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好正自感叹唏嘘时。突然望见前面有个熟悉身影。迈着八字步,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很快郑好认出是张海。
果真如许畅说的,现在张海走路都和往常不一样了。买着八字步,头几乎昂到了天上。
郑好感觉好笑。喊:“张海。”张海回头看了看,却没有认出后面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是郑好。犹豫一下,因为自己听错了,转回身继续踱着步向前走。
郑好赶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海回过头,半晌才认出是郑好。
张海万分惊讶地说:“郑好,看你西装革履的这身行头,难道是当模特了。”
郑好说:“不是。”张海疑惑说:“几天不见,难道你混发了,有钱了,不可能这么快吧?”
郑好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在这里呢?”张海说:“刚刚去百货大楼买了台BP机。”
说完拿出来向郑好炫耀。“摩托罗拉,数字的,一千多元呢。过几天去省城上学,和爸爸妈妈联系起来方便。”
正说着,突然出现了滴滴的响声。张海说:“操,这才刚刚买来,就有人呼叫我了。让我看看是谁和我联系呢?”
他拿起BP机仔细看了看,发现BP机上没有任何显示。
正自感觉奇怪。却见郑好拿出一个摩托罗拉汉显。他惊讶的长大嘴巴。
BP机显示是张静让他赶去国际饭店。郑好与张海摆手告别,说:“张海再见,我有些急事。”说完匆匆而去。
待郑好走远后。张海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说:“操,他拿的竟然是摩托罗拉汉显机。怎么回事,难道几天不见,他就发财了。倘若这样,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
国际饭店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BP机又一次滴滴鸣叫。
郑好掏出看,上面显示“今天没事,可以回了。”郑好紧张的心情瞬间松弛。他回到家里。感觉今天特别疲惫。
郑铁山看到儿子西服革履的回来,十分惊奇,问:“怎么回事,这身衣服哪里来的?”
郑好当然不能告诉父亲说是做了男仆,吱唔说是找了个公司工作,衣服是公司给配的。
郑铁山没有多问,自从三轮被没收,早餐被驱赶,他又在一家小饭店找了个洗碗的活。干一天给十元工钱。
这家饭店虽然小,可是买卖特别好。从早晨8点干到晚上九点。回到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BP机没有响。郑好在家呆了一天。不过也没有休息好。唐友德提着双卡录音机,在宿舍内放了一天的歌曲。
冬天里的一把火、故乡的云、甜蜜蜜、大阪城的姑娘等几十首歌,来来回回放。
郑好问唐友德:“哥,你这都竞争上岗了,不好好珍惜工作,整天在这里听歌怎么行?”
唐友德笑了,露出一嘴的黄牙。他说:“兄弟,配件厂都叫钱黑心卖了,我傻呢,挣的钱都他妈的让钱黑心吃了喝了。我是他什么人,是他爹还是他妈,凭什么辛辛苦苦干活去养活他。”
郑好说:“你不干,怎么吃饭?”唐友德说:“他少发我一分钱看看,我活劈了他。配件厂存在一天,就得给我一天钱。”
郑好说:“哥,现在配件厂出售给天华集团,为什么,就是因为有了你这样的人,配件厂才会倒闭的。”
唐友德和郑好熟悉,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一脸痞子相。
他说:“兄弟,你错了,多几个你哥这样的,厂子也就是一月多支出几百人民币。这么大一个配件厂,虱子多了不觉痒,不会有什么的。可是有一个钱黑心,厂子所有工人都会吃不上饭。他们不光不干,还连贪加祸害。这个祸害可就大了去了。”
中午吃饭时分,张守业回来了。他抱怨说:“门卫没法干了,真他妈的没法干了。”
张守业平时很知足,很少发牢骚。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那么多技术好的都下岗了,那么多资格老的都下岗了,连我师傅都蹬三轮了。我每天还能领些国家发的工资,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郑好问:“张哥,你这是怎么了,平时最知足者常乐的就是你了,你受什么刺激了呢?今天谁惹你了?”
张守业说:“他妈的,租配件厂造防盗门的那家伙,夜里两点就出门拉货。喊我开门,由于昨天吃坏了肚子,去厕所,开门晚了些。结果那小子过来就在我胸口捣了一拳。最后还把我屋内所有暖壶都让他踢烂了。我他妈的不领你们一分钱工资,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的,就因为你们是资本家,有几个破钱吗?”
