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平阳长公主的突然到场,芳林苑露天殿内气氛再次攀高,虞世南、长孙无忌、房乔,如今再加上个三公主,为离京两年的魏王所办的这场接风宴,真可谓是被给足了面子,有关魏王失势一说,不攻自
破,也叫个别有心在这宴上捣乱的人,暂时歇了心思。
就在平阳落座后,殿内左右宴上坐着的宾客,都在打量着主宴席上两张并排摆着的矮案,一边琢磨着那与平阳同座的姑娘是什么来路,等到从前头的坐席传过来确信儿,说那位是卢小姐,众人脑子
一绞,使了劲儿去想,经由个别记性好的一提醒,方才恍然大悟——
哦,就是两年前杀了长孙家嫡子的凶手卢智的亲妹妹,后来被皇上稀里糊涂地指给魏王做侧妃的那位啊!
这个认知,叫人再看向主宴席上那几桌后,心思都古怪起来,这长孙家的今晚也够憋的,仇人见面不说急眼,也容不得对方一个小女子坐在他们上头吧,亏得平阳公主和魏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到底是不怕得罪长孙家,还是真当长孙家的大度不计较呢?
想到这里,不少人目光都在宴席上搜寻,落在右宴上一处不起眼的座位上——那处坐的,正是如今落魄的卢家的两兄弟,卢荣远和卢荣和。
察觉到四处投来的视线,卢荣远皱了下眉,又看一眼主宴席,低声道:“这小玉,也太没分寸了些,怎么就大喇喇地同长公主一起坐下了。”
卢荣和脸上却挂着笑,悄声道:“大哥,你该高兴才对,看这样子,岚娘同本文手打版首发于55ab社区三公主当年的情分是还在,别人不知道个中缘由,你也看不出来么,小玉这是拉了三公主出来
做门面,好叫人不能小瞧了她去,以免日后嫁到魏王府会吃亏受气。”
哪知卢荣远听了他的话,脸色更难看,“卢家是不如当年了,可她若嫁了人,绕一百圈咱们也是她娘家人,她也得靠着咱们才行。”
“那是自然,”卢荣和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前几日她不还找来,同咱们商量及笄礼的事,不光是这个要办在咱们家,就是她出嫁,也得从卢家的大门走出去。”
闻言,卢荣远脸色这才好看些,又看了眼远处的人影,不再做声。
宴到酣处,有歌舞助兴,却少不了别的花样,本是打算玩一玩斗签,可有平阳长公主和长孙无忌他们在,怕玩过头了闹得过分便改作其他,吟诗赋词那是必须的,这种场合,尤其有虞世南这种文人
大家在场,谁不想出一把风头,好叫日后这接风宴被人提及,也能沾个名声。
即是诗词,便要有个统一的题目,这般才好比较长短,杜楚客在一片议论声中,率先起身,朗声道:
“今晚接风,不如就做个‘归’字,如何?”
殿中有人应声,也有人觉得不安,虞世南见下头又起争论,便放下象牙箸,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捋着胡子,缓声道:
“方才归来,众人尚不觉味道,依老夫看,便以‘思’字为题吧。”
“这个好!”下头的叫好声,道出众人所想,“归”、“思”都是应景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可“思”却比“归”更引人诗性。
虞世南开了口,下头便没有人再出声异议,杜楚客看向李泰,见他点头后,清了清嗓子,道:“那杜某便先来一首,权作抛砖之用,来人啊——准备纸笔。”
殿旁立刻宫娥端了文房四宝上来,在殿中摆了长桌,杜楚客离席当下便吟了一首短诗,在众人品味的时候,转身去在纸上留下了墨宝。
待他写完让宫娥先呈到平阳面前时候,遗玉停了箸,拿帕子擦擦唇角,扭头看着平阳手中的短诗,身为工部尚书的杜楚客,书法是不会差的,这诗讲的是他当年流放在外的思乡之情,不大出彩,但
也挑不出错。
杜楚客起了个头,接二连三地有人离席上前应题,吟给众人听了再去留墨,先拿到主宴席看,然后再传下去,遗玉沾了平阳的光,能够先睹为快,这些诗作,思乡、思人、思物、情思、愁思,哀思
的都有,除了无病呻吟的,也有一两个出彩的,给她留了印象。
平阳能文能武,品个诗是不在话下,可遗玉见她一首首看过去,兴致却越来进低,于是便问道:“您是累了吗?”
