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清谈误国家
魏晋时期,社会动荡,人民痛苦不堪。许多人推崇老庄学说,追求虚无缥缈,借以逃避现实,这便产生了玄学思潮。
当时,社会上盛行清谈之风。很多文人名士,甚至朝廷高官,都认为议论国事和民生等现实问题,是“俗谈”,不屑一谈,而热衷于谈论一些不切实际、幽深玄远的问题。时任朝廷司徒、位高权重的王衍,就是著名的玄学清谈领袖。
《晋书》记载,王衍,是琅邪(今山东临沂)人。其父王乂,当过平北将军;祖父王雄,做过幽州刺史。
王衍外表清明俊秀,风姿安祥文雅。他少年时,曾去拜访山涛。山涛与他交谈后,感叹良久,对别人说:“不知是哪个老妇人,竟然生出这样的儿子,将来误天下的,可能就是此人。”
王衍十四岁的时候,经常到羊祜那里去。羊祜德高望众,名气很大,许多人见他时,都恭敬拘谨。王衍虽然年轻,却没有丝毫卑屈的神色,谈笑自如,大家都十分惊异。后来,外戚扬骏掌权,杨骏想把女儿嫁给王衍。王衍鄙视杨骏的为人,假装疯癫,推脱了此事。
王衍长大以后,才华横溢,聪明敏捷,口才很好,常把自己比作子贡。他起初喜欢谈论连横合纵的游说之术,后来又擅长玄学,专门研究谈论《老子》、《庄子》。王衍能言善辩,口若悬河,无论是朝廷高官,还是文人名士,都说不过他,因而名声大噪,许多人都崇拜他,争相效仿,王衍成了清谈的领军人物。
晋武帝司马炎听说了王衍的名声,问王戎:“王衍的才华,能与当世的哪个人相比?”王戎说:“王衍之才,举世无双,当世没有人比得过他,只能从古人中去找。”
王衍有如此高的名望,朝廷把他视为人才,因此,王衍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历任黄门侍郎、中领军、尚书令、尚书仆射,到晋惠帝时期,升任司空,位列三公,不久,又担任司徒,相当于丞相,总理朝廷事务。
然而,王衍的才华,只是在玄学方面,表现在嘴皮子上,并没有真才实学,更没有治国理政的才能。玄学的主要特点,是不切实际,不解决具体问题,而是谈论抽象的东西,把《老子》、《庄子》、《周易》作为经典,使人感到“玄之又玄”。这样的学问,是不能解决现实问题的。所以,王衍在任司空、司徒期间,没有对如何解决朝廷弊端、强国富民,提出过任何主张,更没采取相应的措施。
王衍不仅没有治国理政的才能,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当时朝廷混乱,先是贾南风专权,后来是八王之乱,王衍一心想的,是在这乱世之中,如何保住自己和家族的荣华富贵。于是,他见风使舵,明哲保身,效果很不错,不管是谁掌权,王衍都是“不倒翁”。
汉赵政权崛起之后,王衍预感到前景不妙,面临危险,可是,他不去考虑如何抵御汉赵,维护国家安全,而是为自己精心营造后路。当时,青州和荆州,都是军事要地,物产也很丰饶。于是,王衍让弟弟王澄担任荆州刺史,族弟王敦为青州刺史,掌控了这两个地方。王衍对弟弟说:“荆州有长江、汉水的坚固,青州有背靠大海的险要,你们镇守两地,我留在京师,这样就可以称上三窟了。”
公元308年和309年,汉赵军队两次攻打洛阳,王衍以司徒身份都督军事,后又转任太尉,率军抵抗汉军。王衍的表现还算不错,当时洛阳危急,人心惶惶,许多人都想出城避难,王衍便卖掉牛车,表示不会离城,以安抚人心。
公元311年,把持朝廷的司马越病逝,众人一致推举王衍为统帅,领军对抗汉赵。王衍自知无力回天,心中畏惧,坚决拒绝。王衍带着晋军主力和一些王公大臣,护送司马越的棺椁去东海安葬。其实,他们是想借机离开洛阳这个危险之地。
可没有想到,汉赵大将石勒,率轻骑兵追赶灵车,在苦县宁平城消灭了晋军十几万人,王公大臣全被杀死或捕获,王衍也当了俘虏。
因王衍官职最高、名气最大,石勒召他相见,询问西晋之事。王衍成了阶下囚,为了活命,他卑躬屈膝,向石勒详细介绍了西晋的情况,并一再升称,自己从小就没有当官的欲望,朝廷的政策,也不是他制定的,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王衍为了讨好石勒,竟然谄媚地夸赞石勒,劝石勒称帝。
不料,王衍拍马屁拍错了地方,反而使石勒心生厌恶。石勒没有想到,堂堂的名士和晋朝重臣,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石勒虎着脸,冷冷地说:“你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当上高官了,凭什么说自己没有当官的欲望?你身居要职,名声响彻海内,却把天下搞得一团糟,不是你的责任,又是谁呢?”王衍哑口无言。
石勒极为不屑地对部下说:“天下人我见得多了,还不曾见过这样无耻的人,留下来没用。”当天晚上,石勒命人推倒墙壁,把王衍等人砸死。王衍死时五十六岁。
几十年之后,桓温北伐,看到中原一片废墟,不禁想起了只会清谈的王衍,感慨道:“国土失陷,王衍等人推脱不了罪责”。
平心而论,西晋灭亡,并不能完全归罪于王衍等人,但是,他们熟衷于清谈而不干实事,形成清谈之风,误事误国,也是西晋覆灭的重要原因,他们是难逃干系的。
可见,清谈误国,实干兴邦,这是从历史经验教训中得出来的一条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