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们从两旁夹道挤上来,那个中年男人喝问:“为什么不留在原地?”庄聿眸光一沉,正要发作,乌巴走上了前对那人道:“阿叔,是我。狼群来攻,咱们必须想法子驱散。”
可中年男人却不买他的账,口气很不好地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回队伍里去,别站在这碍手碍脚的。”这回乌巴也沉了脸,阴婺地盯着他。本身一路过来,乌巴的性情就摆在那,回到部落后看他一改以往阴沉性格,成了部落里的沉默好青年,还觉得奇怪,现下原形毕露。
中年男人被他看得很不舒服,眼中浮现恼意,“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回去!”
不知是谁在队伍里喊了声:“那群人不是我们部落的,是乌巴带回来的。”一下所有的目光都凝集在我们身上,不用想也知是不善意的。
中年人闻声面色大变,指着乌巴怒骂:“好哇,我就说今晚祭山神怎么会出这许多状况,原来是你把外人带回来惹怒了山神。当年你犯了错被阿布朗酋长给罚出部落,现下你回来又引外人而入,你是瘟神,从小大到都是瘟神。”
静默无声,这话说得可谓重,我立时感觉到乌巴身上的戾气浮了出来,但他双手紧握,只瞪着那人。听到我们借住的屋主在人群中出声:“阿叔,乌巴为过去犯的错被罚在外了十年,也应该......”话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你知道什么?他领这群外人躲在我们队伍里,对山神不敬,触怒山神引这群狼来攻击,之后更有可能会灾难降临。只有把他们全都赶出部落,才能平息山神怒火。乌巴,带着你的人滚出部落!”
一人接应,众人都接,整个山道上的人全冲着我们怒喊:“滚出部落!”
我们这是犯了群怒,尤其是那几个背着猎枪的年轻人,甚至都把枪管对准了我们。下一瞬,有人动了,出乎我意料的,竟然是乌巴先冲了上去,一下就将中年男人撂倒在地,且把猎枪给缴了过来,对准了他的头。同一时间,庄聿的手下也将那几个青年制服,周通上前也缴了把猎枪过来,形势急转骤下,没人敢再喊。
乌巴阴恻恻地道:“唤你一声阿叔,是对你尊敬。我回来,以及我这些朋友,都已经由阿布朗认可,你觉得你有权利赶我走?”底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枪指在头上,中年男人不敢再说话,乌巴喊了两个人名字,就见有两人从中间挤上来,正是之前我们入部落时与乌巴拥抱的男人和屋主。乌巴对他们道:“现在由你们俩组织族民们火速下山,一路火把不要灭,狼群我们来引开。”
两人互看了下,最终都点头。乌巴把手上的猎枪递给了他们,然后看向庄聿,“聿哥,最好再给他们一把猎枪。”庄聿没有意见,让身旁的人递了过去。
随后众人在那两人的组织下,开始老实地往回走,没人敢有异议。差不多走了十几米远时,在乌巴脚底下的中年男人忍不住了,“诶,我也一同下山吧。”
乌巴冷笑:“下山?你下去了还不煽动族人?就留在这陪我们一起喂狼吧。”
中年男人听到喂狼两字,一下面色变得惨白,眼中全是惊惧。乌巴也不理会他,将他一脚踢在旁,由人看着,从旁接过一把猎枪神情警戒地盯着狼群。当人群下到五十米外时,一声狼嚎之后,狼群动了,再一次向山道压近,而且以包抄形式想去阻拦人群的离开。
突闻一声枪响,嗷呜一声惨叫,有头狼倒地,是乌巴开的枪。中年男人在旁惊惶地喊:“你疯了,现在开枪会引起群狼疯狂的。”众人皆惊起,都说狼是一种高智商的动物,而且群体意识十分强,只从绿光闪烁的狼眼看,也知两旁围攻而来的狼群有数百只,此时射杀其中一只,委实不明智。
只见群狼再次站定,嗷呜鸣声四起,不知是宣泄愤怒,还是为同伴哀悼。过得数分钟,狼群竟然开始向山上围拢而来,目标正是我们,竟是不再去管下山的人群。有些明白乌巴举动的涵义了,他是为下山的族民开道,吸引狼群注意。
听到庄聿一声令下:“走,我们上山。”盛世尧拽紧我手腕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面,脚程飞快,有猎枪在手的,则垫后掩护,时不时放上一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群狼始终都没撒开蹄子狂奔着来追我们,而是层层压进。我们快,它们也快,我们慢,它们则放慢。
也不知这群狼是要作何?这个疑惑在脑中没留存太久,就明白了,因为我们跑到了绝路......在山脚下无法窥知这座山的奥秘,当我们跑到山顶时,发现其实并没到顶,与山峰紧密连着还有一座山,而那座山要比我们登的高出有数百米,是巍峨直立的,于是就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换句话说,我们等同于只到那座高山的山腰处,却无路可再上。
庄聿沉怒不已,质问乌巴为何地形是这样?那个在山上的部落族群呢?乌巴没吭声,而是冲到山壁下,仰着头不知在找什么。高耸的山壁上,除了爬满藤蔓杂草外,也看不出究竟,回头扫略狼群,发现我们已被狼群围堵在死角里了,绿光密密麻麻,狼嚎声不断。
盛世尧在耳旁低语:“小小,你借助影月爬上去。”我下意识拔出腰间影月,听到乌巴在那头喊:“找到了!这是巫神部落上下山的藤梯。”转目而看,发现他手中拽了两条藤蔓,是连在一起的,抽动一根,另一根就向上,利用的是轴承原理。但这需要有人在下方拽动,才能将人送上去。而且藤梯只有一个,我们有这么多人,哪里来得及?
