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唐泽:主打一个狠狠拷打
“是啊,多亏了大木议员的努力,否则我也不可能接到这么好的工作。”站在几个人末尾的方脸男人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接上话。
“这位是大楼的主建筑设计师,风间英彦先生。”常磐美绪回过头,向最后这人示意一下。
“各位好。”风间英彦笑著向众人点点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毛利小五郎脸上,“毛利先生您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有缘分。”
“缘分?”还在气冲冲看著喜多川祐介的毛利小五郎转回头来。
“是啊,我们其实早就有联系了,严格来说,我似乎应该感谢您才对。”风间英彦唇边噙著一抹轻笑,“您或许听说过我的老师,他叫森谷帝二。”
这个名字一出,柯南一行人脸色几乎都齐齐一变,后退了一步。
他们这边,森谷帝二一案所有接触过犯人的都在场呢……
“各位看上去都听说过他,那就应该理解我的意思了。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一点审美上的差异就产生要炸毁建筑的心思的。”风间英彦点点头,像是挺满意现在的效果的。
“你说的感谢,指的是……”毛利小五郎稍微琢磨了片刻,面色愈发古怪。
常磐美绪这找的都是一帮子什么人啊?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如果老师没有因为案件入狱,不仅我的设计方案很难得到认可,也会存在危险不是吗?”风间英彦笑呵呵的,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
森谷帝二在建筑方面的技术和水平有目共睹,跟随他学习,在他的工作室里工作,对建筑师而言都是难得的好履历。
但想也知道,有这么一位工作室负责人,他们是绝不会拿出不对称的设计交给甲方的了。
“因为这栋双子大楼,两侧设计不统一,还存在高低差,对吧?”柯南这么说著,越过会场一侧的巨大落地窗,看向另一边矮这侧一头的B栋。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另一栋楼拱形的穹顶,打磨得洁净光滑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起粼粼波光。
“是啊,我不像老师他,我倒是觉得坚持对称的设计过分古板了。可惜,工作室的设计方向不是我能决定的。”风间英彦乐呵呵地说完,走上来与毛利小五郎握了握手,“还要感谢您和警方为了保护市民,伸张正义呢。”
“哪里哪里……”总感觉这个逻辑阴阳怪气的毛利小五郎脸色古怪,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还是只能与对方握手,摇了两下。
柯南看著他们两个紧握的手,怎么说呢,有种感谢瘟神克死了压在头上的竞争对手的感觉。
想到这,柯南的视线情不自禁投向了站在如月峰水身后,泰然自若仿佛他们的话题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喜多川祐介。
您真是拜错山头了,要感谢是谁整治了森谷帝二,是这边才对。
唐泽看向风间英彦的目光倒是很温和。
怎么说呢,还得多谢这位新晋设计师的锐意进取,已经接受改心,杀心早已消退的小老帝,一看见建筑蓝图上风间英彦潇洒的签名,血压登时就下不来了。
接受改心,只是修正了森谷帝二执著于暴力手段,试图用毁灭来消除自己不喜欢的审美的扭曲倾向,又不是大脑摘除术,森谷帝二一个从业数十年的老江湖,关于对称的审美本就是从小浸淫此道,深受影响形成的。
入狱之后,森谷帝二不再怀有深切的恨意,反倒是能以平常心考虑自己的审美,在牢里朝九晚五地改造,精神状态还比做个996设计师的时候更强了。
——果然不工作可以挽救社畜的一切精神顽疾,药到病除。
总之,在他带著双子大楼的设计图找上门的时候,森谷帝二看著正式落成的大楼,有些皱眉,但心态明显还算稳定,也没当场就要把这些糟心东西撕了。
但当发现设计师是自己的弟子之后,森谷帝二的暴躁瞬间变得肉眼可见了。
“西多摩市的双子塔,那是我们工作室本来就在接洽的工作。也就是说……”森谷帝二说到这的时候,手上的镣铐激烈地相互碰撞,内心极不平静,“风间英彦,他从一开始就准备了这种方案……”
随著西多摩市的市长因为交通事故中的隐瞒顶罪情节落马,他规划整个西多摩市的基础建设的大工程泡汤了。
但不论是谁当市长,西多摩市急需建筑开发的事实依旧存在,他承接了不少有关的项目。
