你有没有查过这两个人的背景资料?”

童雨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托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回复,再等等吧。喂!你光指使我干活啦?你这边好像更容易查到吧?”

南昊武又笑了笑,说道:“我不让你调查,你非要调查,怎么啦?现在又要我帮忙了?”

童雨“哼”了一声,装作不屑地回道:“我可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你爱查不查,反正我一样能找到答案。”

“唉,就你这脾气啊,跟我都要较劲,也难怪羽明伦见你心烦,会躲着你了。”

“我的脾气一直都这样,好坏你都得受着。行了,不跟你讨论了,我先回去了。”

南昊武没有挽留,毕竟他还得工作。他将童雨送至楼下,亲眼看着她上了车。可正当他回身要走回办公大楼时,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目光死死地盯在了一辆刚驶出的车上。

他愣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给童雨打了个电话。

“老婆,你赶紧回来”,南昊武并没有向童雨解释,只是催促她立刻调头。童雨无奈之下,只得将车开了回来。她下车后询问南昊武怎么回事?南昊武却一声不响地站在原地,两眼紧盯着市公安局的大门处。

好几分钟过去了,大门处并无任何车辆进出,可谓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童雨有些生气道:“你这是怎么了?把我叫回来又不告诉我原因!”

南昊武这才向童雨解释道:“老婆,对不起!可能是我多心了。刚才我看见一辆车跟着你出去,这辆车的牌照我有印象,应该就是半年多以前袭击我的那帮人开的车。我担心会对你不利,所以才把你叫回来。”

童雨看着神态紧张的南昊武,知道他并非是在编理由,心里不由地感到一丝温暖。她问南昊武道:“那辆车有没有查到车主是谁?”

南昊武惋惜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当时确实有查过,那辆车来自于一家汽车租赁公司,而车主使用的是伪造的ID卡登记签约的。只是巧的是,这辆车在签约当日就被人给租赁走了,在案发后又立即还了回去,车子也在第二天就被车主开走了。因为单方面违反了租赁合同,车主在将车开走之前主动进行了赔偿,而且出手相当的阔绰。我也曾查看过监控设备,可是监控设备被人入侵过,拍摄下的影像资料全部被修改了。刚才车里实在太暗,我没有看清里头有几个人,如果是冲着你去的,我想他们应该会跟回来。但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是我太过于紧张了吧。”

“谢谢你担心我,但你也不用怀疑你的直觉。我们人都在警察局里了,要查找和追踪一辆车还不容易吗?既然那辆车是曾经伤害你的线索,而你又感觉到不对劲,那就应该追查到底。”

南昊武点了点头,领着童雨来到交通指挥中心,请那里的同事帮忙定位那辆车,并跟踪它的行动轨迹。

交通指挥中心的同事倒是也很给力,搜索画面很快便显示了出来,南昊武拍手道:“没错!就是这辆车!盯紧它!”

只是看了没多久,童雨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终于在观察了十来分钟后,她大呼一声:“不对,可能要出事!”

南昊武不解,赶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对了?要出什么事啊?”

“这辆车我可能见过,在离开羽明伦住处的时候,我见到楼下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看来他一直都在跟着我。而且......看它现在行驶的方向,应该就是羽明伦的住处。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卢嫣的死跟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有关,而车里的人就是杀卢嫣的凶手的话,那么羽娅或许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不行,我得立刻赶过去阻止他!”

童雨说着便要离开,南昊武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你先等一下!如果他真的要杀羽娅,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动手?却偏要再跟着你来这里跑一趟?还在下面一直守着,等到现在才返回去杀人?这不太符合逻辑吧?”

南昊武的一番分析虽然听着的确合理,但是童雨却根本不这么想。她认为不论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都必须要赶去羽明伦的住处,以防患于未然。很多只怕万一的事情悲惨地发生,往往都是因为耽搁于那些过于理性的分析。

她用力甩开了南昊武的手,愤然地说道:“那是一条人命啊,我们要不要先坐下来开个救援会?我宁可过去白跑一次,也不能任由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

看着童雨一脸的义愤填膺,南昊武想要解释,可还没等开口呢,童雨已经扭头跑了出去。

南昊武深知童雨的个性,也知道拦她不住,只好跟交通指挥中心的同事嘱咐了一下,让他们将该车辆最后的落脚点及时告知他,以便万一有情况发生,能与队里的人联系。

下楼后,南昊武怕童雨的车被跟踪者认出,便提议让她坐自己的车走,俩人一路向羽明伦的住处疾驰而去。

当他们俩到达目的地后,童雨的推测得到了有力的印证,跟踪她的那辆车果然就停在路边。南昊武有些羞愧,童雨却没有给他自我检讨的时间,而是急匆匆地下了车。

南昊武赶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童雨,要她先勿轻举妄动。自己则将手搭在配枪处,慢慢地靠近那辆车,在发现车内没人之后,这才示意童雨前行。

他紧跟着童雨,跑着来到羽明伦住处的房门口,并迅速掏出了配枪,要求童雨躲到他的身后,听从他的指挥再行动。

蹲身贴着房门,南昊武听不见屋内有任何的响动声,心中便盘算起了发生入室杀人的可能性。却不料童雨竟然未听从他的指令,直接“啪啪啪”地敲响了房门。

“你要干什么”,南昊武压低了嗓音,严肃地质问起了童雨。童雨也轻声地回道:“蹲在门口怎么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我先敲个门,试探一下啊!”

