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悬月随着启回到了烈秦国,在当时启的任一句话他都不敢有任何的辩驳,诚如他自己一样,像他这样的人,不能为已所用,必杀无赦!况且在当时,相比较于一语之间坑杀四十万翔赵降军,启要杀他小小的一个刀悬月实不是什么的一件事情。

启对刀悬月倒还是颇为的看重,虽然知道他不是一名“术士”,但却还是把他收到了自己的身前,做为他的一个近卫兵,这在烈秦的士兵来讲,这可是恨想了不知多久都不能的事情。

做为启的一个近卫兵,刀悬月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启这一个名震天下的不败名将,对于曾经在心里对启的估算不由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高涨了几分,功成名就如他,行事手段、思维方法确实是有他常人不可想象的一步,这让跟在他身边的刀悬月有意识地也学到了不少。

跳开来以一个很冷静的旁观者角度来讲,启一举坑杀四十万翔赵降军,对烈秦来说不管在政治上还是在军事上都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在政治上,失去这一个强大的军事力量的翔赵国自此之后只能是屈从于烈秦之下,烈秦说西,翔赵很难敢再说东,这让翔赵国精锐的冶炼技术和源源不断的精良武器出口于烈秦成为可能,再加上那一笔巨大的战争赔款,虽还不能把翔赵灭国,但自此后翔赵却已是退出了天下争霸的资格;在军事上,当时烈秦之兵因之前八个月里的大战已经损伤不少,四十万的翔赵降军真的是暴动起来启也很难说会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数,一举坑杀以绝后患。而经此一战,翔赵大军面对着启所帅的烈秦大军时无形间便会畏惧上三分,曾经与烈秦并称为天下两大强军的翔赵大军自此后将成昨日黄花。随着这一战的宣扬,此后不只是翔赵大军,其余数国的军士碰上启所帅的烈秦大军时,无不要弱上三分……这足以让烈秦争霸天下的步伐踏出更稳定的一步!

这是刀悬月事后很长一段时间后对启当日如此决绝地下令坑杀四十万翔赵降军的分析,这让他不由地长长地叹了几口气,他承认在这列强争霸天下的时代里,启当时的这一举措是最为狠准的一步,但心里纵算是认同,但却也是清楚的明白,如若当时他站在启的那一个位置的话,他纵然是想到了这一步,但也根本没有那样的一个魄力来下那样的一个决定——那是四十万的人命,四十万啊!

这或许也便是启这一个不败名将和他这小小的盗墓者刀悬月的区别……

烈秦大帝穆以亲自出城四十公里的高姿态,将大胜而归的启迎回了烈秦国都——天龙城,同一时的当着烈秦一众军民的面,册封启为“武君”,异姓封王,位极人臣,启在烈秦的声威一时的达到了顶点。

刀悬月随在启的身边也见识到了烈秦军民的狂热,根本没有一个烈秦人对启一举坑杀四十万翔赵降军有什么的反感,启这一个翔赵人眼中的恶魔、梦魇在烈秦人心中是一个不世的英雄,世代为死敌的烈秦和翔赵,启这一举措为他赢得的是更多的人气,这从启随在烈秦大帝穆的身边,所经之处所有军民心甘情愿地跪地高呼启和烈秦大帝穆的名字便可以知道。

刀悬月并没有资格跟着启进入皇宫参与由烈秦大帝穆亲自为启而举办的庆功盛宴中,但看着烈秦举国上下的欢庆,他遥望远远的天际,心里竟是一种难言的苦涩……

启在皇宫之中喝得很醉,醉醺醺的他不时的发出豪爽的笑音,也就在这一时的刀悬月才感觉到了他与常人相同的一处,这时的启才不再是那一个高踞于高处,铁血无情的无敌名将启,他不过也就一个喝醉酒了的中年男人而已。

护送着启回到了他新赐封的“武君府”,不过启的豪性却丝毫未减,出了军营,平时并没有多少架子的他呼喝着一干家将继续喝的不亦乐乎,连着刀悬月内的众人也不以为意,以着启近乎于无敌的功力,就算是喝的再醉,一觉醒来也不会伤他的身子分毫,况且“邀月之战”的大胜,他们也从启那里赏到了不少的东西,心情同样是很好,一席酒下来,自是喝的呼天喊地的豪爽不已。

