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身在应山,但这里没有关于他的传说。聂风只是个无名小辈,站在人间的这端望着游荡于三界的晓晓——求生不能求死难瞑凄惨凋零的样子,他悲伤至极,以至于喜怒无常。
每每月圆之夜正中之时,晓晓就会闪现在聂风面前,喊不能应,又一触即散,只能两两相望,默默不语,终日以泪洗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今何年何月何朝代,一概不明。据说是公元三初世纪,又闻是五世纪末。十三岁的晓晓和十九岁的聂风乃一对孤儿,无亲友,无房屋。自打聂风记事起,兄妹俩就住在应山的某个山洞,穿梭于闹市和应山之间,以采集深山老林间珍奇的草药为生。记事之前的什么事情,聂风一概不知,比他小六岁的晓晓自然更不知晓。十多年里,也没有人知道或提及丝毫有关他们生世的传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仿佛是春风赐予他们生命,并一夜之间长大!
至今,晓晓之死已有半年之余。每每忆起,聂风仍然难以承受如此打击,进而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以诗为证!
莫笑儿
小儿年芳一十三,
可怜乳唇刚刚干。
一失足陷疾魔掌,
乍看容颜泪憾然。
醉生梦死
烟酒溺醉思当空,
世事变换浮云梦。
青春残喘暮年好,
暮年夕阳别样红!
化蝶
曾经沧海独憔悴,
沉沦小雨三月泪。
苍穹乍晴流丝溢,
甘愿化蝶漫天飞。
自由鸟
情深似海情如水,
看尽秋波梦成灰。
一心愿做自由鸟,
任我春夏东西飞。
秋夜惊寒
毒浸三寸泪未干,
夜半闻风勾骨寒。
小见幽魂满地跑,
不志飘零何安然!
……
虽聂风也曾想过接受事实,但终究不能承受痛失妹妹的打击。每到月圆之夜正中之时,也是晓晓与他重逢良晨
应山,乃千年古山。它位于天山之南,雁山之北,又与雪山相对,故被古人称为“应天验血”。问其原因,不仅聂风不知,连众人也一概白痴。
白天,应山阳光普照;夜晚,星月争辉。正由于应山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奇禽野兽更是多得要命,所以聂风只敢白天下山,夜晚自禁仙居。提起“仙居”,不得不说两句。它本为一只千年狐的修炼之处,自成仙升天后一直空荒了几百年。迫于物价上涨、房价巨增,穷困潦倒的聂风无赖入居,至今已数年。
矗立于仙居三步之外的千丈岩边,望着山脚下灯火通明的应山城,再想想自己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聂风顿时觉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又不敢独自下山,心中一片忧郁,只好仰天长叹——空想不如静坐,静坐不如温故!于是,聂风捧着《三字经》念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相远、相远——
突然,聂风脑壳里蹦出一个怪念头:天黑下山!什么奇禽野兽,有人聪明吗?聂风耐不住寂寞有了下山的念头。既然夜晚的应山城这么热闹,何不带些草药或许还能换点银子?聂风心想。
于是,聂风带着一小筐零血药草(一种止血功效奇好的草药)出发了。应山上盛产一种蕴涵着淡淡清香的诡异花,名曰:茔山薨。应山其实就是“茔山”的谐音。据《四明草药》记载,该花具有麻醉和诱惑作用。其花香一旦与之人体或动物的血液相溶,受侵袭的人或动物将麻醉神智不清,重者产生梦游,甚至麻痹致死!
应山的地形险要在当地众所周知,无处不绽放着杀气。话说聂风蒙上眼睛能混到山下,可在一片漆黑的夜晚下山,他也不敢有半点卤莽。虽然随身带着零血草,受伤后被茔山薨香味侵染亦不足为患可以为安。但聂风仍然放弃走遍地茔山薨的丛林和埋藏着众多奇禽野兽的丘陵,毅然选择小溪口顺流而下。
小溪口就在仙居的左边。聂风出了仙居,向左步行十三步就到了小溪口。这里较为开阔,纵横均五十步有余。它上接仙水洞(亦是小溪源头),下通应山城,四周长满了野果树。这些野果自然是上好的野味,聂风随手摘了几个仍进草药筐。
应山三面悬崖,烟雾缭绕,陡峭得很。一泻而下的小溪自然不能驾船,只能借助小溪两岸的千年古树和紫檀藤向山下攀越。聂风的视线只能扫淡三米内的黑暗夜色,对于三米外的事物,他只能用触觉和听觉来探路全行,可谓步缚为艰!
