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了,全场已然是一片掌声。
岳紫棋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擦擦泪。她居然起身道出了自己家里棋棋烤吧的事,说母亲一个人经营的生意,总是会被社会上的人勒索保护费,各种敲诈,不给钱就会趁店里没人,砸玻璃,往烤吧里放蛇放老鼠,甚至在水里放过泻药,害得她家赔了二十多万块。
她说就是因为我和岳云龙、赵峰,治服了收保护费的申海洋那个坏蛋。让他们的店里从此清清静静,没人再敢做什么。这样的话,让校长们、王明雪都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别的同学都纷纷叫好。
岳紫棋说她也是我们的朋友,不希望小雨点散去,不希望岳云龙和赵峰离开,甚至希望加入小雨点。
这丫头,有替我热场的作用,顿时搞得不少同学都想加入小雨点,甚至有人叫出声来。
我能感觉到,赵峰看着岳紫棋,有一种隐隐的不舍。他更望着我,和岳云龙一样,企望着我能说服他们的父母。
我转头对岳紫棋道了声谢谢,便深吸一口气,再擦了擦眼睛,慢慢地说道:“今天这里有很多人,我们的学校领导。严厉又热爱同学们的班主任,北大的博士叔叔阿姨,国企的领导叔叔阿姨,更有我即将离开的好兄弟,我感觉到了悲伤,也感觉到了难舍的友谊。我叫林雨。别人也叫我林黛玉,林冷猪,甚至说我是二中高一的老大……”
现场有笑声,我接着很自然地说:“我不想说太多的苦情,我穷,我势单力薄。来到二中之前,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从养父去世、兄长离家未归,我受到很多歧视、打击和欺负,但我挺过来了,因为我不想向命运低头,不想向恶势力认输。当罪恶降临在生命里时,我想干的事情就是反抗,不断地反抗,谁也阻挡不了我生存和反抗的权利!”
话到此处,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接着道:“当我们所有人都逆来顺受,臣服于权、钱和恶势力,苟延残喘,得过且过,甚至忍气吞声时,我不愿意这样活着,小雨点的每一个人都不愿意这样活着。因为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不需要生命的阴影,我们需要青春的阳光,需要明净的天空。因为这个国度未来在我们身上,我们需要挺起胸膛,才能成为未来民族的脊梁!我是一个弱者,但绝不认输,渺小的个子里是不屈的能量。没有人可以压迫谁,没有人可以任意主宰他人的命运,更没有人可以奴役他人,我们是自己的主人,我们应该平等地活在这个世界!”
又是掌声热烈。
我心却很平静,因为我说的是想说的话:“我承认小雨点是一个团体,一个渐渐强大的团体,但它绝不是一个让二中每一个人恐惧的团体。现在。害怕小雨点的,是那些混子学生,因为他们被我收拾过,他们害怕我这样渺小的能量团。小雨点和每一个上进的、积极的学生都是朋友,我们在学校里和平相处,共同进步!”
唉。话又被掌声打断了。
我只得停了停,然后才道:“善良、正气、骨气和诚信,这四样东西是我离开的姐姐留下的,也是留给小雨点,更是留给我们现场每一个人的。云龙、阿峰、凯旋、晓薇,包括今天不能来这里的毛彪。都是我的朋友,让我收获了友谊、欢笑和人生的温暖。他们也和我一起走过苦难,一起流过泪流过血,受过伤,甚至面临生死的威胁,但这一切不能改变我们前进的道路。不能阻止我们抗争、追求强大的信念,不能阻止我们友谊的发展,我们只会越来越友爱、团结、向上。若是两位叔和阿姨执意要带走他们,我无法挽留,因为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想去懂。无论怎么样,都算是父母的爱,我没有得到过,但不能剥夺他人得到的权利。我只想说的是……”
现场一片沉寂,我的声音在教室里很响,似乎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说着。我只看着岳云龙和赵峰,接着说:“不论你们两个在哪里,不能丢掉的东西,绝不能丢掉。小雨点里要做的事情,一样一样继续做。如果哪一天,你们取得成功。请告诉我,让我分享;如果哪一天,你们承受磨难和痛苦,请告诉我,无论是在江城也好,还是在非洲也好。只要林雨还有一口气,都和你们一起扛!不论多远,你们是林雨这十多年不多的朋友,将是我永远的兄弟!要走的,留不住;不想走的,怎么也赶带不去!无论何时何地。我爱你们,也感谢这些天你们的陪伴和付出!小雨点,毛彪的家,那是我们曾经的家,温暖、积极、向上,你们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掌声响了起来。岳云龙和赵峰更是泪如雨下,齐声狂吼着:“雨哥,我们不想走!”