刀悬月的酒量并不错,不过在启连番的举杯下,出自于烈秦名师手上的烈酒可不是说笑的,身子骨里这时亦是火烧了一般,头更是一片晕沉沉的。

“来来来,我们再喝……再喝一杯……”启再一次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满满地一杯酒,这时看启也握得不是很稳了,微颤着的手上酒杯里不少的酒亦洒了出来。

“将军……干杯……”某个已经醉得差不多的家伙死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还没喝到口里,整个人已经是软了下去,惹得连刀悬月亦不由地哄笑了起来,酒桌之上,本来便是男儿心性释放的大好场所之一,所以越是豪爽的男人才会越喜欢这热酒一壶,豪饮一场——醉酒当歌,唯有杜康矣!

“小三子,你……你不行啰!”启亦哄笑了起来,刀悬月正好举杯间看了过去,但在这一眼之间,他却不由地愣住了,本是醉眼醺醺的启眼中,一丝深深的无奈一闪而过,这让启高大的身形看起来竟是那么的凄然——一种英雄未路的凄然!本已醉意颇深的刀悬月心神刹时的清醒了几分,只是张眼再看时,启又是一幅笑嘻嘻、醉醺醺的形态,让他很难分辨出刚才那是不是他的一个错觉……?

“还没醉……倒的小子,给将军我站直啰……将军今天我高兴……再赏你们几样东西!”启醉醺醺地笑着道。看他手微微的摆了摆,七八个靓丽的婢女从托盘里托着十来二十样东西走了出来,里面一些看着就知是些神兵利器,惹得一些还没有彻底的醉倒的家伙自是一阵“狼嚎”。

刀悬月这会因刚才那不知是不是错觉的一眼已经是清醒了很多,但酒精过度的身体必竟还是不能很正常的行走,和一众人等歪歪地走到那几个婢女身旁,抬眼了看了过去,以他的学识自是看得出启拿出的这些东西可都不是凡品,其中甚至有两样是他自着某个太古遗迹中拿出来的宝物,只是没想到这会被启这样的拿了出来。

刀悬月并没有像其它那些家将那样抢着上去,虽然这会对启已是极为的拜服,但骨子里必竟还是很高傲的一个人,若不是不想太突出于众人之上,他甚至都不想上前去,这个世上的宝物他见过的海了,根本便不差这一样半样的。不过短短的几瞬间后,刀悬月心神却刹时的巨动了,全副的心神完全地集中在了那当中某一样令牌状的事物上!

朱雀符?!

刀悬月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般的狠狠地眨了一下,但印入在他眼帘里的却依然是那一个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圣物“朱雀”的令牌!

没有错的!那肯定是“朱雀符”!以刀悬月的眼力,他没有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还分辨不出面前的这个东西!只是这个被他的恩师誉为天下四大宝物之一的“朱雀符”怎么会这么的出现在这里?!

刀悬月心神蓦地再震动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向着启那里看了一眼,但看着他那醉醺醺的样子,刀悬月很难判断出启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而行。

刀悬月这会心里可说是极速的翻滚着,“朱雀符”虽然是被他的恩师誉为天下四大宝物之一,但这个世上知道的人却并没有几个,也许,也许启也是认不出这“朱雀符”,只是简单的认为是一个普通的宝物而已,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的拿出来。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刀悬月自己心里为自己肯定着这个答案,面对着这个只是传说中的宝物,纵算是见惯宝物的他也很难保持心情的平静。

刀悬月尽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模仿着这时一干人等的神态动作,似乎是很不在意的向着那个“朱雀符”抓了过去。还好,并没有人跟他抢这东西,不然他真的怀疑他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大打出手。

“朱雀符”到手,一股淡淡的温热立时自着手上传了上来,刀悬月自其恩师身上知道一些“朱雀符”的摧用手法,但在这时虽然很有冲动立时地测试一下,但必竟还是忍了下来。

“散了吧……散了吧……”启看着所有人都拿了东西,醉醺醺地挥了挥手,让那些俏丽的婢女把一干喝的一塌糊涂的家伙送回去。

刀悬月强抑着心里的激动,继续地装着醉,歪歪着身体就要走下去,但身体还没动,启清冷无比的声音已经是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刀悬月,你跟我来!”

