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菊的脸庞,宇文静觉得这完全就是蓝兄弟的翻版,近几日的相处,姚依的样貌早已刻在他的心里,非常熟悉,总觉得这身着女装的小菊跟姚依的气质是一样的。
一连三日,姚依都以小菊的身份出现在三娘的身边,而这几日宇文静也会天天去品仙楼,一待就待两个时辰,如此相处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小菊就是姚依,他的蓝兄弟,只是不知道皇兄有没有见到过她的女装样子。
有几次,宇文静都忍不住想要问她到底是不是姚依,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可是,怕她尴尬,几次话都嘴边又咽下,她还是皇兄所爱之人,既然无缘,那就不要戳破这层谎言,不要徒增烦恼。
仅仅只当她是兄弟。或许这样,对他们都好。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他只能强制压抑住,并且远离,不让它成型肆虐。
望着对面的两个佳人,宇文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本王决定过两日就离开了。”他终于还是要走,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待的久一些,和三娘讨教酿迷梦的诀窍,和蓝兄弟喝酒谈诗,该是人生快意之事。
只是没想到,世事弄人,他的兄弟竟是他的皇嫂,而纠结的是,他竟对自己的皇嫂有了牵挂,他怕这份未曾明了的情丝会给大家带来灾难,不如收拾好心情独自离去,这样,一切就都能消弥于无形。
静王突然要走,三娘很意外,“王爷这就要走,为何如此匆忙?”
这次回京都不到十日,竟如此急着要走,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三娘的心里突然有一丝不舍,这些年她从未对任何男子动过心,只是第一次见到静王的时候,就觉得他气质不凡,总有一股莫名的东西吸引着她。
后来得知了他是静王,而自己身份卑微,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这份感情越是压制,就长得越凶猛。
她以为他们多一些时间相处,没想到刚遇见就要离别,上天为何总是如此捉弄人?
“魅仙……”宇文静唤道,不知从何说起,三娘微笑道:“王爷,您可以叫我三娘。”她想让他记住她本来的名字,以后的时光中,偶尔能够想起她也是好的,因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三娘?”听到这个名字,他并不意外,经常流连于这样的地方,也知道他们这里的行规,三娘该是她的本来名字了,很温婉的名字。
三娘解释道:“魅仙是小女子在品仙楼的艺名,而莫三娘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蓝大人也是知晓的,我们情如兄妹。”姚依已经告诉过她,宇文静知道他们在做戏,是以坦白了他们的关系,不过姐妹换成了兄妹。
“哦,难怪。”宇文静若有所思,如此,他更加肯定这个小菊就是蓝兄弟没错了,装作无意的看了一旁的小菊一眼,又向三娘说道:“三娘,认识你是本王此次回京的一大幸事。”因为三娘,他结实了女装的姚依,更与男装的姚依把酒言欢,
也算是此生再难拥有的记忆了,下次回来,没有蓝兄弟,只有皇嫂。
“多谢王爷。”三娘心里很感动,得到他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只听宇文静又说道:“你我相交也是缘分,就跟蓝兄弟一样叫我大哥吧。”说着,他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菊,见她没什么异常的表情,心下暗自佩服她的定力。
只是姚依根本没有表面上的这般镇定,得知宇文静要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她心里也十分不舍,离情伤人心,毕竟兄弟情分也不是假的。
三娘依言叫道:“宇文大哥……”如果无缘,叫他大哥会不会也是一种安慰?纵然日后相见,心中也是意难平,还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气氛不自觉的就伤感了起来,宇文裘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安慰道:“三娘,你跟蓝兄弟都要保重,若有机会,大哥会常回来看你们。”他只怕下次回来,会是皇兄的大婚之日,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宁愿不要回来。