而如果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么一份不对称的方案,根本没向他报备,风间英彦的设计是绝对没有落地的机会的。
从一开始他的弟子打著的就是先斩后奏的打算,大包大揽地接过了地标建筑的设计重任,与甲方沟通之后飞快敲定方案,瞒著他偷偷推进下去了。
作为完美主义者,要是森谷帝二眼里能揉得进这种沙子,他的病情早不至于发展到需要出去当炸弹犯的程度。
“我能理解你不想再运用暴力,以及心存善念的心情,但是现在我们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方案,能最大限度的在不对周边环境造成严重破坏的前提下,炸毁这栋楼……”
唐泽的话才起了个头,森谷帝二完全不顾手上沉重的铁链,一把抓过了面前的草稿纸,奋笔疾书起来。
如果说为了甲方的要求违背自己的设计审美都已经是一种妥协了,被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弟子背刺什么的……
性格还没那么执拗,只是脾气有点臭的如月峰水都能气成那个样子,更别提心性更糟糕的森谷帝二了。
怪盗团只是给他改了个心,可没有没收他为了犯罪学习的那些爆炸技能,知识是无罪的。
兜兜转转,虽然他人都进去了,但是最终,森谷帝二还是凭借过硬的技术实力,争取到了炸毁西多摩市不对称大地标的委托。俗话说得好,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想到了这里,唐泽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前方拄著拐杖,将脊背站的笔直的如月峰水身上。
“哇哦,能看见整个富士山呢!”没兴趣参与大人们交际的小学生们满场转悠了一会儿,自娱自乐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新的风景。
“这应该是专门设计过的吧?像是巨幅的绘画一样,真美。”毛利兰看见过大呼小叫的几个孩子,同样目露惊艳。
唐泽清晰地看见如月峰水扶在拐杖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了一瞬间,才缓缓平复下去。
如月峰水,原本也拥有一间如此视野的工作室,一整面的巨大落地窗,将富士山如同镶嵌入画框中一般,
那一方小小的画室,就仿佛是将整个富士山装入居室当中,像是独立的小天地,不知春夏秋冬。
然而,如果不是唐泽那通安抚如月峰水心态的电话,现在那间画室的窗户大概已经装上了窗帘,眼不见为净的如月峰水就已经自闭了。
“确实是非常优秀的设计效果呢。”
“宴会开始之后,这里应该也会非常美丽吧……”
纷纷的赞美声接踵而来,如月峰水本就绷紧的面色越发不悦,沉默地拄著拐杖站在原地。
“没办法,常磐师姐毕竟也是老师的弟子。”唐泽越过如月峰水的身形,慢慢走向趴在玻璃上的几个孩子们,缓缓说道,“对富士山的执著与热爱,师姐跟随老师学习多年,一定是受到了足够的熏陶吧。”
踩著被内增高垫得越发难以行走的木屐,他的步态根本快不起来,只能缓慢地一步步向前,反倒是走出了一股气定神闲的气势。
回过神的如月峰水愣了愣,意识到这个便宜徒弟怕是看出了自己对于常磐美绪这宣战一般的巨幅玻璃的不满,抬起手想要阻拦他莽撞行事,却只摸到了对方外褂的袖口。
步子不大,但是一步一步踩得极扎实的唐泽自然没在意如月峰水的阻拦。
他知道如月峰水的顾虑,常磐美绪作为常磐集团的千金,也作为艺术界颇有话语权的富豪,她的小团体抱起团来,连如月峰水这样的泰斗都只能认栽,何况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穷画家。
知道归知道,不论是作为如月峰水的弟子,还是作为喜多川祐介,他都充满了开口的理由。
穷哥们的马甲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唯独创人这件事上,那是真的一流。
“老师的画室,也有这样的一面窗户,非常壮观秀丽。”唐泽一边走著,一边明知故问一般看向常磐美绪,“话说,师姐您应该是花了大价钱,跟老师买下了这片风景吧?确实漂亮。”
“祐介,瞎说什么呢,风景这个东西又不是被我垄断的。”如月峰水顿了顿拐杖,呵斥了一句,“不要这样和你师姐说话。”
“哦,抱歉老师,是我误会了。”唐泽点点头,认错态度良好,“我以为师姐知道您的追求,肯定是在这个方面有过沟通的呢。原来没有啊。”
“你……!”当著满场职员与来宾的面,常磐美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下子攥紧了身上笔挺服帖的职业装。
这件事说出去,说一千道一万,她都是不厚道的。
