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旁的陶树便率侍卫走下台阶,将这些伤兵押回皇宫去了。司马昭砍杀了二十余伤者,砍累了,站在一旁,呼呼直喘粗气。
朝堂上,满地是血,腥味甚浓。
二十多颗人头,竟然全都是怒瞪着眼睛。
他们皆是死不瞑目!
可见他们内心对司马昭有多怨恨!
……
司马昭的宝剑也滴着血。
司马炎瞠目结舌地望着那些伤者被带走。
曹髦又侧身瞟了身旁的太监黄公公一眼。
黄公公会意,随即尖声高叫:“退朝!”
曹髦起身而去。
文武群臣依惯例下跪恭送,并异口同声高呼:“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回,司马孚拼全力,喊得最响。
他起身后,举起衣袖,抹抹后脖子的冷汗,瞪了司马昭一眼,与其他文武群臣一起,离开了金殿。
司马昭心里颇为感慨:还是叔父厉害!刚才,要不是叔父建议曹髦小儿将伤兵送往河南尹衙审理,恐怕至今还没退朝吧?
唉,今晨真是难堪!
老夫的老脸丢尽了。
……
裴秀睁开眼睛,看着满地的人头和司马昭宝剑所滴的血,更感觉到曹髦的不简单和远超年龄的理智以及为人处世的方法。好皇帝!
……
司马炎回过神来,也过来搀扶司马昭离去。
金殿外的万余甲士,都是司马昭的兵马,心腹死士。文武群臣离去后,均是窃窃私语。
因为刚才,司马昭当着满朝文武,竟然甚是失态的砍杀一直为自己而战的伤兵,太让人寒心了。
可就在此时,曹髦、典刚、陶树、华露率领皇宫侍卫从金殿侧门进来,押着那千余名伤者,来到金殿外。陪伴曹髦两侧的,除了两名宫女、两名太监,便是李薇和郭晓文。
金殿外,逐级台阶上站立着的甲士,急忙下跪,异口同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甚为雄壮。
这万余甲士,均是彪形大汉,中气充沛。
千余伤者随即血泪控诉司马昭的罪恶行径,将司马昭谋夺大魏武库、金库、粮库的计划和行动,一一细说。万余甲士听罢,均感心寒。
曹髦此举,无非是想瓦解镇守金殿的这万余甲士。
他之所以在朝堂上不敢动司马昭,也是因为司马昭有此万名甲士镇守金殿。
而金殿龙椅两侧,是金殿通往皇宫的侧门,曹髦每天早朝就是由后宫从左侧门进入金殿,坐在龙椅上的。此时,司马昭父子及其亲信股臣也不在。
千余伤兵又是司马昭诡计实施的亲身经历者,刚才早朝,他们的一些兄弟,还被司马昭砍杀了。这一幕,也被金殿外的一些甲士看到了,听到了。
所以,金殿外的万余甲士安静地聆听千余伤者讲述事情经过,还有司马昭平素议事时传出去的一些言论。万余甲士的心在挣扎,后脖子也是凉嗖嗖的。
曹髦看看差不多了,便命陶树率众侍卫押千余伤者回皇宫,让御医好好的为伤者疗伤。
不一会,秦朗、秦秀父子奉旨入宫,由乌崇远、苗金兴、邵召峰率众护卫而来。曹髦让乌崇远、苗金兴和邵召峰去做千余伤兵的思想,让这些人投靠过来,可获封赏。
这些伤者,现在只能投靠曹髦了。
他们原本属于司马昭的精兵,否则,也没机会参与劫夺武库、粮库、金库。
在乌崇远、苗金兴、邵召峰的劝说下,千余伤兵全跪在曹髦面前,表示愿意归顺皇上,维护大魏稳定,追随皇上中兴大魏,一统天下。
曹髦收揽了千余精兵,心里真是高兴。
他封这千余伤兵全为都尉,并宣布以后凡有立功者,可越级晋升。千余伤兵得此封赏,均是激动泪下,誓死效忠曹髦。秦朗和秦秀悄然竖起拇指,无声称赞曹髦,甚是稳重。
曹髦命乌崇远、苗金兴和邵召峰整编这千余伤兵,又召秦朗、秦秀父子进入寝宫,秘密商议相关事宜。
当寝宫的大门缓缓关上,典刚亲自在寝宫门前警戒时,曹髦说:“二位爱卿,回京已经有数月,适应吧?”秦朗、秦秀父子赶紧伏地拜谢。
曹髦扶起秦朗,又侧身对秦秀说:“爱卿平身!咱是自家人。来,请秦老爱卿上座。”他一边说,又一边扶秦朗坐好,把秦朗感动得热泪盈眶。
秦秀起身,侍立于父亲身旁,聆听曹髦教诲。
曹髦说:“秦老爱卿,您在朝廷任职,只是过渡。朕知您秀堪天下,文武双全,素有威望。
但是,田豫老将军因为长期执掌边关兵权,更能震慑司马氏。