平阳摇头,又饮了一杯酒,刚巧递上一份以思君妇人的角度写下的诗,明月悲秋,她看后拧了下眉,对遗玉道:
“这些人,不管是思的什么,写得再好,都少不了愁苦悲酸味儿,男的写腻歪,女的也写腻歪,没完没了的,叫人不爽快。”
遗玉听了,先是忍俊不禁,又想了想,点头应道:“您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别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平阳把纸张递给宫人,扭头见她乐呵呵的,神色略有缓和,打趣道:“你不去吟一首?本宫知道你这丫头肚子里有些墨水,尤其练的一首好字,等下就去写一幅来,当是给本宫这趟的跑腿钱了。”
两人说话,一旁的座次都听不大清楚,也幸亏是听不清楚,不然是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满宴上二百来人又有几个清楚平阳和遗玉的渊源,只道是这尊大神会来,或是魏王暗中所请,又或是
受了皇上的属意。
却说高阳这桌,长孙娴从见到遗玉起,脸色便阴沉下来,低头一口口地喝闷酒,高子健在一旁劝说无用,只能管着量让她少喝,高阳是因为平阳的到来,所以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没精打采地拨弄着
碟子里的菜,至于长孙夕,目光在李泰和遗玉的背影上游移,也不知想些什么。
“真是的,姑姑怎么好端端地跑了来。”高阳小声抱怨道,“还有那个卢遗玉,早知道她们会来,我就不来了,今晚真是倒霉,”又拾起胳膊砰砰长孙娴,道:“你眼神真好,你不说,我都没认出
来她。”
长孙娴很想应一声“就是她化成灰我也能认得”,话到嘴边,就变成,“能一样么,她不过是捉弄了你几次,让你吃了些亏,你们没什么大过节,可是我同她却是血仇了。”
“大姐,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长孙夕迟疑道,“二哥是死的冤枉,可那智不也正法了么,一命偿一命,你何必要念念不忘,让自己难受呢。”
长孙娴许是喝多了,对她这好言相劝并不领会,冷哼道:“二弟是无辜的,卢智是死有余辜,这能拿来相比吗你是不是脑子又不清楚,分不清好赖了。”
“我——”
“你们俩就别争了行吗,已经够烦的了,”高阳头疼地一手隔在两人当中,又一手指着那边正同平阳聊的开心的遗玉,道:“怎么一遇上这死丫头,就搞得咱们闷闷不乐的,有吵架的功夫,想想怎
么出气才是。”
“玲姐,你可别乱来,她是同长公主一起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不是给长公主难看吗?”长孙夕不赞同道。
“那你说怎么办,本宫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有什么难办的她不让咱们好受,咱们也不让她好受便是。”长孙娴若有所思地看看长孙夕,勾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细声耳语几句,就见长孙夕面色微窘,道:“这样不妥吧,爹、爹他还在呢。”
对于长孙夕的担心,长孙娴却不以为然,“又不是让你明说,你怕什么,还是说,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我,”长孙夕看着眼李泰的背影,美目中的坚定之色霎时又充盈起来,她颔首,道:“我去便是。”
“你们说什么呢?”高阳不解地看着起身离席的长孙夕。
“没什么,等下你只管叫好。”长孙娴盯着一个方向,面上露出诡笑来。
遗玉正在同平阳说话,本文手打版首发于55ab社区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正捕捉到长孙娴不曾收起的诡笑,眼皮跳了下,余光中一身嫣红的长孙夕已经离席步入殿中,两边宾客声音渐低,都被吸引了
过去。
“长孙小姐,这是要行诗还是赋词?”席间有好事的,扬声问道。
长孙夕道:“见各位兴浓,这便吟上一首,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勿怪。”
“好!”