时不等人,庄聿已经拉着简宁一冲了过去。周通连连跺脚,对我们喊:“不好,被他们抢了先,这可怎么办?”盛世尧眸光一沉,推我到崖壁前,此处藤蔓高过我头顶,在被他抱起后,用力拽住一根,他在下吩咐:“你借力上去后,想办法砍断牢固的藤蔓垂下来。”
我没有犹豫就往上攀爬,却十分吃力,完全没有可蹬脚的地方,全凭两手的力量在支撑。知道自己虽然是第一个上去的,但必须用影月做登山蹬,所以每往上一些距离,我就快速借助影月凿开一块,上到爬上四五米高时,瞅准粗状的藤蔓,扬手砍断,那根藤蔓垂落而下,但却不够长,离地面有两米多高。
心中焦虑,已有数头狼冲上来攻击,被猎枪放倒于地,只闻群狼怒嚎声。但我接连砍数根藤蔓,长度都够不到地,急得我满头大汗。盛世尧在底下沉令:“小小,把你身旁那根垂落的直接砍断。”我依言照做,手起刀落,那根藤蔓掉到了底下。
盛世尧捡起藤蔓,一头打了个结,一头缠绕于手往上甩,竟一下就甩到了我侧方的藤蔓中,用力一拽就卡住了,也不管牢固不牢固,把六子推上了前。如此我已明白该做什么,不用他再吩咐,又砍下侧旁的一根,砍到第三根时盛世尧惊急声从底下传来:“小小,不能再砍了,藤蔓牵连,断裂太多会牵动你的那根。”
他话没说完,我就感觉到自己手上搅缠的一松脱,人往下滑了两米,是用影月狠狠刺进山壁之中,才没一下滑到底。这边险情不断,简宁一那方藤梯也不顺利,她被庄聿送上十来米后,就挂在那等下方人员,可当藤梯上到第三个人时,重力过重,已经完全不动了。
庄聿无奈,只好从旁用细丝铁钩缠住藤蔓又滑回了地面,他的细丝够长,足能用铁钩勾住旁边的藤蔓,可藤蔓这种植物牵一发而动全部,当越来越多的人拖拽在藤蔓上时,明显感觉到上方藤蔓在不断与山壁松脱,随时都有可能集体坠落地面。而此时我们爬得最高的十米,最低的脚还几乎垂落地面,最下那个人就是被带上来的中年男人。
在接二连三有同伴到底死亡后,狼群终于愤怒,发起了集体群攻。众狼对准最底下的中年男人扑去,没两下就把他从悬挂的藤蔓下拽了下来,我都不忍直视,只听到惨叫声连连,即便悬在上方的人向下开枪,狼也不理会,以蜂压式占据了底下地盘。没一会,叫声就停止了,狼群抬起了头,一头飞跃而起,竟能跳到一米五高左右。
我们的队友抬脚险险避过,可避过这一轮,避不过下一轮,因为仅靠双手抓握藤蔓,没有任何支点可供蹬踩已是十分吃力,再要保持一直腿抬高根本就不可能。又是一声惨呼,有人被拽了下去,我们除了眼看着同伴葬身狼腹,根本无可奈何。
这群狼已经疯了!猎枪子弹有限,而且靠单手拉膛非常困难,最主要的是每一枪下去,哪怕有狼被击倒哀嚎,这群狼都无所畏惧,前赴后继地纵跃着试图咬下底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