所以,朕会很快启动新的皇权回收方案,让秦老爱卿到边关替换田老将军,并让田老将军率十万兵马入京勤王。当然,此事只等诸葛诞起兵。”
秦朗、秦秀急忙又下跪在书桌旁,拜谢曹髦重用之恩。曹髦再度扶起秦朗和秦秀。
秦朗感慨地说:“诸葛诞起兵反司马昭之事,老臣也听说已久,但迟迟未见其动静。
他若起兵,对皇上而言,倒是好事。但盼他尽快起兵,助皇上收回皇权,维护大魏安定。
然后,我等再韬光养晦几年,攒足钱粮军械战马,皇上便可以御驾亲征,讨伐西蜀和东吴,一统天下了。”
曹髦点了点头说:“正是如此。另外,王经和田渊地位现在老爱卿父子之上,请勿怪!时势之需。”
秦朗和秦秀抱拳拱手说:“皇上言重了。您我乃亲人,不谈钱,不谈地位,但盼能为大魏尽忠,为皇上尽忠,还大魏一个朗朗乾坤。”
曹髦感动地说:“很好!二位爱卿,请回吧,看些兵书,替换田老将军之事,朕会依据时势,尽快定下来。而镇边乃朝廷大事,但盼老爱卿替朕守好边疆。”
“诺!”秦朗父子抱拳拱手,躬身而退。
……
傅嘏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批了那么多钱粮给司马昭,根本就到不了司马昭的军营里。
因为那些武库、粮库、金库早就被曹髦清空了。
唉,枉老子从家里拿出那么多钱粮来垫支朝廷国库开支的钱粮。原来全部落入了曹髦小儿的口袋里。唉!老子一家人却要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唉,这叫什么事?
……
那天退朝后,傅嘏一路走,一路叹气,愁眉苦脸,回到家里,他看到自己已经家徒四壁,可对司马氏没有丁点贡献,顿时精神崩溃,病倒了。
心病难治。消息传来,无论是司马昭派杏林高手过来给他瞧病,还是曹髦派御医过来给他把脉,傅嘏的病不仅不见好转,而且越来越重了。
而掌权者的家里,注定是门庭若市。
司马昭虽然在朝堂上出尽洋相,但是,回到家里,拜访者仍然是络绎不绝。
当然,武库、金库、粮库拨不出钱粮和兵器给司马昭,这也难不倒司马昭,毕竟全国各州刺史和各郡太守都是他或是其父司马懿、兄司马师之前提携的人。
只要司马昭一声令下,各州郡都会派人护送钱粮到他的军营里来。经此一役,青素、青荷回后宫看守武库、金库、粮库。
后宫浩大,墙高墙厚,外人难以探头观察。
守卫后宫的卫士,现在已经达到了六千甲士,只不过外人不太了解而已。
曹霖之前暗募给曹髦三千甲士,还有之前司马师安排在皇宫的三千甲士被曹髦收服的两千,还有刚刚收服的千余伤兵。
这六千人现在便是曹髦的心腹死士了。
一旦金殿外的万余甲士给曹髦收服,那么,曹髦在整座皇宫就有一万六千多名心腹死士。
曹髦捏了一下司马昭的痛处,司马昭不敢那么狂了。曹髦也闲静下来,正常批阅奏折,正常读书练武。
按照曹髦的旨意,田渊在城中废墟开办各种养殖场,重金雇工,让参与的民众获益。
同时,田渊出公告:盗耕牛、杀耕牛者死。凡养殖牛,皆可杀并可上桌食用,以丰富百姓生活,强身健体。
消息传出,民众欢腾,普天同庆。
那时候,主食靠种粮,餐食相对单一。耕牛是不可杀的,一旦有人杀牛,便是死罪。
自有好事之徒,或盗鸡摸狗,或是暗中掏乱,但被王经率领治安军擒杀,恰好给王经一个整治社会治安的机会。
因为曹髦早有旨意,王经也事先派人布控及埋伏。盗贼出现,只能是自投罗网,引颈就戳。
因此,京都城内,治安更好,民众又四处传颂。
曹髦闻讯,派于晃微服私访,并让苗金兴、乌崇远、邵召峰一并出宫,把消息透露给贾允。
贾允乐坏了,拿到消息,匆匆跑往司马将军府,向司马昭和司马炎父子报讯。
司马昭甚是不悦地说:“这消息无用。于晃出宫,肯定不会将传国玉玺带在身上。我等拦截他,劫持他,甚至杀他,无用。如果被人知道此事是我等所做,又损我形象和名誉。所以,勿以恶少而为之。”
司马炎却感觉有用,他说:“即便于晃没带玉玺在身上,我们斩杀曹髦小儿一员大将也好。其实,现在我等与曹髦小儿之间,都知道双方最终会有一战。只是因为现在诸葛诞的问题没有解决,敌我双方都在做准备。”司马昭心头一震,点了点头。
于是,司马炎暗派高手暗杀于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