本就是绝色佳人,说起话来又温温糯糯地悦耳动听,就是不作诗,站在那里说几句话也叫人一饱眼耳之福,这还没作呢,便有人连连叫起好来,也是宾客们几杯黄汤下肚,放在一开始平阳来时,是
端不敢这么放肆的。
遗玉坐正了身子,看着十几步外的袅娜身姿,视线在她胸前诱人的孤度上一停,暗暗咂舌,这长孙夕可比她还要小上两三个月,发育好的快赶上成年的女子了,反观自己,若不是周夫人看管的严厉
指不定是要变成地里的野葱一根直了。
“你不是准备了好东西让人送来么?”平阳兴趣缺缺地扫一眼还在那里酝酿的长孙夕,问遗玉道。
“您若不说,真差点忘了。”遗玉这便同一旁侍候的宫人低语几声,这宫人便听话地绕到李李泰边去当了传声筒。
李泰听了传话,扭头越过平阳,看了眼遗玉的侧脸,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牌,宫人两手捧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而后顺着殿边儿一溜烟跑了出去。后头一直注意着他们动静的杜楚客,眉头紧皱
了一下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
再说那边长孙夕低头想了会儿,众人却不觉得怠慢,一些人巴不得她多在那里站会儿.好能清清楚楚地多看几眼。
“有了,”长孙夕朝前走了一小步,抬起头默默看了眼李泰,便又移开目光,螓昔微垂,红唇开阖,一字一句,语调怅然。
“金兽沉紫烟,玉阶寒霜片,樽前臆归期,思之醉难眠。”
金兽香炉里沉淀着紫色的香料灰烬,玉石台阶上的冰凉凝成银霜,端着酒樽的女子总也忍不住臆想那人什么时候回来,哪怕想起他,就是醉了酒也难以入眠。
一时间,众人眼前就像是出现了这般画面,不知是因这徘恻的诗词,还是因着站在那里便惹人怜惜的美人儿,有些痴了,只恨不得自己是那诗中女子痴慕等候的人,哪会容她半点神伤。
长孙夕吟罢,美目在一人身上停留片刻,接着便转身去留下墨宝。在一片赞叹声中,袅袅婷婷地走回主宴席,捧到平阳面前。
“好。”平阳一眼掠过纸张,便递还给了过去,两手揣进袖里,漫不经心地侧头看了眼正同房乔窃窃低语的长孙无忌,眉毛抖了抖。
“多谢长公主赞赏。”
长孙夕先是瞄了面色如常的遗玉一眼,而后来自捧着字画,又侧移两步,将诗呈在李泰面前,娇颜上挂着欲说还休的幽怨和羞涩,诺诺地道:“四哥,你归京是喜事,夕儿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首
思期》,送与你。”
挑衅!
遗玉平放在膝头的两手,缓缓交握在一起,冷眼看着来自长孙夕的挑衅。别人不明就里,她却清楚,当着她这皇上亲指的未婚妃子的面,就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沾染她的未婚夫,是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吧
那诗里的女子就是长孙夕,那诗里女子思念的夜不能眠的男子不是李泰还能是谁!
一股屈辱之感陡然升起,遗玉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头戴紫纱幞的俊美男人,只等看他作何反应,面对美人相赠无端拒艳,难免遭人诟病收,那便是皆大欢喜了只要她能忍。
李泰面对捧到眼前的墨宝,察觉到一旁过于强烈的视线,扭过头,对上那双亮的快要窜起火苗来的晶亮双眸,心情没由来地变好,唇角轻动,差点就抑不住勾了起来,可青碧色的眼底,终是泄露了
一丝愉悦的笑意。
他伸手抽出长孙夕手中的纸张,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诗词,本王偏好节奏明快一些的,不过你这首《思期》,倒是适合一人,”说着,便略微后仰了身子,伸长了手,将这薄薄地一张纸,递往
邻桌,碧眸轻闪,旁若无人地对着遗玉道:“本王说的可对?”
遗玉眨眨眼睛,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忍住不让笑容扩大,探身越过平阳,接过他递来的纸张,一语不发地放在案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座位起身,右手轻拂过裙摆的相皱,也不去看长孙夕此时
面色如何,同平阳低说了一声,便绕过酒案,在离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席七八步处,于众宾客面前站定。
“长孙小姐这首《思期》作的好,这思人的诗今晚怕是当属这一首了,可今夜这般良辰美景,若只有诗没有词,又觉是件憾事,我便赋词一首,当做助兴吧。”
众人眼中,就见这娉婷佳人,巧笑倩兮,软玉十指,交叠腹前,不及长孙夕地让人一看再看,可却自有一番无人能及的韵味,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目光,她声音并不清亮,可略沙哑的音调却抑扬顿挫
地让人喜欢。
“又是作的‘思’吗?”平阳在遗玉话音落下后,塞眉问道,这腻歪的调调,她实在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还是‘思’,不过是有不同之处,”遗玉瞟了眼李泰,若有所指地笑道:“我这首明快些。”
“哦?那快吟来听听。”平阳端起酒杯,只等着她吟一首“明快”的出来。
“是。”遗玉点头,侧目望向远方静谧美丽的曲江夜景,扬声道:“昨昔流,今昔流,流经曲水绕玉沟,朝暮不觉休。”
上阙吟罢,她回过头来,目光同不远处端坐的李泰触上,深深地投在那片青碧之中,轻快的语调一变为柔韧:
“痴凝眸,盼凝眸,眸深几许意情投,誓将君心扣!”