不知攀越了多久,聂风有些迷失方向了,身前身后哪个方向才是下山的方向,他不确定。呆在参天树木的中端,地面的万物可谓视而不见,夜漆黑得一塌糊涂,仿佛一片黑色的海洋,聂风好比其中的一团移动的黑色,这中景况简直无法形容:一个字——黑;两个字——漆黑;三个字——相当黑;一句话——伸手难见手指,甚至分不清那部分属于自己。
树的下端是毒蛇的天下,不能溜到树下摸清方位,只好向树顶攀越。这些参天树仿佛真没顶似的,向上爬了半天老是没到顶,这时聂风反而更加迷茫……无奈之下,只有到地面搞清方位。聂风做了个万分冒险的决定。
向下攀越要比向上容易得多,只是容易划破手皮。眨眼工夫,聂风重重滑坐在地,手上划了几道伤口,这倒不碍事。奇怪——屁股半点不疼,反而觉得地面软软的滑滑的,坐着倒怪舒服的。正在暗自得意之时,一个莫明巨物在眼前一晃,聂风紧跟着飞了起来,撞到一棵树上,像陈年旱田渴望雨露,老古树用刀刃般的叶子疯狂地割破聂风的身体,然后放肆地吸着鲜血……
聂风双拳不敌众叶,深知照这样被吸下去,难免一命呜呼!茔山薨最怕人体废气,这——急中生智,聂风破费九牛二虎调集全身气力酝酿出一个屁来,谁知树叶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仍然死死地盯着聂风。
难道这老树妖对屁没兴趣?这咋办?眼看自己的鲜血一点点被吞噬,真是心急如焚!血快完了,屁咱还是有的,于是聂风再次破费九虎二牛来了个世界波,嘭——树叶漫天飞舞,之后又纷纷落到聂风头上脸上以及全身伤口处,奇怪——这伤口倒也好的快,眨眼功夫竟然复原。聂风赶忙握住一根紫檀滕顺势一个飞度跨越落进了小溪里。聂风得意掉进水里,不然屁股真要开花了!
刚才被什么软体动物扁一锤?疑惑,疑惑,很是疑惑,是花菜蛇还是小白蛇?它们区区不过七尺,刚才的怪物明明是个大家伙?为何老树精夜晚变得凶猛要吃人血?百思不得其解!不管了,反正现在没死!倒是搞清了方向。嘻嘻——一个跳步,聂风跃出水面,抓住树枝,紧接着一个腾空跨越,到了另一棵树上……倒挂金勾——啪——只感双脚一沉,想必是那树丫不堪重负——断——了——说时迟那时快,聂风随手一晃,倒是抓住了另一个树丫,只是这丫也倒干脆,默不做声直接与母体脱离,搞得聂风错觉自己还挂在树上,以至于着地后片刻还紧紧握住树丫。
哎哟——摸着摔破的屁股,看看自己手里的小树丫,忍不住中心的郁闷,狠狠地将小树丫仍在地上。
一踏上望月台,漫天月光瞬间从天泻下。
夜静悄悄的,溪水也默默流淌.夜晚的应山像夜母的怀抱,空旷博大得无边际.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很好的容入了夜的沉寂.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陷于神智迷离精神麻痹. 聂风觉得这样的夜让人可怕,不知不觉到了望月台。
望月台,乃直径数里的天上陨石。据说是女娲补天用的顽石,后落了下来。每逢佳节,人们都此处祈祷,以求平安。
当聂风左脚迈上一步,便知道这望月台并非虚名。它立刻放出万道银光,直射天空。聂风被眼前一幕所迷住了。抬头仰望,瞬间,在望月台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银色圆盘——月亮。原本漆黑的夜空被扫得清亮了许多。聂风乐了起来,翻起了跟头。心想:天哪——人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愧宝。此乃习武胜地,他日我聂风能够遇到高人指点,习武键体或者除暴安良,这里是来定了。
聂风带着几丝不舍离开了望月台。
一下望月台,满夜空的金丝银光眨眼间被漆黑的夜色吞噬,映入眼帘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一柱清香过后,便到了灰石桥。
民间传闻夜间过灰石桥,好比夜半三更走坟场,不被吓死也得被鬼整得灵魂出窍。
聂风犹豫不决。本以为可以去应山城找乐一场,谁知——哎,木已成舟,人算不如天算,我聂风一个平凡而清贫的良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被偷被抢,怕什么呢?
聂风一咬牙冲了上去。在他走到第七步时终于后悔了,可为时已晚。只能坚持摸索前行,因为当他蹬上灰石桥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东南西北方位互移。不是聂风不想返回,而是他尝试着退后七步,当第八步之后时,他还在桥上,而且四周依然是一望无垠黑茫茫的一片。没法了,他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奔去。管他什么方向,什么鬼怪,我不惹它们就是了。
那胆怯后而无路可退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这种光景让人感到无比绝望,当然,唯一一丝希望就是更绝望的——永往直前!
聂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下灰石桥的。他十二分集中的精力带他过了这闻名丧胆的破桥。当看见北大门时,他才清醒下来。
夜之迷:
聂风夜晚在应山顶所见应山城的繁华,均乃瘴气所至!一切夜间繁景皆是过去或将来的景况。
聂风夜晚亲临应山城才发觉与白天之殊异:白天的应山城繁华似锦热闹非凡,到夜晚却繁华落尽,处处黑灯瞎火,静得仿佛让聂风窒息!一切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走了几条街,空空如也。
聂风疑惑的心忽然醒悟过来:矗立应山顶坐视应山城,一直是灯火通明,但每每均是狐声不绝如耳,聂风以为自己听力不够不及远处,误认为乃山上狐叫。此时,他怀疑了当初的执见,夜晚的应山城幽静至极不见人影,狐声真是从这鬼地方传来的也未尝不可!
聂风竟然走过了灰石桥,转眼到了应山城北大门。从小溪口到北大门,花了五壶茶工夫,聂风仿佛觉得一晚上就这样过了,事实上夜才刚黑得深沉,应该正是人们逛夜市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