对于童雨的鲁莽,南昊武无可奈何,可是以目前这种情况,童雨的做法又好像无可厚非。他只得站起身,紧靠着墙根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双手牢牢地握住枪柄。

没有人来应门,房门依旧紧闭着。楼道里的应急灯时不时的亮起又暗下,显得特别的诡异。心底里不断冒起的忐忑所烘托出的紧张气氛,让俩人都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童雨第二次拍打了房门,然而依旧是一片寂静。她并不死心,还想第三次尝试,却被南昊武制止了。

“别拍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没等他们家开门,隔壁邻居都被你吵醒了。你听我说,如果房里有人,听见拍门声,不会立刻就有动作。我们不如先退到楼梯口,观察一阵再说,也好另想办法。”

童雨一时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也只好跟着南昊武退至楼梯口。南昊武也借此机会跟队里取得了联系,要求他们安排部分人手立刻赶来支援。

南昊武紧挨墙体,窥视着房门处的异动,童雨则坐在楼梯台阶上,默默地祈祷着羽娅的平安。

五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童雨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站起身,将手搭在南昊武的肩膀上,也跟着探出头张望。而就在这时,她感到自己后腰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紧接着便听见一个声音冰冷而又果断的声音说道:“别动!”

童雨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牢牢地控制住了。南昊武也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来者威胁道:“南副队,把枪给我,否则我很难保证我手里的枪不走火!”

南昊武为了确保童雨的安全,迫不得已只能缴械。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这个人的外形,以及初步了解了其主要特征。

男性,身高在一米八零左右,体形略偏瘦,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能看得出眼睛不算大,还是单眼皮,双耳有些招风,口罩内有变声器。额头和眼角并无皱纹,肤质还算不错,若非是天生的,那一定很注重保养。鼻梁处有明显的压痕,但却是新斑,证明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长期戴着眼镜。伸右手来向自己要枪,手掌几乎没有显著的色差,指尖也没有死皮,可见平日里少用右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接枪后单手退弹匣的动作很老道,说明对这把警用枪的特性十分熟悉。能开口叫“南副队”,应该是认识的人,却又算不上太熟络,极有可能是某种业务关系。另外,能听得出他讲话带有奇怪的口音。

“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呗,何必掏枪呢?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昊武试图和此人聊聊天,一来是为了弄清楚状况,二来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队里的人前来支援。

但是这个人却没有搭理南昊武,掏出手铐铐上他们二人后,直接押着他们来到羽明伦住处的房门口,抬手对着门锁便是一枪。南昊武这才看清他手中的枪装有强力***,一枪打出后,发出的声响还没有一个人放个屁的动静大。

南昊武和童雨被强推进了屋,俩人踉跄了几步,却没顾得上自己,一站稳便查看起了屋里的状况,尤其是羽娅是否人在屋内。

“行啦,不用到处瞎看了。你们俩要找的人,她并不在这里。”

南昊武暗叫“不好”,赶紧回过身,追问道:“你把人弄哪儿去了?”

“呵呵,好有正义感,我都感动了!没想到你们都已经这样了,还有空去关心别人呢?现在这种场面,你们不是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吗?唉,南副队,我很想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不过你给我的时间有限。我猜想市刑侦总队的那帮人现在应该都在来的路上......差不多也快到这里了吧?”

童雨呵斥道:“你既然都知道,那还不快放了我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犯得可是重罪?”

“You shut up!我做什么事,该怎么样做,用不着你来操心。”

为了稳定他的情绪,同时又能套出他的话,南昊武赶紧扯开话题道:“我很想知道,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明知道这里没有人,为什么还要引我们过来?”

“首先,我必须要说清楚,是你们一路死跟着我,我并没有引你们过来。其次,我来这里的目的也没必要告诉你。不过南副队,你也不必着急,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南昊武抬头深呼吸了一口,忽然冷笑了两声,说道:“既然你一直都叫我‘南副队’,那看来咱们俩应该认识吧?既然认识,为什么不以真声跟我说话呢?戴着这样的口罩,你就不觉得闷得慌,透不过气吗?”

即便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口罩,南昊武依旧能够感觉到该男子的面部表情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如他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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