启的声音是用特殊的手法传过来的,偌大一个大厅,只有刀悬月一人才可以清楚地听到。心神巨震的刀悬月抬眼望去时,冷眼看过来的启双眼之中哪里有那么的一丝醉态!

刀悬月没得选择,没得退路,无奈地跟着启向着内里走了进去,这里是启的“武君府”,在他面前的是启,近乎于无敌的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刀悬月待启于他的房间内坐了下来,才以着一种苦涩的声音向着启问道。

启并没答,随手地自着桌前的一份资料拿了出来,翻开着第一页,淡淡地念道:“刀悬月,男,二十七岁,天齐人,行内被誉为最顶级的盗墓者,十八岁出道,先后……”启一点一点的念着,从刀悬月十八岁出道那一年开始,事无巨细,刀悬月所有的一切无不记载在了那份资料里面。

刀悬月面容间不由地沉了下来,这一份资料的出现,要是落在有心人的手上,他差不多可说便是已经消去了半条命!

“青楼?为什么?”刀悬月默默地看了启一眼,冷然地问道。当今天下,能有如此厉害的情报系统的,各国的情报机构除外,只有青楼具备着那样的一个实力,以现在启费那么大周章地把他叫进这来,听着他读这一份资料,那么启不太可能动用烈秦的军方情报系统,只能是用钱向青楼购入这一份资料。不过刀悬月想不明白的是,以启而言,如果是要对付他的话,根本就不需要那么的费工夫,就算是在闹市之上派些家将直接地把他杀了,也绝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那天你出现那时是不是也是在一个太古遗迹中出来?”启并没有回答刀悬月的话,直接地问道。

“是的。”刀悬月很干脆的答道,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欺瞒的事情。

“那你便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那里出来的?”启道。不知是不是刀悬月的错觉,他隐隐的听得出启这一句里有点欣喜的感觉。

“那个太古遗迹里面特殊陷井极多,不然不需要费那么多的时间的。”刀悬月实话实说。

“算上这个的话,你一共已经是探测过五个太古遗迹了吧?”启停了一下后,才再次地向着刀悬月问道。

“是的。”刀悬月对启的问题不由地感到一些奇怪,不过面容间却淡定了下来,至少到这里他已经可以完全地肯定启并没有恶意。

“如果我给你一份太古遗迹的地图,你有多大的把握把它里面的东西找出来?”启再次地沉思了一阵,方自抬起头看定定地看着刀悬月道。

“你有一份太古遗迹的地图?”刀悬月倒是有些惊讶了,他虽然是挖掘过五个太古遗迹了,但那都是他凭丰富的经验摸索而得,因此也浪费了很多时间,走了不少的弯路,如果之前有那些太古遗迹的地图的话,他可就可以省事非常的多了。这个世上也并不是说没有太古遗迹的地图,不过在黑市炒价中,差不多都是有市无价的,刀悬月曾经想买一幅来,但费尽心思却还是没有找到有。

“是的,如果有一份太古遗迹的地图的话,你可以用多长的时间从那里面把东西找出来?”启问道。

“没有绝对的,不同的太古遗迹里面的机关陷井会有很大的不同,就算是有地图,也不一定就能把那些机关陷井破掉而进入里面。”刀悬月沉稳地答道。

启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半响地才自怀里拿出了一份地图,放在了桌面上。

刀悬月苦涩地笑了一下,伸手将着那份地图拿了上来,他没有选择,启费那么大的功夫便是要他接下这一个任务,若不然,那么接下来的一瞬里,他将面对的是启无情的灭杀。

启看着刀悬月接过去的那一份地图也微微地笑了一下,但出奇的,刀悬月自那之间看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奈!

一种英雄末路般的无奈!

在这一刹,刀悬月突然地知道,刚才大厅里的那一瞬间并不是他的错觉,但刚刚挟“邀月之战”大胜的余威归来,异姓封王,位极人臣的启怎么……

刀悬月两眼瞳孔蓦然地一缩,无情而又无奈的一句在他的脑海中突然地闪了上来:

功高震主者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