虽然说考虑到她的身份,在艺术一行上没有远大理想的她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去当画家,比起喜多川祐介这样身家性命都交给老师的学徒,如月峰水更像是她的兴趣班老师,只是起到了一个启蒙的家庭教师作用,但不论怎么说,长幼尊卑有序,他们的师徒关系是切实存在的,这也是常磐美绪能进一步接触相关圈层的条件。
如月峰水对富士山的深爱,只要是稍微听说过他这个专门画富士山的国宝级画家之名,就不可能不知道,而她用一栋巨大的高楼抢夺了老师的视野,并且彻底毁灭了老师平静的创作状态是无法抹除的事实。
喜多川祐介如果在此时点破这一点的话……
“不要这么说,祐介。”如月峰水背著手,走到弟子身边,拍了拍对方同样挺直如松柏的脊背,“富士山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虽然我的宅邸,是我毕生心血的凝结,但是别人没有为了一个老头子非要让道的义务。”
说到这里如月峰水深深吸气,望著眼前被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框住的富士山,难免心情酸涩。
他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将视线投向了富士山,背著画架走遍了东京的每一个角落,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座梦想中的山丘,能将整个富士山最壮丽、最美好的一面揽入怀中。
晨昏皆在,春夏不歇,他从那天开始,每日爬到山上,对著富士山的景色,充满感情地绘画著,一笔一笔,都写满了他的情愫。
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他的画与他的富士山,就是他人生的全部,于是等到他年岁渐长,他慢慢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没有每天攀爬到这里创作的体力了。
于是他义无反顾,掏空了自己的积蓄,买下了这座山丘,将自己的宅邸建在其上。
这样承载了他全部人生的地方,被弟子用金钱和名利轻而易举的夺取,其中的心酸不是一句不够厚道能够概括的。
更别提常磐美绪这个对艺术毫无尊敬之心的孩子,近年来与他的往来多是利用从小熟悉的师徒关系,先一步了解他的创作情况,再以亲友的价格买下他的画,然后拿去艺术市场炒作,高价转手……
他对常磐美绪的不满,早就放在明面上了,而这份恩怨,不应该由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小弟子去承担。
“是我唐突了。抱歉师姐,我误会你了。”唐泽点了点头,道歉的倒也爽快。
他的目的又不是把常磐美绪直接创死,他本来就做的是这么一个打算。
迟暮的老人充满慨叹和无奈的陈述,配上年少无知,说话直来直去的弟子,这么一段话能把常磐美绪彻底架在火上,烤得喷喷香。
“没关系,美绪,等到你这里正式开门之后,大家在夜晚也能看见富士山了,不是吗?”如月峰水讥嘲地扫了眼面色僵硬的常磐美绪,拍了拍喜多川祐介的手臂。
他最新的创作也已经被常磐美绪软磨硬泡地买走,为了给开幕仪式增色。
除此之外,常磐美绪还准备蹭一波喜多川祐介的热度,如月峰水也存著将新收的小徒弟推得更进一步的意思,半卖半送地替喜多川祐介卖了一幅画给她。
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数日后的开幕仪式,他也还是需要带著喜多川祐介来替她站台的。
不过,除了这冷漠的商业关系,大家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
充分表达了这种情绪,如月峰水朝唐泽点头示意了一下,扭头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
每日在家里的山丘爬上爬下的如月峰水身体素质极佳,即便到了这个年纪,走起路来还是健步如飞。
——考虑到他原本的战绩,这确实是个硬朗的老人。
但是当著一众人等的视线,如月峰水只是抬了抬手臂,让穿著木屐走路颇为笨拙的弟子搀扶著自己,一手拄著拐杖,缓步朝著电梯的方向走去,像是一个真的老态龙钟的老人,心灰意冷的情绪溢于言表。
常磐美绪想要送他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场中剩下的所有人,更是默不言声地,静静看著这一幕。
“老爷爷好可怜哦。”刚才还对落地窗惊叹万分的吉田步美,小声地说了一句。
被一波连消带打,彻底下不来台的常磐美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