他们父母相互交好,是发小,异口同声都是常见的事,此时的一声,吼得人听来的撕心裂肺,摧肝断魂。不少女生哭泣,大人抹泪。
就连岳、赵两家的四位家长,也是神情凄变。两个男人眼睛湿润,两个女人泪落纷纷。
我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有你们这片心。雨哥很欣慰。我没有什么别的话了,说多了没意义,说得好,不如做得好。愿友谊长存,愿真情长在,愿我们平安、健康、快乐!”
又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窗外,已经有别班的学生、老师早聚过来,因为掌声太多了,他们来了,他们也鼓掌了。
有两个老师在我的窗外看着,其中一个还在低声说:“这个林雨,这气场,这气度,不得了啊!”
当掌声渐息的时候,程校长抹了抹眼睛,才在讲台上说:“同事们,同学们。家长们,我很感动,也很开心二中有小雨点这样的学习团体,有林雨这样坚强不屈、坚持原则的好学生。这是岳云龙和赵峰同学和他们的雨哥、董凯旋朋友一起上的最后一课,这是一堂感人的友谊之课,也是新时代高中生精神风貌和品质的一堂课。世界是矛盾的。有光明就有黑暗,有正直就有邪恶,也许我们不能改变整个世界,但我们可以用自己不服输的勇气和信念,改变自己的人生。当每个学生尝试着改变,越来越好。民族的未来就有希望。现在的时代……”
正在那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微微有些发福,衣着很干净整洁,戴着眼镜,很斯文。从教室门口的人群里挤了进来。
他对程校长说了一声抱歉,校长还招呼了他一声“余秘书”。他便对后面道:“岳博士、郭博士,赵书记、屈经理,走吧,市委市府的车已在外面等了,送您们两家人前往机场。吕市长他们也准备到机场送送大家呢!”
岳、赵两家的四位家长只能对那男子点点头,男子便是一脸微笑地等着。
岳成飞和郭子杰拍拍儿子的肩膀,说:“云龙,走吧,不能让市长他们等久了。”
赵正洪和屈青霞也拍了拍赵峰的后背,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说。
岳云龙抱着郭子杰大吼着:“妈,我不想走啊!”
赵峰两臂分搂自己的父母,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那场景,更让人揪心不已。
赵洪正低声在赵峰和岳云龙耳边说了些什么,没人听得清楚。两个人只能抬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我,走过来,和我、董凯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四个人泪水长流,无言无语,离别已成了必然。我知道,赵洪正最后的话才是最关键的因素,但已来不及问,也许问了也没用。
然后,两个人流着泪和班上每一个同学握手或者拥抱,说谢谢,说再见,搞得现场悲伤一片,很多男生也哭了。岳紫棋直接哭成了泪人,赵峰抱她抱得最久,但也只是那么几秒钟。对于我们的学习,岳紫棋这个小美女学霸的帮助是很大的。
随后,岳云龙和赵峰两家人在余秘书的陪同下,在校长领导们和王明雪的陪同下,更有很多同学的相送,一起往楼下走去。
我和董凯旋走在最前面,因为我们和岳云龙、赵峰手拉着手,并成一排,都在最前面。我们的身后,一长串的人群跟着。我们的身边,是引路的余秘书。
人群无声,脚步声一大片。两边高二和高三的教学楼上,走廊边趴满了观望的学生……
那情景,一生也不能忘记。我的两个兄弟,他们还是走了。再见,已不知是什么时候。
当市府的两辆专车带走他们的时候,我和董凯旋手握着手,紧紧地挨着,站在那里目送。车窗打开着,两个人泪流满面,一声声大叫着:“雨哥,小黑龙,保重!保重……”
那天阴,天空沉沉,寒风刺骨,那场景催人泪下。
我和董凯旋留下了,小雨点依旧要向前走,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一样会继续!
当天晚上,我和董凯旋去豪阁大酒店赴约杜小成的生日会。我们先按侍恒的指示,却保险柜里取到了他说的东西,那竟然是……