誓将君心扣——这是分别一年之后,她的决心,她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曾后悔。
最后一句落下,偌大的露天殿内愣是静悄悄了一会儿,不说长孙娴高阳她们面色如何,不说仍旧干站在原地的长孙夕心情如何,率先拍案叫好的,当是平阳无疑:“哈哈,好一个誓将君心扣,玉儿
你这词,着实是叫本宫畅怀了一番,可惜这不是本宫的地盘,回头再赏你吧!”
李泰端着酒樽,流溢着异彩的双眼捻着那佳人的身姿,一口饮尽,不觉竟是有些醉了。
“多谢长公主,玉儿可是记下了,不会忘了向您讨赏。”遗玉一礼,又冲平阳调皮地眨眨左眼,就在殿上议论四起,浅酌细品的时候,她几步移到摆了文房四宝的长桌前,接过宫人递来的毛笔,拿
在手中轻摇着,凝眸中,一下忧伤,一下黯然,迟迟不肯动笔,引来四周侧目。
“这是发什么呆呢,说出来让大家伙都听听。”平阳心情好,身姿向后侍在宫人垫的柔软的靠背上,问道。
“玉儿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觉得造化弄人罢了,”遗玉环顾了一圈四周陌生的宾客,缓缓道:“这芳林苑,我三年前便来过一次,那时也是一场宴会。我家刚从蜀中迁到关内,初来乍到,没曾想有
幸同兄长一同到这皇家的园子来,我还记得,那晚这露天殿布置的漂亮极了,到处都垂着轻飘飘的红缭纱,摆着拳头大的夜明珠照明……”
遗玉回忆着那场宴会的细节,这场中脸色最难看的,除了听见她隐约提到卢智的长孙娴,便非高阳莫属,要知道,那场宴会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可其他的宾客,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她讲。
“当时众人玩的斗签,有人抽到弹琴、有人抽到为那琴声作画,而我,就抽到了为那画题诗,”她说到这里,在场已是有个别人记起了三年前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办在芳林苑的那场宴会,
更是记起了那叫人印象深刻的一次斗签,弹琴、作画、题诗,等等。
“感念而今一晃,三年过去,物是人非,还是这露天殿上,还是要吟诗赋词,”遗玉压下心中真正的感慨,摇头笑了笑,娇媚之中,带些愁味,望了一眼李泰,低头轻声道:
“今夜却无人画一幅春江花月夜与我题上了。”
听这话,接到她那惹人怜的眼神,李泰当即眯了略显狭长的眼睛,明知她是故意说这话来听,却还是忍不住感到不快。
“你这孩子,为这点小事闷闷不乐,”平阳抬手指点了左右宴席,笑道:“这里坐着的,都是能书善画的,本宫指个与你,画一幅便是。”
见如此才思敏捷的佳人神情黯黯,场上又并非都是心惧长孙家的宾客,多得是不怕死的,早有人蠢蠢欲动,听得平阳一声明显偏护的话落,已是有几道声音从各方传来:
“卢小姐,这画赵某作得。”
“林某作得。”
“段某也作得!”
接连几声之后,殿内却突然没了声音,只因主宴席上,一道玄青色的人影长身而起,离席之后,健步朝着那执笔轻摇的佳人走去。
斜靠的平阳挑眉笑了笑,侧头第三次瞟了眼仍旧在和邻桌低语的长孙无忌,目光移向仍旧垂手而立的长孙夕,有些无奈,她这个相处不多的四侄,是最招惹女子,然能让他看在眼里的,只是娇颜绝
色,柔情似水,远远不够,至于能让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他放在心上的,若没有那“誓将君心扣”的胆量和气魄,怕只是痴念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和声道:“长孙家的丫头,别站着了,回座上去吧。”
“是。”长孙夕轻轻应了一声,垂着头回到座位,刚一坐下,便被长孙娴拉住低语,可她一字都没听到耳中,只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殿中站在一起的两人,哪怕这一幕刺眼无比。
遗玉见李泰走进,眼中一闪而过狡黠之色,为难道:“殿下,您亲自作画,未免有些折煞小女了。”
李泰谈淡地瞥了得了便宜卖乖的她一眼,伸手去拿她捏在掌心的毛笔,借这动作,捏了下她柔软的小手,抽出笔来,面无表情地指了下长桌另一头.道:
“去站那里。”
“哦。”遗玉因他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微微泛红,但还是乖乖地去对面站好,以免挨着他画画,见他抬手示意她站远些,后退了几步,听他一声“可以了”,便见他提袖蘸墨,和水配色,准
备妥当后,便提笔作画,因着他时而抬头的方向,遗玉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竟是在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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