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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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林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随着她的敲击,一个个汉字从电脑屏幕上蹦出来,最终落在视窗的文件上。

叶林:“我总是记得,那个邻居的傻小子,对未来的另一半充满憧憬。他对世界的追寻就是从找女朋友的揣摸开始的。那时候他早餐吃在大排档,上班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之间,他未尝想到,一个平凡人的梦想可以幻化出来一个田螺公主……”

随着叶林的朗读声,一个青年英俊坐在电脑前,看着一个博客的页面。他操作鼠标点击到与这个博客页面同一风格的这个博客主页,在主页的各个链接中点击搜寻,他在各个打开的页面中找着什么。最终,他点开了一个页面下的页面的多层链接,一张相片从窗口跳出来,那是白天显得沉重凝滞的背影。

这个青年英俊仰起头,天空中仿佛传来了叶林的声音:“他坐在窗前,有时候,他的忧郁像一幅画。风轻轻吹过我们的家园……”

这是叶家宅院,院子里栽着一棵梅花树,这个季节郁郁葱葱。叶建新在院中打着太极拳,穿着宽松的白大褂。青年英俊推开院门走进来。叶建新是个脸色红润的中老年男人。一个气质优雅的中老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屋里到院里的台阶上。她的名子叫梅三芹。

梅三芹:“马其山,屋里说。”

青年英俊的名子叫马其山。

马其山对梅三芹含笑点点头:“我们等伯父打完拳。”

马其山站在院中看叶建新打太极拳,并不动身。

叶建新不待打完就收了势,对马其山:“这么早。”

马其山:“我怕伯父伯母着急。”

叶建新向里屋走去,马其山跟进。

叶林和白天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叶林:“我昨晚梦到我爸妈了。”

白天默默吃饼。

叶林看白天一眼:“你那边怎么样?还是不景气?”

白天:“自从碧海云天开了一回挂,一直难开张。”

叶林:“不是开回挂一年的生活费都挣回来了吗?”

白天又默默吃饼。

叶林也喝粥。过了会儿:“你呢?你家里怎么样?有消息吗?”

白天叹了口气:“项羽都知道自刎在乌江!你以命相托的这个男人真是窝囊啊!”

白天推碗起身,收拾包准备出门。叶林默默给白天拿来外套,给白天穿上。

白天:“我只是有点惭愧,对不起。”

叶林:“我昨晚梦到我妈,沿着苏州河打着一只灯笼,一直走一直走。”

白天拉门而出:“我爸73了,他44是子,生下我这么个忤逆子!”

叶林看白天出门。叶林没有关门,站在门边听楼道口的电梯声。

白天站在楼道口等电梯,看着走廊过道黑魆魆的尽头那扇开着的门洒出的光亮照在走廊地上。叮咚一声电梯来了。

叶林听到电梯门关上,运行下去了。关上门。

梅三芹提着一只灯笼,沿着河边深一脚浅一脚踉跄地走。月光洒在波光鳞鳞的水面。梅三芹一边小跑,一边在嘴里凄厉地喊:“妮啊——妮啊——”

叶建新紧紧地追在后面,朝梅三芹的背影大喊:“三芹!妮不在那边!妮在北京!”

梅三芹恍若未闻,继续小跑,终于脚下打绊,一跤摔倒,手里的灯笼滚出去。

叶建新追上去扶起梅三芹。

叶建新:“三芹!你要相信其山!”

梅三芹:“她就在这里,昨晚她就在这里!”

叶建新:“那是梦!”

梅三芹在月光下泪眼婆娑地看叶建新:“爹爹,我们能找到我们的妮吗?”

叶建新:“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老两口席地而坐,梅三芹拽回灯笼,举着灯笼一起看顺流而下的河水。

梅三芹:“6年前,妮就是在这里走丢的。”

叶建新咬牙切齿地:“都是白家小子那个混蛋不是东西!我无一日不想把那混蛋抓回来碎尸万段!”

梅三芹:“人生有几个六年。”

叶建新:“婆子,没有六年,五年。”

梅三芹:“我好像过去了一辈子。我的命被我的妮带走了,苏州河边坐着的这个婆子是个行尸走肉。”

叶建新:“其山正在查,其山手上能人多的很,只要拽到了线,就算一丝烟,马其山也能顺着那丝烟把他们拽出来!”

梅三芹:“你一定不能对我家妮发脾气。”

叶建新:“我的所有的愤火都要把白家小子吞没!我掐死那孙子!六年啊!六年啊!”

梅三芹提醒:“五年,爹爹!”

叶建新:“为什么我家妮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不是人中真龙马其山?”

梅三芹:“这回找到我家妮,你可再逼不得她。”

叶建新:“我想杀了那孙子,不是怕我偿命!而是怕我家妮的哀愁。”

梅三芹:“兴许过了这许多年,白家小子混出了名堂也说不定。我家妮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也许有我家妮的道理。”

叶建新从牙齿里迸出来:“有屁的道理!她就是鬼迷心窍!白家小子混出来了不带她回家?他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河水湍急,一艘乌蓬船顺着月光顺流而下,船上的梢公撑着篙,唱着一首苏州民歌:“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老两口看着河,看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