只是,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宇文大哥也要保重。”三娘只觉得自己的话语苍白又无力,人还未走,她心已充满了离愁别苦,暗暗忍住,他们之间总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看到他们两个这般伤感,姚依忍不住叫道:“王爷,您为什么急着要离开?”她实在弄不懂,明明家宴的时候,他答应太后好好的,会多住一阵子再离开,这中秋刚过没两天就要走,也算多住?真让人搞不懂。
宇文静笑着说道:“这次回来也有段日子了,本来过完中秋佳节就该启程了,只是舍不得美酒佳人多留恋了几日,现在真该走了。”他不想离别的气息这么快就覆盖,至少他现在还在这里,一起喝酒,说话。
姚依真想问他要给太后怎么交代,只是她现在是小菊,不能问,只好闭嘴,接受这个现实。
只听宇文静说道:“小菊姑娘,认识你,很高兴。”他的真诚让姚依有些惭愧,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隐瞒大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贸然行事,万一宇文静知道了,那她可就永无宁日了,首先,他那个哥哥宇文裘就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就让她还是小菊好了,当下说道:“小菊这辈子能在有生之年见王爷一面,是莫大的福气,祝王爷一切顺利。”
“谢谢小菊姑娘。”宇文静拱手相谢,谢的是小菊,也是姚依,姚依连忙说道:“王爷客气。”这一刹那,宇文静似乎看到了姚依的影子,姚依也是这样豪气的,当姚依与小菊的面孔重叠时,他真的想上前抓住小菊的胳膊喊一声“蓝兄弟”。
只是不能,他得克制自己,为了让一切归于平静。
第二日的朝堂上,宇文静奏请辞呈。
朝中百官倒是无异议,因为每次静王回来待个五六日便会离开,这次多逗留了几天,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只是宇文裘显得很不情愿,“皇弟,你之前与朕说
好了此番回京要多留几日,太后也是知道的,为何突然请辞?”
宇文静上前拱手道:“皇上,臣弟生性洒脱,随走随停,志在游历四方,皇上是知道的,请皇上恩准。”朝堂之上,他恭敬的尊称他为皇上,君臣之礼不可费,他不愿落旁人话柄,免得有些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宇文裘一时拿不定主意,说道:“皇弟每次回来都匆匆几日,这次若要离去,何时再回来?”不知怎么,他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皇兄,离去莫问归期。”宇文静笑道,别离之际最好不要问归期,尤其是归期难料之时,提起更会让人感伤,此去茫茫,谁又能知道将会有什么遭遇降临在自己身上。还是来去自如,潇洒些罢了。
看到皇弟陷入伤感,宇文裘笑道:“那么,你答应朕一件事。”宇文静很爽快的答应,“但凭皇上吩咐。”现在朝堂之上,他若不答应就是抗旨。
宇文裘很满意,兴奋的说道:“日后,朕立后之时,定当提前昭告天下,到时皇弟可一定要回来喝朕的喜酒哦!”听了这话,朝臣们面面相觑,皇上要立后了!
尤其是家中有女的大臣,心中更是欣喜,若要立后,必定选妃,这下女儿有机会了!若是女儿能当上皇后,那自己就是国丈,身份之尊荣无可比拟啊!
“臣弟,遵旨!”宇文静低头苦笑,他能拒绝吗?不能,若是拒绝,皇兄定会认为他也觊觎姚依,还不如爽快的答应,也免了兄弟间不必要的猜忌。
宫门外,宇文静越走越远,他心中寂寥,前方的路似乎也充满了迷茫,他只是突然决定要走,走去哪里还没想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里去。
“大哥……”
听到声音,宇文静回头,姚依向他跑来,他没想到她会单独来送自己,唇边不自禁泛起微笑,“蓝兄弟。”
姚依追上来,“大哥,一路上保重。”宇文静很高兴,“会的,蓝兄弟放心。”再见她一面,心里也是满足的,姚依陪着宇文静走了一条街,只觉得离情更甚,宇文静停了下来,“蓝兄弟,你回去吧,万一皇兄召你有事可别耽误了。”
姚依确实也不敢耽搁,“大哥,那你一路保重。”宇文静点了点头,“你放心,回去吧。”姚依心情沉重的一步一步往回走,她总觉得这事有点儿不大对劲。
宇文静到了城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唤道:“三娘。”喉中微微哽咽,三娘闻声回头,看到了他,“宇文大哥!”她很想上前抱住他,请求他留下来,却是不能。
三娘收拾好情绪,挂起往日的微笑,“三娘来送王爷大哥一程。”既然都要分离了,那就让他记住自己的微笑吧,希望他以后的日子里能偶尔记起有个三娘,笑起来很好看。
“三娘,谢谢你。”尽管他经历了那么多离别,依然无法淡然对待,还是会牵起心中的伤感,让人无所遁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