唐友德说:“碰上这样的,你就给他死磕,拿暖瓶砸他,用脚踢他要害。只要一次,下次他就客客气气了。”
郑好笑着说:“打他一顿就老实,这人不贱吗?”唐友德说:“现在贱人、给脸不要脸的多了。”
张守业说:“算了吧,那家伙人高马大,我不要自讨没趣。”唐友德说:“忍让,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下次他还会找事,你看着吧!”
张守业无可奈何叹口气,对郑好说:“郑好,哥哥告诉你,你放弃考大学,实在是太可惜了。现在是经济社会,说穿了吧,其实就是一个动物世界。在这里谁强大,谁就可以通吃一切,谁弱小,谁就会被任人宰割。作为我们这样的,只有学习,考大学,做大官,才不受人欺负,而且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整谁。否则就会受别人的气。郑好,我这是肺腑之言,快快回去上学吧。”
郑好说:“张哥,现在上学是花钱太多了,我们去哪里弄钱?”张守业想了想说:“也是,前段时间看报,说是有一家孩子考上了大学,可是因为没钱给孩子上学,结果爸爸妈妈一块上吊自杀了。”
郑好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张哥,这段时间去找孙姐了吗?”张守业说:“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早就分手了。”
郑好说:“张哥最好去看看孙姐。”张守业说:“看什么,人家攀高枝了。”
这个时候BP机滴滴响起。郑好摸出一看,是张静让他去夜总会。半小时赶到。
郑好急忙出发,临走他对张守业叮嘱说:“去看看吧。现在她需要温暖。”
张守业对郑好说的她需要温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问,郑好却走了。
唐友德对张守业说:“你看见了吗,他拿了个摩托罗拉汉显BP机。”
张守业说:“多少钱?”唐友德说:“钱黑心有一个,三千多。”张守业摇头说:“你看错了吧,师傅哪里有钱给他买这个。”唐友德说:“错不了,和钱黑心一模一样的。”
在夜总会,郑好戴着墨镜,西服革履,他与张静,跳了一曲又一曲。
今夜他们两个人唱了主角。引来的叫好声一波又一波。
他引领者张静进入了一个又一个高潮。张静跳的满脸绯红。娇喘吁吁。他们跳到深夜十二点才罢休。
夜间分手时,张静十分高兴。她说:“明天领你去参加一场盛大婚礼。”
郑好问:“谁的婚礼?”张静说:“我们煤城市长的婚礼。”郑好有些惊讶,说:“还有这么年轻没结婚的市长?”
张静没有解释,只是对他说:“明天八点,国际饭店准时见。”说完车窗缓缓闭上,车子滑入远方的灯海。
郑好被国际饭店前面的彩虹门深深刺痛了。竟然是徐芸和刁向华的婚礼。
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没想到今天自己要见证一场前女友的婚礼。
由于刁向华的爸爸是分管煤矿的副市长。张静代表洪亮煤矿送来了两万元的喜礼。
他们被安排到了位置很好的观礼位置。举办婚礼的大厅,尽在眼下,一览无余。
早上九点,婚礼如期举行,在欢快的音乐里。刁向华与徐芸手挽着手走进礼堂。
今天徐芸穿了洁白的婚纱,更显得她亭亭玉立,犹如一朵美丽的百合花。
张静赞叹道:“新娘子好漂亮啊!”此刻的徐芸嘴角始终挂着微笑,脸上满满地都是洋溢着幸福。她目光温柔,含情脉脉的望着刁向华,那眼神柔情似水。
徐芸、刁向华亲密地挽着手臂,接受者来自各方的祝贺。
庆典过后,待到午饭敬酒。郑好不愿意被对方看到。他想与张静告辞躲避。
张静却紧紧地拉住了他说:“我们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总该喝一些喜酒,沾沾新人的喜气啊!”
郑好无奈,只得重新坐下。徐芸刁向华拿着酒杯走过来。
这时徐芸看到了郑好。惊得咦了一声。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手一哆嗦,杯子掉在地上。
葡萄酒洒在了洁白婚纱上面。此刻刁向华也看到了郑好。他呆了半晌。
但随即面上挤出一丝微笑,走过来,说:“欢迎表哥来赏光我们的婚礼。来,我先敬表哥一杯。”
郑好不会喝酒,但还是接过杯子说:“祝贺你们。”说完一饮而尽。
徐芸走过来,也给郑好斟了一杯酒。她看了看张静,又看了看郑好,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挺好吧?”
郑好当然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却也并不解释。强自笑了笑,说:“还好。”说完不看徐芸,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待两个人走后。张静双眼盯着郑好说:“你们从前认识?并且之间有故事。”
郑好说:“什么意思?”张静说:“凭女人直觉,你和那个美丽的新娘子一定有秘密。其中一定是一件缠绵悱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