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演很卖力,而且艰难地维持在平衡线上,胡魁看得意乱情迷,被她时而骚包,时而如小鹿乱撞般的尖叫所迷惑,眼中涌动的**呼之欲出,似乎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她就会从天平上掉下去,毫无防备地,他的身体越来越靠前。
陈菲菲一直盯着他的双腿,心知他前面一脚长的位置,就是使天平失去平衡的临界点,胡魁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心只想把她推倒,此时正好站在那位置,刚伸出胳膊,脚下忽然抖起来,他赶忙调整姿势,要是周围没人的话,他也不会摔下去,可陈菲菲一直等着他失误,这等机会岂会放过,她只伸出一只胳膊,顺势给他加了一把劲儿,他脚下的座椅就像荡秋千一样,悠起半人多高,他的身体横成个“一”字,径直砸向地面,而她这边,由于失去了配重,整个人也随着座椅一起,重重砸向地面上,“咣当”一声,铁与铁碰撞发出巨响,她两条腿被震得**,情不自禁缩颈捏拳闭目。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胡魁已经直挺挺趴在自己脚底下,身上被几十根钢钉贯穿,血流满地,双眼圆睁,似乎还在瞪着自己,死相惨不忍睹。
“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又死了一次,还希望你别恨我,为了活命,我也没办法!”陈菲菲默默凝视着他扭曲的脸,心里默默地说。
铁椅落下,她脚下的钢钉都被压倒,而身前排列的钢钉也算稀疏,只要走路的时候小心一些,还是不难从方阵里出去的,她就是这样,很快就来到刑讯房门口,刚想推门出去,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个黑影,她毫无防备,吓得差点喊起来,定睛细看,发现原来是山崎玉,刚才他一直躲在书桌后面,愣是一点痕迹都没流露出来。
“你…”见到山崎玉,她只用手指头狠狠戳他的鼻子,也不知该骂他点啥好。
“菲菲,别怪我,我也没办法,渡边凶狠,想活命只能听他的。”山崎玉闷头低语。
“你太自私了,为了自己活命,不惜让别人去送命吗?别忘了我还救过你!”一想到年前自己冒着性命之忧,进入他意识驱除庞越的事儿,她就气愤难平。
“菲菲,别说了,我对不住你。”山崎玉孩子般卷着衣角,下巴几乎要贴着胸口了。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想怪你,”她不是纠结于错误不放的人,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不想和他纠葛太多,心想既然幻境是他构建的,只希望他能马上开门,放自己出去就好,可当她把想法说出后,却看他依然低着头,没一点动地方的意思。
“我都说了,过去的事儿不和你计较了,快开门让我走!”她以为他没听见,又刻意大声强调了一遍。
可山崎玉慢慢抬起脑袋,一字一句说道:“菲菲,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这么出去,进来之前,渡边交代过,要我一定问出你们的口供,现在胡魁没了,你必须把供词说出来,否则我没法出去交差,你也没法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她没想到山崎竟能提出这种要求,气得差点没笑出来,说师兄你还真和渡边合伙穿一条裤子了?他说啥你都听,可自己要是把供词透露出来,等到待会儿清醒了,日本人还不得把自己就地活埋了?
“放心,不会的,”山崎玉说,“现在咱们仨的头是三角形桥接,如果你招供了,我就把你的意识转移到胡魁身体里去,你以前救过我一次,这次我回报你。”
“你用胡魁的身体回报我?”陈菲菲真是被他气乐了,“你看看他那德行,脑子都露在外面,你就让我一辈子披着一张如此恶心的皮囊生活吗?还有我肚里的孩子,他怎么办?”
“孩子的事儿你不用操心,”山崎玉说,“植物人也能生孩子,有我在,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你只要答应我,把供词告诉我就行了。”
陈菲菲眼睛一瞪:“师兄对不起,这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我现在硬往外闯,我不信你敢对我动武!”说完这话,她又轻蔑地瞟了对方一眼,径直往外就走,来到门口,却发现大门上了锁,黄铜雕花锁,很结实。
“钥匙呢?”她问道。
山崎玉说:“钥匙就在我身上,一共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只见他从怀里慢慢摸出两把小铜钥匙,每把钥匙都不到一寸长,很是小巧精致。
陈菲菲伸手要抢,不料山崎玉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来到胡魁身前,蹲在他身旁试探鼻息,发现此人口鼻只剩下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他掰开胡魁的嘴,出人意料地,把其中一把钥匙塞进他嘴里,然后扳起他的头,从胡魁喉咙里发出咕咚之声,那把钥匙应声落入他腹中。
“你到底想干嘛?”陈菲菲急了,扑过来想抢另一把,山崎玉杂耍般地,把钥匙在身上东藏西藏,她被逼急了,一对粉拳在他身上狠命捶打起来。
“菲菲,别怪我!”在她捶打之下,山崎玉没有躲闪,反而说出这么一句。
她愣住了,没听懂什么意思,但山崎玉随后突然把另一把钥匙塞进她嘴里,动作很快,她一点准备都没有,金属入嘴,本能地想往外吐,可山崎玉捏住她的鼻子和嘴,把她憋得不知怎么,就把钥匙吞进肚里去了,此时山崎玉方才罢手。
“混蛋,你是不是疯了?”她实在气坏了,没见过山崎玉如此决绝和自己作对。
“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他们非要我拿着供词出去才行,否则,咱们都会被困在这儿,永远出不去,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山崎玉眼里闪着泪光,这不由让她想起了父亲陈忠海,当年他投奔伪**的时候,她也曾经在晚上的时候,见到父亲有过同样的表情,那天她选择了沉默与理解,她觉得那时开始,自己就长大了,能体察别人无法言说的痛,在她二十岁之前的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在关键时刻都表现得如此脆弱不堪,他们都有文化,有品位,有思想,也有金钱和地位,但和耿长乐这样粗豪的汉子相比,他们似乎占尽优势,但缺少最重要的东西:勇气。
“钥匙你们一人一把,都在肚子里,胡魁的钥匙上沾着分裂药水,很快他伤口会愈合,人也会重新站起来,你们两个要想出去的话,只能从对方肚子里取出钥匙开门,这就意味着,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菲菲,我在外面等你,时间不会太久的。”他说,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在皮鞋底上划了两下,然后点燃了房间周围的木制刑具,火焰顿时燃烧起来,屋里浓烟滚滚。
“时间有限,你们必须马上决出胜负,再见!”说罢他抢先一步,跳出火圈之外,熊熊火光让他的身影变得模糊,她摸摸自己的胃,钥匙静静躺在里面,不知道几分钟后,这把会不会被人拿走?
果不其然,胡魁又开始动弹,这家伙真是不死之身,金刚不坏之体,怎么折腾,那口气总也不会断,转眼之间,他摇晃着站起身来,衣服上全是血窟窿,但身上遍布的伤疤告诉别人他有多恐怖。
看到屋里只剩自己,他又狞笑起来,这回四周都是平地,而且两人均赤手空拳,陈菲菲又该如何逃出生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